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石碑林之中,石碑林立,一條玄色蛇尾就這樣消失在了高低不一的石碑林中。
莫霏羽定睛一看,在界碑之前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裡邊密集的石碑。
只見,那高於八尺之上彌漫著層層白色的霧氣,越是往上,霧氣越是濃厚。故而,就算是躍到了高處,也難以將這片石碑林的情況看得清楚。
然而,看不清石碑林的全貌,最多也不過是要耗費多點時辰去尋找出路罷了,這也並未是她舍棄那顆玄珠的緣由。
畢竟,玄色剛鱗蟒所煉化而出的玄珠,有壓抑妖怪一部分術法修為的功效,她顯然是用得上的。
這條玄色顯然也是知曉自己的玄珠會被許多修仙者惦記,而同類更是恨不能對它殺之而後快,這才會甘心隱藏在這一方小地方的吧。
所以,它寧可死在這裡邊,也不想讓她現在就拿到玄珠。
不管玄色剛鱗蟒是為了避免她傷害它更多的同類,還是僅僅為了活著博上一番,她都不會傻到也跟著衝進這個石碑林之中的。
因為,若是敵人一旦隱藏在那白霧之上,只要擅長隱藏氣息,便很容易偷襲成功,誰生誰死全然憑借運氣,更何況,這裡邊的氣息本就混雜,想必是有更加危險的東西隱藏其中。
不管如何計算,這般貿然進去都是危險大於勝算,又不是什麽非得去冒的險,她是不會傻到以身犯險的。
如此想來,莫霏羽已然轉身朝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可當她穿過了一顆極為有辨識度的歪脖子樹時,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是朝哪裡走了。
這裡雜草叢生,根本就不能按照“路”來理解,方才她也是尋著草的折痕才走來此處的,可折痕到了這裡卻消失了,從她的最左邊到最右邊都見不到一丁點的折痕。
不用多說,莫霏羽已然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她迷路了。
雖說她的方向感不好卻也不會差到迷失方向的程度,若非方才光顧著追玄色剛鱗蟒,沒有多余的精力留意周邊環境,她定然是不會走錯路的。
“不行,淺玉還在原地等著,而這裡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我得趕緊過去才行。”
等等,日落西山?
她追擊的方向應當是西邊,這麽說,此時她應當朝著右邊走。
確定了方向,莫霏羽再次躍身上前,快速穿梭在森林之中,很快,她便回到了原先雲淺玉與那蟒蛇打鬥的地方。
可原地卻並未見著雲淺玉的身影,反倒是一旁的草地上,粘上了血跡。
“可真會給我找事兒。”
莫霏羽彎腰仔細瞧了一眼上邊的血液,雖說不敢確定就是雲淺玉,為了尋回已然撤回了追蹤雲淺玉,她這一回只能運用最笨的法子了。
於是,她順著血跡一路尋過去,彎彎繞繞地最終還是回到了石碑林的界碑處。
與她之前所見到的界碑不同之處在於,這裡的地面上多了一道血跡。
莫霏羽的眉頭皺了起來,手快速結印,朝著石碑林之中走了進去。
繞過眼前高聳的石碑,目之所及之處倒是低矮了不少,只是,這裡邊除了灰白色的石碑,便只有砂石,周圍寸草不生,就連荊棘也未曾見一株。
冉冉升起的白煙使得莫霏羽的心中隱隱不安了起來,此處,還真不能久留。
待她繞過前邊的一處矮小的石碑之後,地面上再次出現了血跡,果真,瞧見了不遠處正在朝著裡邊走去的雲淺玉。
“莫師妹?”
終於見到了熟人,雲淺玉趕緊快步走了上去,許是走得太急了,牽動了翅膀上的傷口,疼得她皺了一下眉頭,將翅膀收回去之後才問到: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裡?”
