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秦山把一整盒都拿了走，倒了一些出來還給沈星月，順道說著：“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說隨便的話，那我們就去新開的那家法式餐廳吃吧。今晚下班我等你。”

  沈星月一愣一愣的，隻得點頭。

  秦山走後不久，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悄悄看了眼秦山辦公室的方向，見沒有人注意到她才敢接聽：“喂，怎麽了嘛？”

  打電話的是劉伯，他手裡拿著一個木盒子，說道：“星月啊，我都忘了跟你說了。前些天夫人讓我整理花圃的時候，我挖的深了一點，挖偏了，然後就挖出來一個木盒子。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呀？”

  “你問過大哥他們了嗎？”

  “問過了，他們基本都不會靠近花圃的。寶姿說這像是你的木盒子，我就打給你問問了。”

  沈星月點了點頭：“那行，估計是我以前埋的就忘了。今晚吃完飯我就回去拿。”

  “好，我給你收起來啦。”

  “嗯。”

  沈星月呼了口氣，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又看了眼秦山那個方向，做了個鬼臉，輕聲說道：“討厭鬼。”

  秦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往她的方向看去，眼角含著笑意。沈星月立刻坐得正直，尷尬得撇開眼睛，假裝正在勤奮地做事。

  秦山知道她的小動作，不知不覺甜甜一笑。

  *
  他們下了班後打算出門時才發現已然下了小雨。秦山的臉色微變，不過很細微。沈星月微微一頓，找同事借了一把傘：“咱們要不回家做飯吃？”

  他如沐春風一般點頭：“都依你。”

  沈星月默默吞了吞口水，總覺得他的這種寵溺語氣像極了她想象中的那件事情。

  “你家還有菜嗎？”

  秦山點頭：“還有些的，咱們直接回去吧。”

  他的聲音略微顫抖，沈星月有些遲疑。

  她抬頭對上秦山有些虛弱和無助的眼睛，頓時心軟，妥協：“好，咱們直接回去。”

  沈星月打電話跟劉伯交代了一聲之後就跟秦山回了家。

  沈家大宅裡，余韻正好跟著父母去探望沈父，順便商量去李家送禮的細節。

  余韻左右看了幾眼，問：“沈星月還沒回來嗎？”

  劉伯給她倒了杯水：“她給我打過電話，說是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余韻略微不滿：“她幹嘛去了？”

  劉伯細細一想，說道：“好像是跟她上司去吃飯了。”

  她的臉色瞬間一黑，沒有說話。

  沈寶姿不是很喜歡余韻的這個行為，對劉伯說：“劉伯，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

  “好。”劉伯邁著步子離開。

  沈寶姿看了眼大人們談話的方向，對余韻說道：“你是來做客的，別鬧不愉快。”

  余韻忍住不滿。她的教養還是讓她端莊地坐著，等著長輩們談完話。

  秦山在沈星月的身後，抓著她的衣角，目光半步不離她。

  沈星月無奈道：“你先撒開，我找一下鑰匙。”

  “你太笨了，用左手。”

  聽秦山無情的嘲笑，沈星月氣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我笨。”她猛一下撇開他的手，然後雙手伸進包裡找鑰匙。

  開了門，沈星月對他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就走。”

  “我可以和你一起的。”秦山急忙開口。

  沈星月看了眼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還隱隱約約有雷聲作伴。

  她無奈地看著奶狗一般的秦山，覺得新奇的同時還有些心累：“那好吧。”

  沈星月走進廚房拿了一瓶紅酒，看向他：“我見你屋子裡的酒喝完了，這瓶是我珍藏了很久的酒，今晚你喝一點，等會兒也好睡覺。”

  “你還關心我家的酒啊……”秦山神色不明。

  她翻了個白眼：“上次恰好看到罷了。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

  秦山點頭，沒有再說話。

  繼續勾著她的衣角走到了他的屋子前，沈星月看見他停頓的動作，再注意到他的右手，瞬間明白了：“你換一隻手唄。或者，你笨啊，一隻手開嘛。”

  秦山周身的氣壓微微降低，他鬱悶地看了眼沈星月，抿了抿嘴，倔強地用左手拿出鑰匙開門。

  不過鑰匙在他的右口袋裡，現在的動作和姿勢不足以讓他拿出來。於是他對沈星月說道：“你幫我拿一下鑰匙，右口袋裡。”

  沈星月白了他一眼，伸出手來插進他的右口袋中。

  冰冷的觸感讓他瞬間一愣，立刻彈開了她的手，耳朵微微泛紅。

  沈星月並沒有注意到這麽多，只是覺得他退半步的動作肯定是認真的 。她有些生氣地哼了一聲：“狗咬呂洞賓。”

