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狗屁渣男!
溫鬱氣賭賭地坐回到雲息庭的房間,真想好好痛罵一番陶星河這不負責任的行為。
墨錦玥是為了他才寧死不肯嫁入鄭國的,雖不能道德綁架陶星河必須付出什麽,就算作為朋友,至少幫忙想想辦法也好。
他可倒好,做了甩手掌櫃,直接撂挑子走人,溫鬱的計劃走到他這,算是走到盡頭了。
“師叔,你們漣殤教的人怎麽都這德行,說好了行俠仗義救人於水火,怎的一個個都如此冷血無情,全是渣男!”
溫鬱本想吐槽陶星河,誰知嘴快,連雲息庭也一起罵進去。
“漣殤教本就如此,你既看不慣,不看也罷……”
溫鬱後知言語有失,剛想解釋:“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鬱,明日一早我會和陶星河啟程回襄城,涼謙的仇,便交予你負責了。”
溫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腦子裡還都是墨錦玥的事,直接出言否決:“不行,為了幫五公主逃脫指婚,我還打算讓她自毀容貌,然後讓陶星河給她醫治,你若是帶他走了……”
說到這裡,溫鬱才回過神來:“師叔,你要走?為何這麽突然,你不管我了嗎?”
“不是不管,我即便在寧都,也幫不上什麽忙。”雲息庭面無表情地從床鋪上拿出藏好的包裹放在溫鬱面前,既然決定離開,也就不用瞞她了,“我本打算明日不辭而別,思慮再三,覺得還是應知會你一聲。”
“為什麽啊?師叔你為何執意離開寧都呢?”
溫鬱實在搞不懂,好像從約定好他們三個月後要成親之後,雲息庭一直猶猶豫豫反覆無常。
之前也問了,他到底喜不喜歡溫鬱的問題,雖沒有得到肯定或否定的回答,溫鬱卻在湖邊炸魚的時候,清楚地聽到雲息庭小鹿亂撞的心跳聲。
本以為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溫鬱可以毫無顧忌地和雲息庭在一起。
今日若不是她來找他,明日或許連人都見不到了。
反反覆複,忽冷忽熱。
溫鬱真是受夠了他的翻臉無情。
“還是那句話。”雲息庭坐在另一邊,開口道,“我總歸還是漣殤教的教主,我不屬於寧都,更不想參與朝堂皇權的爭奪,你既當了郡主,早已違反漣殤教的教規,漣殤教只收留窮苦之人,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已不再是漣殤教的一員了。”
奶奶個熊的!
溫鬱聽了這話,真讓她怒火衝了腦門。
當初主動親她的人是雲息庭,主動說起成親的事也是雲息庭,如今反悔了,不想兌現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走人之前還來個開除教籍,她溫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雲息庭一而再地推開她。
“不是漣殤教的一員?”溫鬱冷哼了一聲,怒火已經快衝破她的天靈蓋,“雲教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我踢出局了,你們漣殤教果然是一丘之貉,全都是冷血無情的人!”
“隨你怎麽說。”雲息庭擺出愛怎怎地的模樣,真的傷透了溫鬱的心。
溫鬱怒不可遏,拿起茶杯直接摔在地上:“雲息庭,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你不想和我成親你就直說,整天吊著我的胃口,讓我對你低聲下氣,百般討好,你如此戲弄我覺得很有意思嗎?”
“我為何要戲弄你,又怎樣戲弄你了?”
“沒戲弄我你說和我成親,沒戲弄我你親我,平時還擺出關心我的樣子?”溫鬱氣得隻想暴揍他一頓,“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可以讓你不顧我的感受,接連玩弄我的感情?”
事情已經走到如今地步,雲息庭隻想讓她徹底死心,好阻斷他們之間所有糾葛。
溫鬱說得對,既然無法在一起,比起整日吊著她的胃口,讓她充滿著希望,還不如快到斬亂麻,親手斷送他們的聯系。
一時的傷害只是出於無奈,他不想讓溫鬱再受到傷害,更不想自己成魔後,被瀲情絕完全控制,成為殺死她的工具。
所以結束吧。
在他們最初被纏繞在一起的寧都,從這裡永遠的道別吧。
“你做出對不起我的事還少嗎?”雲息庭咬了咬牙,說出這輩子對溫鬱來說最殘忍的話,“要不是你,漣殤教會變成如今的田地?若不是你,我的摯友季涼謙會死在萬箭穿心之下?”
