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的狀況很穩定,沒什麽擔心的了。
徐睦牽著林願願的手,去了最近的茶館喝著閑茶。
“你們聽說了嗎?”
隔壁桌的人偷偷地聊著天,特意壓低了聲線,不過徐睦和林願願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說的是不是何大小姐那件事兒?”
“那可不。誒,我又聽到新消息了,說是這何小姐活不過一個月呢。”
“準不準啊這消息?”
“必須得準啊,我老婆的表姨就在那家裡當差。我還聽說啊,何夫人特意請了渺城的名醫來,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何小姐治好病。”
“誒,你們聽說了嗎,邪門兒地很。何夫人請的名醫都一個個病倒了,沒辦法,她只能去請盛康醫院的人來穩住病情,然後去國外……”
“嘖嘖嘖,該不會這何大小姐她命犯孤星吧?”
徐睦搖搖頭嘲諷,輕聲對林願願講:“現在的人還是這麽迷信。”
林願願面上淡定如初,可畢竟是自己待過的身體,心裡為她默默哀悼。這一世她並不是因為徐睦而死,那也是一件喜事。
沒想這三人還沒完,唏噓片刻又提到了記辰:“聽說盛康醫院的那個叫什麽記的,他好像有辦法讓何小姐好起來。”
“你說的不會是記辰吧?”
徐睦和林願願皆是一頓。
“對對對,就他。”
“喲,就是那個小雜種?”
徐睦眉頭輕皺。
“可不是,他不知道跟何夫人和何老爺說了啥,我那表姨隻瞧見他往正門得意洋洋地走出去了。你們說,是不是他真有啥辦法?”
“哎呀,管他什麽辦法,反正自古紅顏多薄命。何羨這病都這麽多年了,能治還輪得到他這個毛小子不成?”
“哈哈哈……說得也是。到時候咱等著看戲就成。”
“哎,說來何羨那小姑娘還真可憐。若不是得了病,估計全江城乃至周圍縣城的男人都會敗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
話說得越來越露骨。
林願願有些厭惡,起身走出茶館。徐睦緊隨其後。
“你聽到這話為什麽不打他們?他們說記辰他是……”林願願心知徐睦不喜歡聽那個詞,便沒往下說。
徐睦只是握緊了林願願的小手,心平氣和:“我是想打了那群流氓,可你在旁邊,任何威脅到你安全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
林願願心裡感動之余卻對徐睦沒有任何愛慕之意,她深知,這是被系統H 剝奪了愛情的情愫所致。
二人又走回了盛康醫院。
林願願摸了摸衣衫,好像是剛才起身的時候碰倒了茶杯,衣服上有些水漬。
她轉過身對徐睦到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
洗手間內,林願願拿出一小張紙巾蘸了點水,輕輕擦拭著表面的汙漬。
“何羨病了。”
林願願一頓,抬頭對上記辰的眼睛。
她有些不悅,不過看在他是徐睦的朋友便沒有怒斥,冷言冷語地質問:“記醫生難道還有進女廁所的習慣嗎?”
“你不想知道治好她有什麽辦法嗎?”
記辰再追問。
“我為什麽要知道?”
林願願轉移視線。
她繼續輕輕擦試著衣服,然後微微擰乾水分。
記辰見她這般做法,不自覺地提醒她:“你要抖一抖,不然會皺。”
“我不用你提醒。”她用力地抖了抖。
“你確定嗎?何羨只有你可以救。你是何羨,何羨就是你,不是嗎?”
林願願轉頭走的動作停滯,轉過身:“果然是你?”
記辰掩藏住眼裡的疑惑,詭異一笑:“那你不願意救嗎?”
“我沒必要聽你的吧,你的任務我都快完成了。何羨一死豈不是更好?”
記辰突然眯眼,面容帶笑一步步緊逼林願願:“你知道了我的目的?”
林願願心想不太對,這個記辰和那個記辰似乎又不太一樣。
她順著他的話,反問:“你讓我來,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記辰冷笑:“你倒是學會自作聰明。”
他遠離了林願願,欣賞著自己的手:“我現在要給你換一個身體,何羨的身體更適合你做任務。而林願願……”
他意味不明,只是說了句:“不該出現在這一世。”
“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兩天后跟著我去何家就行。”
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道:“你知道為什麽任務還沒完成嗎?因為你的身份不太對。”
林願願:???
小朋友我可有太多了問好了。
待記辰走後,林願願才敢再動一步。
看他的模樣,這應該是兩個記辰才對。
不,還是不對。應該是有三個記辰。
林願願眼前一亮。
是了。真正的記辰或許已經不在了,但她是何羨的時候出現的“記辰”任務很簡單,只是要獲取徐睦的好感以及阻止何羨慘死。
其實何羨死不死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不能慘死。林願願認為病死不算太慘。
而她是林願願的這個世界裡,出現的這個“記辰”的目的似乎沒那麽簡單。
思略了一番,她決定去何府看看他到底搞什麽名堂。
*
約定的時間一到,她就支走了旁人和徐睦,去往了記辰的辦公室。
他頭也沒抬,將鋼筆合上放下紙的左邊。
“走吧,車等了很久。”
林願願點頭。
到了何家,她第一眼見到的竟是那個便宜哥哥何恙。
他如今面容憔悴,絲毫沒有意氣風發時的自傲模樣。隻掃過林願願一眼,便讓他們進去了。
這個行為倒是讓她迷惑,難道是她魅力不夠了?
