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霏羽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將看向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向姝荷眨了一下眼睛,繼續說到:
“連出個門都有人不辭辛苦地前來瞧上一眼,總該不會是惦記著本小姐愛吃糕點,上趕著當本小姐的狗腿子去買上幾塊過來解饞的吧?”
姝荷已然習慣了自家小姐突如其來的臉色,這般明顯的暗示下她已然會意。一面吩咐小廝緩慢而行一面順著車窗瞧了一眼,瞧見一張熟悉的臉孔後,立刻讓小廝在拐彎處停了馬車。
“小姐要的糕點,奴婢這就去買。”
莫霏羽手拈著團扇的扇面,用扇柄輕輕地掀開了馬車簾子的衣角,閉起了眼睛抬起鼻子輕輕嗅了嗅。
似乎是確定了什麽,終於睜開了那對與她極為不符的清純眼眸,得意一笑說到:
“哪兒的熏香賣得最貴,本小姐要去挑上幾個……去送禮。”
“掌櫃的,你這手裡端著的可是用竹子煉製的香?”
人未到聲先到,掌櫃聞言轉身,正欲對這位嗅覺極佳的女子稱讚一番,可當他見到那人的容貌時,皆與店中眾人一般被嚇了不輕。
手中剛裝上錦盒的香眼看著就要跌落在地,莫霏羽指尖不自覺地結印後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一個轉身便眼疾手快地上前彎腰接穩了盒子,正欲將那盒子還給掌櫃,一股強橫的術法生生地攔在了她的手腕上。
若不是看在那是她最愛的冷竹香,她是定然不會出手的。
雖說這個人的術法在她之下,可莫霏羽終歸是術法低微之人,若無必要她是不會在眾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高深術法的。
莫霏羽冷眼看著盒子被那股強橫的術法牽引而去,可該演的戲還是得做足呀,於是,她驚喊了一聲。
“呲……”
不過,她的手腕確實被勒得挺狠的,一條紅痕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清晰可見。
“這盒香不是你可以覬覦的。”
一個如同他強橫術法一般,橫行到這些人都入不了他眼的聲音高聲響起。
掌櫃的連忙越過眾人對那個尤為扎眼的紅衣男子賠不是:“是草民沒有拿穩,有錯在先,還請紀王爺恕罪。”
眾人早已被還活著的莫霏羽嚇得不輕,為了避風頭紛紛離去了,更是在掌櫃的話中知曉了這個紅衣男子是當朝的王爺,也都拔腿就走。
莫霏羽見狀,卻極為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蕭林奇將那小盒子端在掌心之中,大步流星往前跨來。
莫霏羽見他氣焰囂張,骨子當中要強的她自然不服,回懟到:
“竹子清冷,可你卻一身紅塵俗世的張揚,本小姐實在是想不出你喜愛這冷竹香的緣由,本應相悖卻偏偏如此喜愛,豈不可笑?”
“本王喜愛何物與你何乾。”
蕭林奇被氣得劍眉都要出鞘了,然而,在見到頂撞自己的女子是莫霏羽時,卻大笑了一聲。
“我還當是誰敢來挑釁本王,原來是一廂情願不成,改為投河自盡博取本王同情的莫小姐你呀。”
莫霏羽冷冷地朝著屋裡僅剩的幾人狠狠地刮了一眼,他們頓感後背一涼,便麻溜地出去避風頭去了。
這時屋中僅剩他們兩人,可蕭林奇話一出,那些聽牆角的百姓紛紛忍不住八卦的心開始了議論紛紛。
“什麽?難道說當日拒絕了莫小姐的人是王爺?”
