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姚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都一把年紀了,抱著本王的女人,想死嗎?”
這聲音……還真是恭親王曹添峰的?
這個蠢男人,這是幹什麽呢?
被程玉姚抱著的外祖父楊天冬,濃眉皺起,耳朵也跟著動了動,也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問懷中的外孫女程玉姚,“是我聽錯了?”
“那個……您老人家沒聽錯,是有人……”
說道這的時候,程玉姚將臉從外祖父懷裡挪出來,惡狠狠瞪了站在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面癱臉王爺一眼。
“得了眼疾,需要治了,才會胡言亂語的。”
“你說誰胡言亂語?”
某男人還沒分清狀況,竟然還在這裡質問程玉姚,而且言語不善。
終於,程玉姚的外祖父楊天冬沒那個好耐性了,一把將程玉姚從懷中推開,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望向恭親王曹添峰。
“這不是恭親王嗎?”
“楊將軍?”
被喚作小星子的曹添峰,非但沒生氣,反倒是臉上很是詫異,能看得出來,他對楊天冬還有幾分敬畏之情。
“是微臣?剛才是誰罵微臣一把年紀,還抱著你的女人不放?”
“是本王!”
“為何?”
“因為本王看到的就是。”
曹添峰一想到程玉姚得知楊將軍來見她的時候,那麽高興,他就心生醋意。
“你可知,本將軍和她是什麽關系?”
“不清不楚!”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程玉姚是又好氣,又好笑。
什麽叫做不清不楚?
那可是她外祖父。
她親娘親的親爹。
這個曹添峰,這個時候還敢說這種得罪她外祖父的話,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他外祖父的脾氣了。
不等楊天冬發威,卻聽到曹添峰有鼻子有眼的還在跟她外祖父楊天冬談事論事。
“雖說楊將軍是軍功赫赫,但您一把歲數了,也該知道什麽是分寸。如今您登門拜訪,沒有得到本王的允許就算了,還對本王的王妃動手腳,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聽到這話的程玉姚,是真的被曹添峰的話給氣笑了。
“啊哈哈!~”
當感覺到四道凌厲的眼神望向她的時候,她很是識相的捂住了口,真心為不知犯下過錯的曹添峰,捏下一把汗。
“恭親王,雖說你被世人成為戰神王爺,也立下軍功赫赫,但你可知,你有眼疾,就得去治。
不然,連誰是她的外祖父,誰是一把歲數的糟老頭子,都分不清了,著實可恨!”
曹添峰聽到這話的時候,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好在他常年一張俊臉都是萬年寒冰不化一般,沒什麽表情能看得出來,才能穩住了臉上表情。
“您說……您是程玉姚的外祖父?”
“怎麽?難道王爺在娶微臣的外孫女時,不知道她的身世?還是說您就是故意跟微臣找茬?”
曹添峰有種站立不安的感覺,哪怕行兵打仗,他都沒有這樣心慌過。
他埋怨的瞪了一眼程玉姚,剛才怎麽就不給他一個提醒,或是告訴他一聲,就不會犯下這樣尷尬至極的誤會了。
“楊將軍,請裡面坐!”
“不了!微臣坐不起。通過今天的事,微臣可真的就懷疑你,能不能擔當得起,玉兒的相公這幾個字。”
咣當!
一把長劍扔在了曹添峰的腳邊。
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緊接喊起,“撿起來!~”
“撿起來?”曹添峰看了眼腳邊的長劍,劍刃鋒利,在燭光中泛著寒光。
“對!撿起來!”男人的聲音依舊鏗鏘有力,甚至滿帶著煞氣。
程玉姚心突突突跳起來,要是這兩個男人因為她打起來,不說今日她擔心誰會受了傷。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也一定是個大笑話了。
她趕緊拉了拉楊天冬的衣袖子,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勸說一句。
“都是誤會!誤會!您老人家不必動怒!”
“動怒?我可沒有,我只是在這裡想讓他知道,怎麽才能保護好你!”
程玉姚見勸不動外祖父,就隻好扭頭看向曹添峰,給他使眼色。
“走啊,今天都是你說錯了話,瞧你給我外祖父氣的。王爺,快走吧啊!”
曹添峰像是沒看到她給他使眼色兒一樣,竟蹲身將長劍撿起。
“既然是楊將軍的意思,那恭敬不如從命。”
曹添峰,他腦袋沒問題吧?
沒看到她給他使眼色,眼睛都要抽筋了。
就算這是恭親王府,他是高高在上的恭親王,眼前的人可是她外祖父,他就不能尊重他一下下?
再說了,她其實也是為他這個糊塗蛋好,難道他不知道,他外祖父武功了得?
他今天不被打趴下,都怪了。
“恭親王,那就先出招吧!”
“還是楊將軍先出招!”
“好!那就多有得罪了!”
楊天冬推開程玉姚,赤手空拳的衝了過去。
程玉姚無奈,她不會什麽功夫,也隻好站的遠一點,看兩個男人,‘切磋’武藝起來。
曹添峰和楊天冬都是戰功赫赫的將軍,而且兩個人的功夫都是南越國數一數二的,兩個人交手,很快就勢均力敵。
程玉姚看不懂他們的招式,倒是被他們兩個人打鬥的時候,弄得心驚肉跳的。
最後,她看到了她外祖父竟然將曹添峰手中的長劍給踢飛了,又將他的手臂給按在身後,壓製住了。
她禁不住拍手叫好,“外祖父,好棒!您贏了……”
話沒說完,就見曹添峰動作靈巧的從她外祖父手中脫身,又將她外祖父給一腳踢倒在地上。
程玉姚心一緊,“王爺,你輕著點!”
