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溫鬱的一聲怒吼,震撼到一旁的溫子鋒,他老淚縱橫,滿是心酸。
曾幾何時,他是威風凜凜的右衛將軍,常年征戰沙場,手刃外敵。
到如今面對君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成為眾矢之的,卻無能為力。
溫子鋒心疼地看著女兒孤獨堅強的背影,以一人之力挑戰皇權,卻時時保護他這做父親的。
一想到這,就讓溫子鋒覺得太窩囊了一些。
“以上,便是我為自己分辨的內容。”溫鬱說著,又把目光集中到寧梔的身上,“我的確有罪,我也認,可準王妃因嫉妒我曾與衍王有婚約,跑來皇宮,闖進大殿肆意構陷汙蔑我,敢問準王妃,我何時勾引衍王,又是如何勾引衍王?”
“你……”寧梔冷汗一冒,臉色煞白,“你讓我如何在陛下面前形容你的無恥勾當。”
“我看你是說不出來吧?”溫鬱犀利的目光打量著她,冷冷地笑起來,“我非但沒勾引衍王,還不止一次和你說過,幫衍王準備好萬壽節壽禮後,我便會離開王府,對衍王絕沒有非分之想。”
“反倒是你,處處與我為難,當著衍王的面是一副委曲求全的弱者,一轉臉你就跑到殿上,讓衍王對陛下的一片孝心毀於一旦。”
“你還沒嫁進王府,還不是衍王的妻子,不順父母,嫉妒,口多言,七出之罪你已犯了三個,準王妃想嫁進王府當王妃,是不是有些德不配位!”
寧梔瞬間冷汗直流:“溫鬱,分明是你勾引王爺,想與王爺重修婚書娶你進門。”
“好,就算如你所言,衍王貴為親王,又是皇家子孫,本就肩負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尋常,你阻止王爺娶妾續弦,還不是犯了嫉妒之罪!”
好厲害的一張嘴。
這是殿上所有人對溫鬱的評價,單只看準王妃被說得啞口無言,就知道她思維敏捷能言善辯,有多厲害。
“大鬧聖上萬壽家宴,是你不順父母。”
“在大殿為了置我於死地,構陷我陷害我,是你口多言。”
“棄衍王不顧,為了自己的嫉妒之心,想害我性命,害我父親,簡直心腸狠毒,手段毒辣。”
“此等險惡之人,身世,為人,品德,教養,又有哪一點,能配得上堂堂衍王,仔細想想,在被聖上定下我陷害你的罪之前,那些我陷害你的事實中,又有多少是你利用我,成為上位準王妃的手段!”
溫鬱語畢,沒再開口,她要留給在座所有人一些聯想的時間。
原著小說,溫鬱是女配沒錯,作者對溫鬱的這一角色的設定,便是惡毒女配,卻讓人忽略了女主的心機與手段。
如今的溫鬱不再是原著中被虛構出來,隻為用來打臉爽情節的女配,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她有思想,有頭腦,更懂得反抗。
不再單純只是故事情節中一個悲慘的設定,成了真實存在的一個人。
墨錦玥反應了半天才從震驚中清醒,她差點就被溫鬱帶進溝裡:“溫鬱,你說了這麽多,你還不是想把自己的錯,歸咎到別人身上?”
“我犯的錯我認,我不想為自己開脫狡辯。”溫鬱說完,再次面對皇帝:“陛下,我說了這麽多,只希望我一人的錯,我一人當,還請陛下念在我父親為陛下盡職盡忠,戎馬半生,還有衍王孝心一片的份上,不怪罪他們,至於我犯的錯,就讓我一人承擔。”
“溫鬱!”墨錦衍很想把她護在身後,替她抗下所有罪責。
可溫鬱只是笑笑:“衍王殿下,你答應我的事已經做到了,而我答應你的事希望沒讓你失望。”
“好,好一個將軍之女。”皇帝突然有些欣慰,果然是他一眼便看中的王妃人選,“朕雖欣賞你勇氣可嘉,能言巧辯,可朕不能徇私偏心,赦免你的罪。”
“民女知道,隻願陛下能不因我的過錯,牽連父親和衍王殿下。”
“好,朕答應你,今日所做所為,絕不牽連無辜,開罪你父親和衍王。”
溫鬱點點頭,總算把那兩個人保住了。
“來人,把溫鬱押進大牢,三日後處斬。”
“等一下!”溫鬱又大喊一聲,揚起手臂,阻止侍衛把自己帶走。
剛剛皇帝下旨處斬她時,殿上所有人的表情都被她盡收眼底。
有寧梔奸計得逞的嘲笑,有墨錦玥的如釋重負,還有墨錦衍和溫子鋒的急切,以及包括皇帝在內,其他人的惋惜。
溫鬱搖頭苦笑,下一秒又恢復精神,她還有後手準備。
自從決定要面見聖上,親自為自己脫罪之後,溫鬱想了無數個辦法。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她拚命回憶原著中的每個細節,找尋解決的辦法,終於想到了一個情節。
那應該是原著作者挖的一個坑,在介紹男主與八皇子爭權時提及到的,許是作者忘了填坑,這個細節一直沒再提及過。
既然一切都是以原著為背景,而原著中也提到過此事,想必就是這一本故事的事實。
把這一細節作為最後的殺手鐧,溫鬱覺得萬無一失。
“陛下,我有個相當勁爆的秘密,事關皇室血脈,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和我做一筆交易。”
“大膽溫鬱,父皇面前,你說些什麽胡話!我父皇乃一國之君,和你這個死刑犯沒什麽好交易的。”第一個出言反對的是墨錦玥,和皇帝談條件做交易,她溫鬱還沒這個資格。
“你先別急嘛,此秘密和皇家有關,我自然不敢胡謅,陛下若想知道,我自然有我的私心。”
皇帝緊皺眉毛:“你敢信口雌黃,你父親的性命難保。”
溫鬱並不擔心,因為她知道,自己口中的秘密並不是她憑空捏造,而是原著設定便是如此:“民女不敢造謠皇室血脈為自己脫罪,只是民女已是死罪在身,若現在不說出來,這個秘密將會被我帶進墳墓,永遠不見光明。”
“仔細想來……”溫鬱突然調皮一笑,“反正我都要死了,說不說也無所謂了,只是皇室血脈不容混淆,難道陛下不擔心將來的國家社稷,所托非人嗎?”
皇室血脈可是皇家最看重的事情,是國之根本,不容有失。
聽到皇室血脈有誤,皇帝不僅如溫鬱所說,擔心社稷所托非人,更想知道那個給他戴綠帽子的究竟是誰。
“你且說來,若查明屬實,朕饒你死罪。”
“那好。”溫鬱掃視著殿上眾人,最終把目光落在臉色煞白的八皇子身上,“陛下,那混淆皇室血脈的人正是……”
溫鬱的話還沒說完,眼看著八皇子這三個字已經到了嘴邊。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瓦片四散飛濺,同一時間,兩道黑色的身影從屋頂跳下來,一人一手抓住溫鬱的肩膀。
刹那間邪風四起,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待風勢停歇,已不見溫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