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還沒衝上去,兩方人馬已經廝打起來。
她嚇得連連後退,刀劍之下,鮮血四流。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哪見過這種生殺場面,別說親眼看人殺人,她連死人都沒見過。
剛剛舉劍砍人的氣勢已經不在,她已經退到墨錦衍旁邊,倉皇地把劍塞進他手裡。
“別打了別打了,都是活生生的人,何苦和同類過不去。”溫鬱拉著墨錦衍的衣服,急著說道,“你快下令讓他們住手,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別打了,沒看見都死人了嗎?”
“溫鬱,你在這演什麽戲了,你謀害寧梔的時候,有多狠辣你難道忘了嗎?”墨錦衍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大聲喊道:“本王下令,凡投降朝廷者,可免於一死,頑強反抗者,格殺勿論!”
“快投降快投降,都別打了,再打就真死了!”溫鬱急著大叫,卻沒有人聽她的話。
她沒有什麽忠肝義膽的俠義情結,也不是頭可斷血可流的好漢,她怕死怕得要命,她只知道一刀砍下去,肯定要比她痛經疼百倍。
“溫鬱,你這個不忠不孝的逆賊,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先殺了你!”錢茂擊倒兩個官兵後,大喊一聲,徑直朝她砍來。
大刀比溫鬱的頭還大,真一刀下去,她的腦袋肯定掉了。
溫鬱哇呀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電光火石之間,墨錦衍周圍的人,已經全部擋在他們面前。
“錢長老,溫鬱身上沾滿了火油,用火折子!”
見錢茂無法近溫鬱的身前,白蓮又有了壞心思,指使錢茂用火燒她。
被燒死還不如被直接砍了腦袋,至少不用忍受烈火燒身的痛苦。
錢茂低頭,正好看見腳邊的火折子,溫鬱之前一直拿在手上,在白蓮踹她那一腳的時候,火折子脫手掉落,還沒有熄滅。
大刀一挑,直接把火折子挑起來,錢茂一個轉身,火折子便朝溫鬱飛來。
“不要!”溫鬱下意識用胳膊去擋,同一時間墨錦衍拔出禦劍,在火折子掉在溫鬱身上之前,被他擋開。
命懸一線的恐懼,還有揮之不去的廝殺聲,讓溫鬱體驗到前所未有的絕望感。
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但願這一切只是場噩夢。
悠揚的笛聲突然飄進耳朵,與廝殺聲完全不同,能讓人安心得淚流滿面。
是雲息庭。
他看見信號彈,來解救他們了。
如神仙一般從天而降,雲息庭輕飄飄地落在樹上,笛聲戛然而止。
墨錦衍抬頭看著樹上的雲息庭,驚訝的神情一閃而過,轉而冷笑起來:“雲昭,五年不見,你臉上的傷治好了?”
“呵……”
“大名鼎鼎的北望戰神,不以面具示人,我差點認不出了。”
雲昭,北望戰神……
溫鬱突然想到原著中曾出現過的情節,五年前,號稱北望戰神的雲昭,率衝鋒營與敵軍交戰,北望戰神大敗,死於戰場之上。
具體細節,溫鬱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這位戰神姓雲名昭字北望,左臉燒傷以面具示人,出場不過寥寥數章,只在男主墨錦衍爭權時提起過,是個連路人甲都算不上的角色。
如今搖身一變,戰死沙場的北望戰神浴火重生,竟成為漣殤教教主。
如果溫鬱沒有記錯,讓雲昭戰敗而死的人,就是墨錦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雲息庭緊握玉笛,從樹上飛身而下。
“鬱兒!”
“師妹!”
季涼謙和陸銀也紛紛趕到,見溫鬱被抓,一前一後大喊出聲。
“墨錦衍,你快放了我徒弟!”季涼謙也是關心則亂,他說這話時,根本考慮過墨錦衍會不會聽他的話。
他只知道,他那膽小怕死的徒弟,現在肯定害怕極了。
墨錦衍不屑地看著季涼謙,轉過頭面向溫鬱,小聲譏諷道:“溫鬱,你本事不小啊,三番兩次被玉笛公子救走,還拜了邪教長老為師。”
溫鬱這才後知後覺,墨錦衍似乎不希望身邊的人知道,她是漣殤教的人。
怕她會連累溫子鋒,替戰功顯赫的溫將軍覺得不值?
她可不相信墨錦衍這麽好心,肯定有什麽目的。
“死到臨頭還癡人說夢,今日便是你們漣殤教的死期。”墨錦衍把溫鬱拽起來,用禦劍抵在她脖子上,“邪教反賊,你們若是敢反抗,我便先殺了她。”
“鬱兒別怕,為師定會救你。”
“季長老,你別被溫鬱騙了。”白蓮見縫插針,再次喊道,“她是朝廷命官的女兒,利用季長老潛入漣殤教當細作,就是她把衍王的人引到這來的。”
為增加渲染效果,白蓮又看向護教的教眾:“此等卑劣之人,心腸何其歹毒,溫鬱不死,天理難容。”
“溫鬱不死,天理難容,誓死保護漣殤教!”護教被白蓮煽動,群情激昂,下一秒,兩方人馬又廝殺起來。
哀嚎聲再次響成一片,風景如畫的千翠山,竟成為人類相互廝殺的煉獄。
“賤人!”溫鬱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場面,幾乎崩潰,“你除了煽風點火,還會做什麽!”
“因為你的一己私欲,鼓動這麽多人成為你殺我的工具,看著他們血流成河便屍荒野,你滿意了?”
架在溫鬱脖子上的劍,因為她的激動,早已劃傷她的皮膚,也絲毫沒有在意。
溫鬱抓住墨錦衍的手,讓劍刃緊挨著自己的脖子,大聲喊道:“叫他們住手,不要再打了,我可以去死,不要再害人性命了。”
“你幹什麽!”墨錦衍用力和她抵抗,讓劍刃離她的脖子遠一些,“溫鬱,你真不要命了,你以為你死了,漣殤教就能逃過一劫嗎?少白日做夢了!”
見墨錦衍不為所動,溫鬱又看向雲息庭。
她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已哭得泣不成聲:“師叔,我求求你,叫他們投降吧,或者你一刀殺了我,我再也不想看見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就像身患絕症等待死亡的孤獨者,溫鬱不管怎麽哀求,都沒有人聽她一句。
無助和絕望讓她喪失理智,劍刃劃破的地方流下殷紅的鮮血,除了廝殺的哀嚎聲,這千翠山上,唯有溫鬱的求饒聲。
雲息庭眼睜睜看著崩潰的溫鬱,心有不忍,張了張口看向旁邊的墨錦衍,沒發出聲音。
而墨錦衍也被溫鬱的求饒聲喊得有些心亂,劍刃離她的脖子越來越遠,抓著她的手也漸漸垂下。
這該死的女人……
墨錦衍在心裡狠狠地咒罵。
她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