“程玉姚,你竟敢偏心?”
聽到曹添峰的吼聲,程玉姚覺得自己也沒什麽錯啊,畢竟那個老男人可是愛她的外祖父,她當然要擔心他了。
楊天冬又將曹添峰的手給擒住,一腳踢倒他的膝蓋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在他耳邊輕聲警告。
“我真沒想到,玉兒竟然嫁給了你,我不管傳聞中你多殘暴,你敢對玉兒不好,我就廢了你!”
碰!
曹添峰一個翻身,將楊天冬給按在地上,舉起拳頭,“楊將軍,本王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麽想要保護的女人,除了她……”
“你說的她,可是玉兒?”
“正是!”
曹添峰輕聲回答,正好一陣大風刮起,他的話也隨風消散。
“玉兒!”
楊天冬驚叫一聲,驚的曹添峰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程玉姚,怕她有了危險。
碰!
呃!~
楊天冬一腳將曹添峰踢倒在地,他又從地上爬起,用手肘勒住曹添峰的脖頸,雙腳纏在了曹添峰身上,固定住他,不讓他起來。
他的手肘用力,用力,狠狠有力。
只見曹添峰那張俊容漲成豬肝色,脖頸和額頭上的青筋露出來,整個人瀕臨死亡。
“楊將軍……你耍詐?”他艱難的從牙齒中,吐出這幾個字。
“兵不厭詐,你自找的……就你這樣,還怎麽保護好玉兒?嗯?”
楊天冬手肘用力,想要快點結束這次的戰鬥。
程玉姚看到這一幕,再也不能淡定了,她趕緊衝了過來。
“外祖父,不要……快松開他,這樣他會死的!”
楊天冬看到緊張跑來的程玉姚,再低頭看一眼被他快要勒死的曹添峰,耳邊響起那個男人曾經警告他的話。
他狠了狠心,紅了眼睛,最後還是勒緊手臂。
曹添峰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楊天冬的後心口。
他知道,楊天冬其實早已和其他皇子聯盟,這次也可能是有備而來。
但他在性命攸關之時,還是猶豫了。
因為他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程玉姚衝來,滿臉緊張的表情。
他知道,楊天冬是她的外祖父,是她在意的親人。
而這緊張的表情,也是她對他的在乎和擔心,他……其實已經知足了、
緩緩放下匕首,他扯出一抹欣慰的苦笑……
“外祖父,快放開他,您在這樣……他會死的!”
程玉姚邊跑過去,邊大喊著。
她看到了外祖父一臉猙獰用力的面孔。
也看到了曹添峰在生死邊緣,竟會放棄了求生念頭。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選擇死。
但此刻,她不想讓他死,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她不想讓他死。
楊天冬抬頭看了眼跑來的程玉姚,手肘更用力。
‘程玉姚……程玉姚!’
曹添峰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音,只能從心底念著這個名字。
視線中,那個女人緊張的表情,越來越模糊。
可他能看得出來,她的擔心,她的在乎,這些都是他,甘願承受,在這一刻寧願放棄生命,也沒有殺了她最在乎的外祖父。
“外祖父!”
程玉姚撿起地上的長劍,她知道這把劍若是對準楊天冬,那是大不敬。
可若是她去拉,去拽,對於孔武有力的外祖父來說,根本無濟於事。
長劍最後架在她的脖頸上,她咬牙喊道。
“若是您在傷害他,玉兒就死在您面前!”
“玉兒?”
楊天冬抬頭看到這一幕時,狠下的心,這一刻竟然也會顫抖幾下。
“外祖父,玉兒求您放開王爺!”
程玉姚已經用鋒利的劍刃,劃開了脖頸上的肌膚,頓時一道紅色的血線,在脖頸上滑落下來。
“放下劍,我放……我這就放了他!”
哎!
楊天冬終究還是為了程玉姚,沒有殺了曹添峰,他丟下曹添峰後,趕緊站起去搶走程玉姚手中的長劍。
咣當!
他將長劍丟在地上。
雙手抓住程玉姚的肩膀,心疼的說道。
“玉兒,你怎麽那麽傻,為了那個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你值得傷害自己嗎?”
“外祖父,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是值不值得,只有你願不願意……想不想去做。”
程玉姚眼神堅定的看著外祖父,最後將他的手從她肩膀上推開,徑直朝著蜷縮在地上的曹添峰而去。
曹添峰蜷縮在地上,雙手捂住脖頸,因為長時間沒能順暢呼吸,這一刻正刺激的咳嗽,也在大口大口的喘息。
咳咳!
在他難受咳嗽的時候,一雙溫熱的小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王爺,你還好嗎?”
“死不了!”
曹添峰風輕雲淡的笑了笑,借著程玉姚扶他起身的力,他也用力,想要從地上站起。
“你明明可以有機會下手,為何沒有?”
程玉姚沒有避諱,當著她外祖父的面,將剛才看到的一切,如實講出來。
“我知道,你在乎他!”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程玉姚明明眼眶一熱,卻還是強忍著,沒有將淚水滾落出來。
“可我也一樣,在乎你。你其實也很傻。”
程玉姚說完,沒敢去看曹添峰臉上的表情,她松開了曹添峰的手臂,將前來的松原和薑良喚來,讓他們帶他下去。
“玉兒!”
楊天冬喚她一聲,這才引來了程玉姚的注意。
“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程玉姚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府中有些不同的地方。
而這些變化,也是跟她外祖父來府上有關。
在曹添峰被松原和薑良扶走,經過她的時候,兩個人視線碰撞片刻。
她最後什麽都沒說,而是看了眼楊天冬,先移步離開。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就由她平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