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趕到華誼姐妹娛樂坊時,正值生意最火的時辰。
敢模仿溫鬱,還以為有多大本事,不過是青樓模樣,幾個穿著暴露的人在簡易舞台上跳舞,搔首弄姿,換湯不換藥的玩意。
“呦,真是稀客啊,我這歌舞坊還能看見女客人,這位女客官您是來看歌舞,還是來投奔我們小店,應聘歌舞伎啊。”
一個媽媽桑模樣的人迎上來,熱情的同時,上下打量著溫鬱和夏荷二人。
溫鬱一揮袖子:“離我遠點,你是這兒管事的?”
“姑娘好眼力,我是這的媽媽,您叫我劉媽媽就行。”劉媽媽依然打量著溫鬱,“這位姑娘,您這是……”
夏荷挺了挺胸,趾高氣昂地說道:“這是我家郡主,星月郡主。”
劉媽媽聽後驚呼:“哎呦,原來是郡主大人,您來我這歌舞坊有何貴乾呀?”
“拆了你的招牌,我可沒有你這號分店。”溫鬱話說得還算客氣,所謂先禮後兵,他們若是乖乖配合,溫鬱便不和他們計較了。
如若不然,繼續光明正大的挑釁,那就別怪溫鬱不客氣了。
劉媽媽愣了愣:“郡主,您這是何意啊?”
“字面意思,襄城華宜姐妹娛樂坊,是我開的,不久後,本郡主會在寧都開分社,劉媽媽的歌舞坊叫這名字,怕是不合適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郡主的買賣,給我造成不好的影響,劉媽媽擔待得起嗎?”
劉媽媽有那麽一秒被唬住了,不過很快,她掩著嘴笑了笑,發出尖銳的聲音:“郡主您想開歌舞坊,也不能打壓我們的歌舞坊不是,這撞了名字也是常事,隻許郡主叫華宜姐妹,不許我們叫華誼姐妹嗎?”
夏荷不服:“你們分明是想借我家郡主歌舞坊的名氣,欺騙客人,給你們店拉生意,我瞧著這裡跟妓院沒什麽區別,休要敗壞我家郡主的好名聲了。”
劉媽媽心知肚明,當初東家起華誼姐妹娛樂坊之名,可不就是要蹭一蹭襄城那有名的歌舞坊人氣。
只是沒想到,正主竟是大名鼎鼎的星月郡主而已。
劉媽媽開了多年的妓院,深知和氣生財,笑臉迎客,即便心裡有氣,也不能表現出來:“郡主,劉媽媽我也是替東家看管歌舞坊,您今日找上門來,讓我拆了招牌,劉媽媽我也做不了這個主啊。”
“你們東家是誰?”溫鬱皺眉問道。
劉媽媽正了正色,小聲說道:“我們東家是……”
“呦,這不是溫鬱嘛,什麽風把大名鼎鼎的星月郡主給吹來了。”
溫鬱被突來的聲音吸引,轉頭去看,只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不算陌生的兩個人,也算不上熟悉,不過是溫鬱在進宮參加宴會時,見過一兩次罷了。
說話的人叫墨瑤芝,既姓墨,也知是皇家本家人了。
她是大皇子墨錦瀾的嫡長女,可以說是根紅苗正的錦國郡主。
站在墨瑤芝身邊的是她的夫君,相國高振涵的大公子高為修。
一個是正經八百的郡主,一個是皇后的親侄子,溫鬱總覺的他們之間差了輩分,又理不出頭緒來。
不過按皇帝的輩分來排,這墨瑤芝,似乎應該喊溫鬱一聲姑母。
正牌郡主就正牌郡主,溫鬱又不虛她:“我還說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抄襲我的歌舞坊,原來是大郡主啊。”
“怎麽,算帳都算到我頭上來了,你還敢拆了我的招牌不成?”
“是又怎麽樣?”溫鬱抱著胳膊,一副就要拆招牌的氣勢,“你抄襲我歌舞坊的名字,你還有理了?”
墨瑤芝諷刺一笑:“不過是撞了名字,別以為仗著皇祖父器重你,你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我父親可是皇長子,豈是你一個雜毛郡主能比的。”
“你爹是皇長子,又不是皇太子,你有什麽可豪橫的,再說了,你的皇爺爺是我義父,論資排輩,你還得喊我一聲姑母。”
溫鬱用袖子甩甩身上的塵土,走到墨瑤芝面前:“來吧,雖然你比我歲數大,聽你喊我一聲姑母,我也擔得起。”
墨瑤芝氣得大叫:“你也配?什麽人都敢在我面前論資排輩了?”
“不喊姑母也沒關系,我這人大方,和小輩不拘小節。”
墨瑤芝剛想回懟,被溫鬱搶先一步又開口:“好心提醒你,你開的爛歌舞坊沒前途,等我的歌舞坊開起來,你這玩意遲早關門。”
溫鬱鄙夷一笑,分明看不起她:“還不如開個青樓,反正也和青樓差不多了。”
“你少看不起人,你信不信我讓你的歌舞坊開不成?”