溫鬱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雲息庭。
這件事對溫鬱來說是永久的傷痛,為了不把自己逼瘋,她逃避著,盡量愉快著,好不想自己想起悲傷的事。
漣殤教破滅,季涼謙慘死,她一直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她從沒有忘記壓在肩膀上的責任,即便再想逃避,也時刻銘記她的身上背負了幾百條人命。
自墨錦晟血洗漣殤教以來,溫鬱每到晚上,從不敢關燈睡覺。
她的腦子裡總會出現那些冤死的人來向她索命的情景,一縷縷身中數箭的冤魂,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
溫鬱能撐下來的理由,是因為雲息庭的安慰,他說過這一切不是溫鬱的錯,怪隻怪八皇子的惡毒,以及錢茂的背信棄義。
而如今,雲息庭卻在溫鬱面前,把這件事成為他憎恨她的理由說出來。
溫鬱隻感覺自己瞬間崩潰了,支撐起她強大內心的稻草,在他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後,被徹底壓垮。
“所以……”溫鬱無聲地流著眼淚,“其實在你心裡,一直都怨恨我的對嗎?”
“不僅如此。”雲息庭扭過身去,不敢去看溫鬱的眼睛,“在寧都的這段時間,你和衍王不清不楚,頻頻曖昧互動,嘴上說著愛慕我的話,卻一直和衍王廝混在一起……”
說到這,雲息庭閉了閉眼睛:“你既不顧我的感受,和我最大的仇人曖昧不清,我又何必縱容你一而再地挑釁我的底線,把自己變成個傻瓜。”
指責她害慘了漣殤教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指責她一些無中生有的道德問題。
溫鬱突然覺得眼前的雲息庭很陌生很可怕,他不但否定了溫鬱的人,還是個沒有心的冷漠混蛋。
她真是瞎了雙眼,為何會如此迷戀這樣一個人。
“你若這麽說,我無話可說。”
雲息庭心在滴血,可表面卻裝作風平浪靜的模樣:“以後我們一別兩寬,星月郡主身份尊貴,值得更好的良人,雲某在這祝願郡主和衍王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好。”溫鬱閉上眼睛,強忍著自己的淚水。
她在雲息庭面前已經如此不堪,最後的最後,還是留有一絲尊嚴吧。
“雲教主若決意離開,我不會再反對,隻懇請你和陶星河再多留兩日,就當是我最後的自私,懇求你們再幫我一次,我不想害了漣殤教數百條人命後,再毀了五公主的人生。”
雲息庭隻想剪斷他和溫鬱的聯系,而不是把溫鬱逼上絕路。
他知道溫鬱為了幫五公主逃婚費心費力,若他這時執意離開,讓溫鬱獨自面對爛攤子,非但會害了五公主,甚至有可能讓溫鬱萬劫不複。
雲息庭沒有反對她的懇求,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謝謝。”溫鬱撂下這句話後,不再看他一眼,直接跑出房門。
……
溫鬱哭了好久好久,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連夏荷都不許進入。
她傷透了心,愛錯了人,把自己變成一個小醜,在雲息庭和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出可笑的醜劇。
沒有雲息庭的這個世界,她還有何種理由留下,曾經不想回到現實中的想法,也在這一刻瓦解。
“郡主,你別嚇我,你把門打開,夏荷什麽都不做,隻想好好陪在郡主身邊。”
還好還好,還有夏荷這一心為她好的人。
好像自從季涼謙不在之後,溫鬱變成了孤身一人。
此後,一個人在寧都奮戰,一個人為師父報仇,她一個人面對皇子和貴妃的陰謀詭計,而雲息庭卻要當個逃兵,一次一次想要拋棄她。
散場的茶館,寂靜得可怕,只有溫鬱的哭聲,回蕩在整個茶館中,悲涼地哀鳴。
雲息庭的房間裡,他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她每一聲的抽泣。
噗地一口鮮血吐出來,強風四起的同時,他低頭看著沾滿紅色的衣裳。
隻這一個動作,一滴透明的水滴,滴在他的手上。
鬱兒,對不起……
他在心中無數次呐喊後,有一口鮮血噴出。
單膝跪在地上,他捂著胸口,痛苦地掙扎。
此時此刻,他應該去喊陶星河為他療傷,可這一次他執意沒喊,隻想在溫鬱痛苦的時候,自己也能陪著她。
每一聲哭聲都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每一聲抽泣,都像在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粒。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意識彌留之際,有人推開了他的房門。
“雲息庭,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陶星河費力把他搬到床上,又跑去自己的房間,拿了醫藥箱過來,“聽到賊女哭得這麽慘,就猜想到你可能會出事。”
“別管我……”雲息庭用僅存的力氣推開陶星河。
氣得他手直往床上砸:“不管你,看你眼睜睜地折磨死自己嗎?”
“對,我真的很想死……”雲息庭突然大笑起來,可笑著笑著,竟變成無聲地流淚,“早在五年前,我已經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