葉雲兮身上被太后懲罰時的那些細細密密的針孔,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已經都愈合得差不多了,但她還是會每天都堅持泡一桶調配的特質藥湯。
只不過這藥湯不是治療外傷的,而是專門用來養肌煥顏的。
想當初葉雲兮剛剛穿到這幅身體時,就發現了,原主留下的這身體雖然外表看著光鮮不假,但其實腎髒和內裡都已經被損傷得差不多了,連帶著皮膚也是暗黃暗黃的,確實,這些平時都還看不出什麽來,可只要她一跟膚如凝脂的付思雲站在一起,這差距可就真的太明顯了。
葉雲兮自問不是一個特別在意外表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因為工作上的連軸轉早早猝死了,但她卻不能像原主一樣忍受付思雲拿她來襯托自己的行為。
綠葉襯托紅花,這是沒錯。
可誰是紅花,誰是綠葉,必須由她說了算。
於是,當葉雲兮時隔多日再次承受那種熟悉的鑽心刺骨般的疼痛,她就像是以前無數次那樣咬牙硬是挺了下來,不依靠外物,不發出半點聲音,就這樣,生生忍受。
“呼,呼……”一直到疼痛漸漸緩釋,葉雲兮才癱軟的趴在了浴桶上。
唉,太難了。
她已經感覺自己是一條死魚了。
但過了一會兒,葉雲兮又掀了掀眼皮。
一般來說像這個時候,那兄妹倆不是就該把她曬的那些藥粉拿進來,然後開始下一階段的浸泡嗎……可怎麽都過了這麽久了,為什麽外面卻還是不見動靜?
葉雲兮想了想,決定起來看看。
然而就在她手即將拿到一旁掛著的衣服時,突然,一道身影在她眼前晃了晃。
葉雲兮當即便傻眼了。
只見此時本該在外面的蕭景崇,竟然不知道怎麽的找到了後門,還就這麽直接闖了進來。
“你……”蕭景崇看見葉雲兮也顯得很是驚訝,似乎是沒想到他進來的地方,居然跟葉雲兮洗澡的屋子是串通的,眼眸一暗,隻覺得視線觸及到的地方白嫩的一片……
再然後。
他就被葉雲兮憤怒的潑了滿臉混著苦味的洗澡水。
“——滾出去!!”
過了大概五分鍾後。
只聽“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甩門聲,蕭景崇滿臉氣衝衝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而此時,他早已不像剛進去時那樣衣冠整齊,無論是頭髮上,還是身上,到處都沾滿了葉雲兮特製的那股奇特的藥味。
蕭景崇自己自然也聞到了這股味道,於是,他本來就滿臉沉鬱的神情,愈發黑得像鍋底一樣了。
“爹爹,你把娘親的藥打翻了嗎?為什麽你身上的味道……”葉緩緩蹦蹦跳跳的走過來,聞到那股熟悉的藥味後,歪了歪頭,滿臉天真無邪的問道。
就好像剛才不是她帶著蕭景崇進去的一樣。
不過後者當然也不會怪她就是了,要怪也只能怪……
猛然回想起剛剛自己在裡面見到的那堪稱香豔的一幕,狹窄的內室裡,氤氳著朦朧的水汽,而葉雲兮就這麽泡在浴桶裡,纖長的脖子在空氣中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蕭景崇臉上突然就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隨後葉緩緩便見他連答也不答自己,帶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匆匆就離開了菡萏院,心生疑惑,忍不住跑去問一旁的葉遲遲道:“哥哥,爹爹剛剛的臉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們,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娘親本來就在裡面洗澡,我們還把他給騙進去……”
小姑娘良心有點小小的不安,她害怕蕭景崇生氣就不要她了。
而比起她,葉遲遲就顯然要穩得太多了,壓根就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你就不懂了吧?周瑜打黃蓋聽說過沒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依我看啊,爹爹和娘親正是這種情況。”
“更何況,不這樣做,怎麽能快速推動爹爹和娘親的感情進一步發展呢?”
“哦,哦,這樣啊……那我懂了。”葉緩緩似懂非懂的眨巴著一雙眼睛,被腹黑的葉遲遲哄著又一次信了他的鬼話。
而不知是不是因為鬧出了這樣的一個烏龍,葉雲兮接下來的好幾天都沒有再見著蕭景崇,那感覺,就好像是他有意不想見到她一樣。
至於她本人對此則是嗤之以鼻。
他不想見到她?那正好啊,她還不想看見他呢,見一次心煩一次,不如眼不見為淨。
但兩人本就是同在一個屋簷下待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縱使彼此都有意不想看見對方,卻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不得不打破這僵局。
就好比現在。
葉雲兮今天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正準備去濟世堂整頓整頓那裡,誰知剛出門,宮裡就傳人來了一道懿旨,不止時蕭景崇,連她都給叫過去了。
“本來吧幾日前皇上的身體已有好轉,就連太醫院幾位德高望重的禦醫,都說了,如果能一直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的話,那皇上的身體說不定真能好起來,可誰知道就在昨天的夜裡,皇上這在養心殿路批著批著奏折,卻突然不省人事的昏了過去……”
“幸好有宮人及時發現,又傳喚了太醫,皇上這才僥幸脫離了危險,不過太后娘娘念及皇上身體,卻愈發憂心忡忡,於是,這才傳了王爺您二位進宮,準備商議商議這去感業寺為皇上的龍體祈福一事,哦,太后娘娘就在前面了,請您二位跟緊了怎家,可別讓太后娘娘等急了。”
葉雲兮跟蕭景崇肩並肩走在養心殿外一條長廊上,可能是因為兩人這幾天接連發生的碰撞,氣氛有些不太融洽。
好在除了他們以外,旁邊還跟了個王應,不過他從剛剛開始,便一直絮絮叨叨的在講著皇上的近況,並且話裡話外都是有敲打的意思。
葉雲兮面不改色的的默默聽進了耳朵裡,心裡卻是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感業寺?祈福?這太后娘娘說得好聽是好聽,可她老人家又有幾次上真的出過宮的?如今這也不過是想立牌坊,又不想乾事,所以傳了她跟蕭景崇進來乾苦力而已。
只是……
葉雲兮突然悄悄的看了蕭景崇一眼,為天子祈福,這可是一件大事,而古往今來,槍一向都打出頭鳥,太后不找太子做這件事,反而是找到了蕭景崇,這本來就夠給匪夷所思的了。
他呢?又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