這話墨瑤芝也敢說,不是溫鬱自大,在這寧都城,她還真沒怕過什麽人。
溫鬱就有這個自信,哪怕跑到皇帝面前,三言兩語過後,墨瑤芝這皇帝嫡親嫡親的大孫女,也能讓她瞬間變成個渣渣。
“我還真就不信了。”
兩人水火不容,就在爭吵將要進一步激化時,一直沒有開口的高為修上前一步。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人畜無害,卻讓溫鬱氣了一身白毛汗。
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此人笑裡藏刀,真叫人不寒而栗。
“星月郡主,我家大郡主為人直爽,脾氣急性子衝,並無意和郡主衝突,讓星月郡主見笑了。”
溫鬱不怕無腦橫衝直撞的,就怕像高為修一般的笑面虎,非奸即滑,永遠都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麽。
“郡馬爺言重了,剛剛失言和大郡主矯情了兩句,讓郡馬爺看了笑話。”人家都先低頭了,溫鬱也不好得理不饒人。
高為修笑意更深,擺擺手:“此事的確是我們不對,請星月郡主放心,明日一早,我們會撤下招牌,重新換一個名字,給星月郡主造成不便,還望郡主原諒。”
“為修,她一個雜毛郡主,你和她低什麽頭。”墨瑤芝都快氣炸了,卻沒和和高為修發火,輕聲細語地和他撒著嬌,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高為修拉住墨瑤芝的手,輕輕捏了捏:“星月郡主總歸是陛下的義女,論輩分的確比我們大一輩,我們做小輩的,豈能無禮?”
“可……”
高為修又捏了捏她的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倒顯得溫鬱有些不講理了,拆了人家的招牌,還耀武揚威地逼著人家道歉。
“那就先這樣,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擾,告辭了。”溫鬱假笑了兩聲,帶著夏荷快速離開。
兩人走後,墨瑤芝拉著自家夫君的手,來回搖晃著:“夫君,你為何忌憚溫鬱,她又不是我們皇家的人,能成什麽氣候。”
“你懂什麽!”高為修甩開她的手,臉上偽善的笑容已經消失,“星月郡主在你皇祖父的面前正得寵,你十王叔又對她情根深種,你五姑母雖是一介女流,畢竟是嫡公主身份,與她稱姐道妹要好得很,你覺得你有什麽能力,能與她抗衡?”
墨瑤芝一臉委屈:“我父親畢竟是皇長子……”
“皇長子?”高為修冷哼一聲,“你父親年四十有余,當了幾十載皇長子,你皇祖父可曾有一刻想立他為皇太子?論足智多謀不如你十王叔,論陰險狡詐不及你八叔,昏庸不足,愚鈍有余,混得好,將來是個老王爺,混得不好……”
高為修目光中滿是不屑的神色:“待新帝繼位,你以為你那皇長子父親,能有什麽好下場?”
墨瑤芝噘起嘴不滿道:“即便夫君說的有理,也不能漲溫鬱氣勢,滅自家人威風吧。”
“頭髮長見識短的東西,罷了,和你這女人也說不明白。”高為修哼了一聲,憤然離去。
墨瑤芝還屁顛屁顛追著跟上:“夫君,你等等我,一起走嘛!”
……
溫鬱和夏荷回郡主府的路上,溫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怎麽說呢,就是雙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無法宣泄出來。
都是被高為修那笑面虎鬧的。
夏荷看溫鬱一臉鬱悶,隻得勸她兩句:“郡主,他們都答應換招牌了,你怎麽還悶悶不樂呢。”
“我能樂得出來嗎?結果是我們佔了上風,可過程不怎麽露臉啊。”
“那個大郡主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敢和我家星月郡主叫板,明明是郡主的小輩,卻一點禮貌規矩都不懂。”夏荷還不知她氣從何來,以為是被墨瑤芝惹得生了氣,“下次郡主大可以找上王爺或者五公主,讓她好好認一認你這長輩。”
溫鬱翻了個白眼:“閉嘴吧你,啥都不懂。”
時間已晚,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著,不知怎麽的拐進一個無人的胡同裡。
溫鬱停住腳步看了看四周,扭頭問夏荷:“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好像是,這裡太嚇人了,郡主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溫鬱點點頭拉著夏荷就要往外跑,可剛跑了沒兩步,一個黑影突然從他們的頭頂飄來。
“啊……”夏荷抱著腦袋尖叫,和溫鬱抱成一團。
黑影躲起來又重新出現,在她們兩側的牆頭跳來跳去,似乎實在找準時機下手。
因為溫鬱不知從哪撿來一個扁擔,舉起來朝黑影胡亂打去。
“你是誰,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來啊,老娘可不怕你。”溫鬱正愁一肚子怒火沒地方發泄,拿著扁擔打得起勁。
可對方似乎是有備而來,跳來跳去的伸手肯定有些武功底子。
幾個回合後,溫鬱已經精疲力盡,手中的扁擔也覺得沉到再也舉不起來。
黑影抓準時機,朝她們二人撲來,夏荷嚇得連連尖叫,在護住溫鬱的同時,一個麻布口袋,套在她們頭上。
“住手!”
突然有個聲音大喝一聲,溫鬱隻感覺夏荷的身子一沉,她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