  秦山尷尬地自己摸出鑰匙開了門。

  他走向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幸好還有一點食材。

  從冰箱裡拿出肉出來解凍，再洗了洗菜。

  “你不吃辣的吧？”

  沈星月應了一聲：“我隨便，不要太辣。”

  秦山的眼神微微變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就青椒炒肉，炒白菜，再來一碗蘑菇湯吧？”

  “可以。”

  看著客廳裡毫不客氣地管自己看電視的沈星月，秦山心裡忽然一暖，覺得有些家的味道。

  一個多小時後，飄出了飯菜的香味。沈星月走到秦山的旁邊幫他拿碗筷，誇讚道：“沒想到你的廚藝又長進了。”

  “我的廚藝一直都很好的。”秦山把筷子遞給她。

  沈星月坐下，先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突然被裡面的胡椒粉嗆到。她眼中揾著淚水，問：“這什麽呀？”

  聽著沈星月的咳嗽聲，秦山立刻不忍心地倒了一杯水給她，語氣逐漸變弱：“是你說可以吃辣的，我就加了胡椒粉和辣椒粉。”

  “你！”

  沈星月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秦山頓時就像癟了氣的氣球，但嘴上還是不讓步：“下雨天吃辣的，驅寒。”

  我要是喜歡你這幼稚鬼，我就真叫沈星月。

  （原身默默躺槍）
  她夾白菜的手一頓，對秦山說：“這回你先吃。”

  秦山倒是覺得無所謂，夾了口白菜細嚼慢咽：“放心吧，這些菜沒什麽問題的。”只是他知道沈星月每回吃飯都要喝湯，這才只在湯裡下料 。

  她最終還是向美食妥協。

  吃了一口菜，雖然味道也有些辣，不過辣得美味，倒是讓她心情平複了不少。

  她開掉了紅酒，放在旁邊先醒醒。過了一會兒，給秦山倒上滿滿一杯：“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怕下雨天，我也不可能經常在你身邊的。以後遇到這種時候，你就喝酒，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秦山看著酒紅色的液體，微微搖晃了一下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你很想知道嗎？”

  沈星月沒有聽清，反問了一遍：“什麽？”

  秦山一頓，他本想說那就算了。可是又在想，這次如果不說，估計也沒什麽機會了。

  他看了眼沈星月，撇開眼睛；又看了眼沈星月，再次撇開眼睛。反反覆複兩三次，沈星月比他先坐不住：“你想說什麽？”

  秦山心裡默念道：這可是你先讓我說的。

  他斂眸，說：“我不是怕下雨天，我……”

  他的手不安地玩著紐扣，說：“我是怕打雷。”

  雷聲似乎很順應他的話，立馬電閃雷鳴，嚇得秦山面色蒼白。

  沈星月有點緊張，她抓住秦山略微顫抖的手，問：“你以前是怎麽辦的？”

  秦山顯得有些虛弱：“以前習慣了。現在……”因為有你在，我不想再一個人逞強。

  秦山深情款款的眼神讓沈星月有些不自在。

  “現在？”

  “沒什麽，因為愛情。”秦山微微一笑。

  沈星月更加迷惑：“愛情？你什麽時候還談了戀愛嗎？”

  他臉色一黑，沒有解釋。

  沈星月又是真真缺了根筋的人，她只是輕微皺眉，沒有再追問。

  秦山無奈：“小時候我被人販子關在了浴室裡，外邊電閃雷鳴。”他瞧了眼窗外，點了點頭：“就像今天這樣。”

  “人……人販子？”沈星月差點把酒噴出來。

  秦山似乎無所謂地點頭：“是啊。我爸就是找到我之後，受了涼，誰想到就這麽走了。”

  沈星月心下一軟：“抱歉。”

  “你別這麽說。咱們吃飯吧，不然飯菜就涼了。”秦山扒拉了兩口飯。

  她剛想夾菜，腦海裡又浮現了一個畫面。那個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她在什麽時候去過。

  那時也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為首的似乎是她爹李保，而躺在地上的人身形魁梧，頭髮散亂在面上看不清容顏。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狂風暴雨，李保撐著傘，靜默地看著他：“憑你也配？”

  那個男人堪堪起身，嘴角滲著血珠：“妖後亂國，就是你縱容的！”

  “我？老夫可沒這種能耐呢。”李保諷刺一笑，看著他的眼神微涼：“入夜了，走好。”

  他話音一落，李保身旁的人就上前斬下了他的頭，血濺到了他的臉上，李保卻一動不動。

  男人的頭“咕隆”一聲落到了台階下面，露出了臉——依稀記得是對宋易告過狀的臣子。

  沈星月難以置信，印象中的李保對她慈愛寵溺，卻不想這個畫面竟這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