沒多想,她便被記辰推進了屋。
映入眼簾的是何家的老場面。闔家女眷前前後後圍在屋外,為首的就是何夫人。
她看了眼記辰,再審視了一遍林願願,讓他們進去:“羨兒在裡屋了。”
“何夫人放寬心。”
記辰和林願願入了屋子內。
只見何羨氣息奄奄,面無生機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知覺。
“你若進了何羨的身體裡,這具身體就不能留了。”
林願願好奇:“那怎麽處置?”
記辰撇了她一眼,道:“反正你這個身體也不是原有的,不必太過擔心,他們對於你的記憶會回到最開始的樣子。”
林願願皺眉,她還沒攻略完徐睦,一切又要從頭開始?
記辰似乎知道她的煩惱:“放寬心,徐睦的記憶不會被我刪除的。”
“為什麽?”
“你不配知道為什麽。”
林願願:……
再一瞬,她便沒了意識,實實撞倒在了地上。
記辰有些嫌棄地把她再搬到一旁的貴妃椅上,呢喃了一句:還是這麽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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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她睡眼惺忪,緩緩睜開了眼就對視上了許久未見的小菊。
“小菊?”
她試探地叫喚。
小菊“哎”了一聲回應,柔聲道:“小姐,您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遲到?
她已經稀裡糊塗的了。仿佛還記得記辰說是要換一具身體,再然後又沒了意識。所以這一切是夢還是真實的?
“小姐,您今天穿什麽?”
“隨意吧。幫我去找記辰記醫生過來。”
小菊疑惑:“小姐,誰是記醫生?”
她愣了愣,罷了罷手:“許是我記岔了,此事不要告訴別人。”
“是,小姐。”
看來他也刪抹去了他自己的。
穿上一件墨色的衣服,她又套上了披風才被準許出門。
又是百般無聊的見何夫人。
她這會兒並不想去,差了小菊去她傳話,說是晚飯前回家。
(視角轉換成何羨)
盛康醫院
何羨手捧著從花店買來的花和水果,臉上帶著墨鏡和口罩進了林先生所在的病房。
林母先注意到了她,見林先生還在沉睡,便輕聲地問:“你是?”
何羨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摘掉了口罩和墨鏡,將花和水果都放在了旁邊。
“我叫何羨,阿姨您可以叫我小羨。”
林母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微一笑:“好,你怎麽在這兒呢?”
何羨把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我是徐睦的朋友,聽說他老師病了就自作主張過來探望一下。”
林母笑得深了些:“是阿睦的朋友啊,阿睦去買東西去了,還不在這。難得阿睦有這麽好的朋友,長得還這麽標志。”
何羨垂下頭笑道:“阿姨您笑話我了。”
“這個點兒估計快回來了,你坐到這兒來等等吧。”林母招呼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
何羨點點頭。
剛坐下,徐睦就回來了。
“我買了一些糕點您吃一些。”
徐睦一回頭,與何羨對視,有些恍惚。
林母笑著迎他:“你愣著幹嘛,人家小羨特意來探望先生,你還不謝謝人家。”
徐睦對她恭敬一笑:“謝謝何小姐。”
林母替他解釋道:“阿睦最近有些神神叨叨的,可能是累著了,小羨別和他一般見識。”
“自然是不會的,睦大哥也是知道我為人的。對吧,睦大哥?”
何羨有些小心翼翼地盯著徐睦,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徐睦聽到“睦大哥”的時候,眼眶發澀,忍著情緒,聲音微微低沉:“是啊。”
一瞬間,二人相視而笑,忽而淚下。
林母被這兩人嚇到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安慰哪個先為好。徐睦先止住了,拍了拍林母示意她放心後,帶著何羨走出了病房,來到了偏僻的樓道口。
有些陰暗的環境讓何羨安了心。
徐睦久久不語,一直凝視著何羨的眼睛。
良久後,他才開口:“你……你怎麽消失了?我知道是你,願願,是你對嗎?”
看著他充滿希望的眼神,何羨點了點頭,道:“你還記得我們那時候在茶館聽到的話嗎?”
“記得。”
*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奇怪為什麽一夜之間何家大小姐的病就好了。不,準確得來說,是何大小姐沒有生過重病。
隨之而來的,是林願願的消失。
他那時還有些焦急,詢問林先生與林母有沒有看見願願。可二老只是疑惑地望著他,竟問道:“誰是願願?”
“當然是您二老的女兒,林願願啊。”
林先生和林母臉色微沉,林先生慢慢開口:“我的女兒願願十幾年前就夭折了。”
震驚,疑惑,驚恐,絕望和無助瞬間包裹住了徐睦。他最怕的不是遇見了鬼,而是世上再也沒有了你。
他穩住心神,四處打探林願願的消息,甚至去渺城問過。黃姨和店裡的夥計都不認識林願願了,他們的店主從未露過面,也不知是誰經營,每月都會打錢來,進貨什麽的有條不紊。
他那時就覺得這件事有些非同尋常,於是去找了記辰,希望他還有些印象。
可是記辰找不到了,他死於前不久的一場疾病。徐睦也漸漸察覺一直給林先生做檢查的是原本的那位名醫。
思緒回到這裡,徐睦靜靜聽何羨的說法。
“是記辰抹去了所有人的記憶,但不包括你我。我也不是什麽林先生的女兒願願,我是何羨,一直都是。”
何羨看向徐睦,有些忐忑地問道:“我是何羨,你還會喜歡我嗎?”
徐睦笑道:“是你,我都喜歡。不論你叫什麽,我喜歡的只是你。”
何羨有些訝異,隨後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何羨:查看當前好感。
系統Z :好嘞……當前好感99。
何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