“我就說嘛,依那蠻橫小姐的性子,若是看上了那家公子還不直接搶走,原來是搶不走才鬧了投河自盡這一出呀。”
“就是就是,依我看呀,莫小姐假死說不定就是為了讓王爺內疚,好逼迫王爺娶了她。”
莫霏羽捏著手中的團扇,面上滿是不在意,可心中卻懷疑起了施展千斤墜的是這個脾氣暴躁的紅衣王爺。
想到投河自盡,她眉頭緊了緊,一雙杏眼才開始審視起了這個紅衣王爺。
只見他身形修長,那棱角分明的臉上,雙目鋒利且凜冽,極具攻擊性的臉被皮膚的白皙削弱了幾分凌厲之感,再配上一對入鬢的劍眉,火爆的脾氣倒是像極了那一襲紅衣。
看得她忍不住想揍他幾拳,好讓他閉起那張臭嘴,免得熏著了這張好看的皮囊。
可她從來不是魯莽的性子,冷靜思索一圈後便轉身去選香了。
畢竟,這般暴躁之人若是想報復原主,應當是和原主直接開打才對,不惜耗費如此多的術法修為來施展千斤墜的,應當是個心思彎彎繞的性子。
總之,不管是不是他,在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是不會貿然出手的。
然而,蕭林奇的腦子沒有他的手快,被莫霏羽那句“本應相悖”激怒之後,他對這個女人放了狠話轉頭這樣把他晾在一旁的行為深感憤怒,紅色的袖子朝著那個青色背影一伸,便拉住了自己最不屑之人的手腕,強行拽著她面對自己。
還在思索的莫霏羽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拉給驚到了,術法修為本就不弱的她下意識地便凝聚了術法,強行震開了那隻霸道拽過自己的手。
糟糕,她一個反應過激竟然動用了術法,而且這個術法顯然不是原主能有的,正當不知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圓場時,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往他的方向順勢倒了下去。
蕭林奇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被一個術法低微的女子偷襲,正當他單手結印時,一個青色的身影已然跌落在了自己的懷中,手中拖著的冷竹香蓋子已然被莫霏羽給震開了,細細白色的粉末飄灑在兩人眼前,一股竹子的清香縈繞滿了整個屋子。
“你……”
蕭林奇的暴躁脾氣已然被冷竹香的氣味給安撫了幾分,可對於眼前這個“罪魁禍首”他直覺地揮去了拳頭,卻被對方快速地躲開了。
如今看來,前幾日她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莫霏羽搭手上前阻擋,見他伸手過來,故意不躲。他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順勢倒向了他的肩旁,輕聲說到:
“王爺,你抓疼本小姐了。”
敢動術法,那她便要讓他知曉八卦的厲害。
那些聽牆角的人果然不負她的期盼,紛紛被自己心中偷窺的欲望佔據了對於紀王爺的懼怕,探頭過來瞧到的正是霸道的紀王爺強行將柔弱小姐拽往懷中的場景,大家夥不可置信地對視了一眼。
如此貼近的舉動使得蕭林奇眉頭一鄒,呼吸顯然有些不勻了,正欲出手將她推開時,前一秒還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下一秒已然一個側身從他的懷中快速離開。
“原來,這就是王爺所說的一廂情願呀?”
她繼續煽風點火地柔聲說到:“王爺都這般主動了,不如今日便來莫府提親吧。”
莫霏羽一邊離他遠遠的一邊在他開口前先聲奪人,還不忘了替原主報復性地回了那個怒瞪之人一句:
“畢竟,本小姐看上了你,就是你莫大的榮幸。”
幸好,沒有在他面前暴露全部實力,就姑且讓他以為她之前是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吧,最重要的是她當時並沒有結印,那些個聽牆角想來都會覺得這是那個暴躁王爺是所作所為,如此,就算是宣揚出去也妨礙不了她今日的大事。
“你……”
對方若是男子他早就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了,讓他苦惱的卻是,作弄了自己的卻是個滿心滿口愛慕自己的女子,為了引起他的注意還在他面前玩起了欲擒故縱這一套。也怪他當時拒絕得太過果斷和絕情了,才遭這個蠻橫女設計報復。
他那早就握起的拳頭,在吸了一口氣之後又放了下來。
今日之事算是他自認倒霉了,可該說的清楚的話他還是得說的。
“還有,本王再說一遍,本王之前不稀罕你的一往情深,現在也同樣不稀罕你的榮幸,還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給她甩了一個臉色,而後一甩他那鮮紅的袖子便揚長而去了。
莫霏羽看著那個快速離去的身影,一雙圓大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不時,姝荷便讓莫府的小廝找到了她,上了馬車便快速地來到了一處偏僻之地。
莫霏羽搖晃著一把竹青色的團扇下馬緩步走來,歪頭看著那個被侍衛架住的女子,輕聲說到:
“跟了一路了,你是打算說實話,還是想現在便踏入鬼門關?”
“莫小姐?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殺我?”
那女子前一秒還楚楚可憐地,誰知,下一秒見到小巷有人經過便扯著嗓子大聲喊了起來。
“來人呀,莫霏羽要殺人了,要殺人啦。”
然而,一連兩個路人皆毫無察覺地徑直離去了。
“小蝶,你此刻不在秋光小姐身邊服侍,難不成來恭喜我家小姐死而複生來了?”
姝荷接著罵小蝶的時機,將對方的身份貼心地告訴了莫霏羽。
“莫小姐,我不過出府為我家小姐買東西罷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小蝶雖然心中害怕,卻還是冷靜地分析了一番,莫小姐術法低微是定然設不了結界的,否則姝荷定然不會這般小聲了。
方才的兩人是莫小姐故意找的人,就是為了讓她懷疑這裡設下了結界,故而套她的話,只要她坑過一盞茶的功夫,小姐定然會順著她的線索找來的。
她前腳才出門後腳便追著她的馬車跟了上來,一見到她就如同耗子見了貓似的,一張口就掩藏不住的做賊心虛,就算小蝶不承認她也猜測了個七八分。
接下來,便是她為原主伸張正義的時刻了。
莫霏羽頓時冷了臉,一邊搖晃手中的團扇,一邊抬起了左手,隔空掐住了小蝶的脖子,冷冷地說到:
“誤會?本小姐今日若聽不到實話,便把你的脖子給擰下來。”
姝荷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小姐,那從骨子裡透露出的高傲神情,不禁讓她震驚眼前之人還是往日那個莽撞又任性的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