“別廢話了,趕緊走。”
莫霏羽此刻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四面皆可埋伏的地方,上前一把拉住了雲淺玉,轉身便朝著出去的方向走去。
誰料她才走了一步,周圍的碑林突然之間就開始移動了起來,連帶著她們腳下站著的地面也開始移動了起來,前後左右外加轉圈,可以這移動的方向一時之間很難找到規律來。
所以,經過這一番移動之後,莫霏羽已然不知自己進來的方向在哪裡了。
旋轉過後的眩暈,使得兩人在那碑林停止了之後,皆忍不住將手撐在了碑林之上,正打算喘口氣,那已然停止轉動的碑林,此刻又開始動了起來。
再次經歷了一番的兩人,在碑林停止之後,倒是非常默契地沒有再碰那碑林,可暈眩的身子卻朝著碑林傾斜了過去,兩人皆互相伸出了手扯住了對方的手。
莫霏羽的頭只差兩個手指的距離便會撞到碑林,而雲淺玉的肩膀只差一個拳頭便會撞倒碑林。
兩人的視線各自從碑林處移回了被對方扯住的手上,而後各自都松了一口氣,這時,兩人才緩慢地席地而坐。
莫霏羽閉眼定了一下神色,忍住了乾嘔的難受勁,這時,才開口說到:
“看來,一時半刻也出不去了,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聞言,雲淺玉的雙眼頓時如同瞧見曙光一般,充滿了崇拜地看向了莫霏羽,既欣喜又詫異地盯了好一會兒,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就算雲淺玉不說,莫霏羽也已然從那一覽無遺的眼神當中會意了。
雖然雲淺玉選擇不了出生的身份,但是,這並不妨礙她選擇想要成為的那個樣子去努力。
與阿錄不同的地方在於,雲淺玉並沒有做出殘害凡人的事情,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莫霏羽一邊替雲淺玉後背上的傷口上藥,一邊說到:
“你已然隱藏得夠努力的了,以後,在那些認可你的人或者妖的面前,倒是可以稍微偷點懶。”
“這還是我第一回聽到這般溫暖的話呢,莫師妹你可真是個溫暖的人。”
雲淺玉說著便朝著身後的青衣女子側過了臉,嘴上燦爛的笑容已然將她心中最真實的情感表達了出來。
莫霏羽繼續給她上藥,心中想著她一個性情冷淡之人,能夠被人用上“溫暖”這個詞,那這個人不是瞎了便是心智不全。
然而,前邊的雲淺玉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用那個詞語有什麽錯,她在沒有遇到師父之前,不是被人打便是被妖怪戲耍。
所以,定然是個內心極其溫暖的人,才會在知曉她是半妖後,還這般真心關心她的安危。
“莫師妹也是屬於認可我的那些人當中的話,加上師父和白球,還有楚師兄,我可真是個幸運的半妖呀。”
這還是她第一回發自真心地覺得,自己是半妖還是人,其實沒有多大的關系。
莫霏羽上完了藥,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件披風蓋住了雲淺玉本綁帶捆住的後背,這時,才與她對面而坐,問到:
“說吧,你不在原地等著,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才會進到這個寸草不生的石碑林之中的。”
方才,她進來石碑林之時,便瞧見雲淺玉翅膀上的傷明顯更嚴重了一些,顯然是被重擊過。
“我原本是打算呆在樹乾上等你回來的,可誰知,卻有人暗算我,偏偏就這我翅膀的傷口打,我豈會咽得下這口氣。”
雲淺玉說著握緊了拳頭,看著就要朝地面打去,在見到莫霏羽出手阻止之後,才終於放棄了用拳頭表現怒意的念頭,轉而拍了一下莫霏羽的大腿,接著豪情壯志地說到:
“於是,我就打算下去與那個人身披黑色鬥篷的人較量一番,可誰知,我的雙腳才落地,便被迷暈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便見到了莫師妹你。”
莫霏羽皺眉忍著痛,在那個說得眉飛色舞者伸手過來之時,十分不悅地瞪了對方一眼。
雲淺玉拍她自己的不行嗎,非得拍她。還有,這個得拍一下才能接著說話的懷毛病,倒還真是隨了百裡師兄,果真是有什麽樣的師父便會出什麽樣的徒弟呀。
最好別讓她這麽快出去,否則,百裡遊的大腿她不打上幾鞭子都難解她這段時間積攢的怒氣。
“對不起,對不起。”
雲淺玉一雙手停在半空,十分抱歉地說著,莫霏羽見她就要對著自己磕頭了,這才無奈地開口說到:
“所以,是有人故意利用你設計我進來石碑林的,並且,那個人還知曉我並沒有跟著玄色剛鱗蟒進來,所以,才在我折返之時對你出了手。”
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
在那顆歪脖子樹前,為何會沒了玄色剛鱗蟒的爬痕,竟是有人在搞鬼。
故意?
雲淺玉腦子將這個詞說了一遍,而後,才想起了什麽,於是,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了一張對折得仔仔細細的紙張,一邊仔細攤開一邊說到:
“如此說來,想必這封信也是那個人故意給我的,假借莫師妹的名義引我進來的。”
莫霏羽接過了信細細看了一眼,上便的字跡倒還真是模仿得有幾分像她的筆跡,看來,此人這一回定然是有備而來的。
只是,那個人將她們困在個寸草不生的地方究竟是意欲何為?
這時,雲淺玉突然之間擔憂了起來,十分嚴肅地分析到:
“我不是天辰派的弟子,就算出去了也不會挨罰,可莫師妹你還未曾正式成為我們滄山派的弟子,所以,目前你還是屬於天辰派的弟子,私自進入天辰派的禁地,可是會挨不少鞭子的,不行,我得想個法子給師父傳信,讓他老人家趕緊回來才行。”
“你說什麽?”
莫霏羽突然之間,像是聽到了什麽今天大秘密一般,十分激動地扯住了雲淺玉的肩膀。
雲淺玉以為她是害怕被罰,於是,滿臉堅定地說到:
“莫師妹放心,在師父沒有回來之前,我會護著你的。”
然而,莫霏羽關心的顯然不是被罰的事情,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而後,十分警惕地起了身,再次確認地問到:
“這裡是天辰派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