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星月再次偶遇秦山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之後了。
雖說秦山就住在她對屋那棟房,可她不管什麽時間出來都遇不到他,這倒是很稀奇。這次偶遇,沈星月便心中一喜急忙上前去。
“秦山。”
秦山聽到熟悉的聲音,背影肉眼可見的一僵。
似乎是料到他會逃跑,沈星月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秦山停下步伐,心中還懷蕩著悸動。
“秦山,你跑什麽?”
秦山轉過身,他的眼窩泛青,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沒。”
沈星月放柔了語氣,見他如此這般的模樣很是心疼:“你最近沒好好休息吧?”
“還行。”秦山看向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微微一頓,用另外一隻手撇開。
她看著被撇開的手,稍微一愣,又微微笑著似是不在意:“你最近有空嗎,咱們可以約去吃飯的。”
“沒空。”
秦山淡淡地一笑:“沈小姐還有什麽事兒嗎?我公司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怕是會招待不周了,沈小姐也不必再跟著我。”
沈星月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看他離開也隻得把話全部憋在心裡。
秦山快步走到拐角處,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窺視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沈星月,也不知道在期望著什麽,最終歎了口氣,苦笑離去。
一個星期前,許晏就拒絕了他,他隻說是私人原因。秦山對他的私事不感興趣,本就不太熟稔,這下也擱不下臉來做什麽,隻好作罷。
靠自己努力,秦山終究是半路出家贏不過多年經驗的科班畢業生。過不了多久,他也許就會連這個也敗了吧。
沈星月再次回了趟沈宅,許晏和余韻一家恰好也在。
她問候道:“學長,姐,叔叔嬸嬸。”
余韻只是微妙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頭從鼻腔發出一聲回應。許晏則是對她溫柔一笑,連同她叔嬸一般熱情。
沈夫人也在,她對沈星月貼心說道:“你叔叔嬸嬸今天來是談談許晏和你姐的婚事,你爺爺和爸爸已經在上邊了,先過去打聲招呼吧。”
“婚事?”
沈星月訝異地看向許晏和余韻。余韻則是淡然地處在那裡,而許晏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
她沒什麽興趣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只是微微一笑,說了句:“祝你們情比金堅。”隨後就去上樓想跟沈父和沈老太爺問好。
剛到門口,就聽見沈父說:“秦山那孩子樣樣都好,不過這件事咱也出不了手。這麽大一個漏洞不是幾萬塊就能填上的,而且他當初開公司就該明白這一點。”
沈星月一顫,停在了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
沈老太爺聽聲音有些疲憊:“哎,說到底也是我們對李家看走了眼,才害得秦山這樣。”
“爸……再怎麽說也是那李宇聞太黑心。不過咱們家受過李家的恩惠也不少,何況還有李姣在,咱們總不能為了一個秦山就……”
“我都明白,只是苦了秦山這孩子,也苦了他父親。”沈老太爺無奈,他忽而靈機一動:“要不咱就把星月那丫頭許給秦山如何?我看他那樣子也看得出他對星月丫頭有點意思。”
“爸!”沈父立馬想拒絕,“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山現在什麽情況,再把星月嫁過去不是讓她活生生受罪嗎?您又糊塗了!”
沈星月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她平複了一下表情就敲了敲門:“爺爺,爸。”
二人立刻消聲,強顏歡笑迎著沈星月進來。
“你回來啦。”沈父點頭示意。
“對啊,回來看看你們,只是沒想到叔叔他們也在,是在談姐姐的婚事?”
沈父和沈老太爺眼神閃躲,點頭道:“是啊,他們倆情投意合,就想找個日子結婚。”
沈星月沒有拆穿他們,依舊笑著說:“這樣啊,那我先下樓跟媽媽她們聊聊天商量一下。”
“好,你去吧。”
剛關上門,沈星月的笑容就慢慢消失殆盡。她凝重地打開這個世界的娛樂平台,發現熱搜的最末尾就是秦山。
她點進去一看,這是前兩天的事情,現在還在熱搜上……估計有一半還是李宇聞的功勞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沈星月揣著沉重的心情,忽然看到了一條信息:秦山接受記者采訪。
她心臟驟停,看了看具體的消息,立馬派人去找他們所在的地方,然後開車趕了過去。
現在正在直播,秦山雖說一臉淡定,但沈星月知道他在硬撐著面子。
忽然間,他的視線與沈星月對視,這一秒感覺他再也快撐不住了。沈星月立刻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無視所有人驚詫的目光,走到他旁邊輕輕用手握緊他冰涼的手。
秦山猛然愣住,眼眸微動,直視著她堅定的面龐。
沈星月深吸一口氣,奪過話筒:“各位,聽我說一句。我是潤澤企業的員工,也是沈家的千金沈星月。相信大家對我和對潤澤都不會陌生……”
看著沈星月將責任全部攬了過去,甚至製造話題讓記者無視了秦山直奔沈星月采訪,秦山的心裡不知是悲是喜,五味雜糧。
喧鬧聲,問答聲,閃光和驚訝都和他無關。這裡的一切仿佛都與他格格不入,他的眼裡只有眼前這個女孩。
不知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麽,秦山只知道沈星月拽著他的手和他一同跑出會場,就像在逃的情侶,他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沈星月。
他們二人跑到了車上,沈星月才松了口氣。
空氣突然安靜,沈星月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其實可以不用一個人承受這麽多的。”
秦山自嘲:“我又找不到元凶,一個人承受是我應得的。”
她微微抿唇:“你…你相信我嗎?”
秦山沒有說話。
沈星月不知為何心中混亂難受,訕訕一笑:“沒關系,反正你沒事就好。”
他看起來有些滄桑,問:“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其實我相信你。
沈星月淡淡笑著,準備開車:“因為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受苦啊。我是你的助理,前段時間是,現在也是,將來還會是。”
“就這?”
“當然還因為,你爸爸救過我。”沈星月看著前邊的路,慢慢行駛。
秦山沉默無言。
不知道是那兩場夢境還是怎的,秦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隻覺得這一切越來越偏離原先的軌道。
“不是因為許晏?”
“許晏?跟他什麽關系啊?”
秦山斂下眼眸:“沒什麽。”
沈星月說道:“他們現在還在我家討論著結婚呢,我一直沒想到會是他倆。不過,你好像之前猜到了。”
沈星月的目光看向他。
他只是淡淡解釋:“沒什麽,只是你之前只在意許晏對你,沒怎麽注意他們罷了。”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也不感興趣。”沈星月開車直奔他們家。
她給他倒了杯果汁,坐下:“你先在我這待一會兒,等會兒還是回去比較安全。我晚上可能要應付沈家那群人,就不陪你了。”
秦山沒有說話,只是聽著她碎碎念了會兒。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沈宅了。你在這休息一下就回家吧,我等下來找你。”沈星月起身,跨步離開。
秦山打量了幾眼她的房子,大致的擺設變化不大。他走到了浴室,看見剩余的一半玫瑰花瓣,心下一動,就在這裡泡了個澡。
熱水浸在他的身上,掃走了疲憊。秦山打開了玫瑰盒子,將其中的玫瑰花瓣灑落在了浴缸之中。
困意如期而至,秦山期待地再次閉上眼眸,開始他的夢境。
在這個夢裡與前兩個不同,這個夢裡的沈星月還算是為他著想,還幫他招攬罪責,與現實中的一般無二。
可是在最後,沈星月似乎也躺在了浴缸裡,鮮血染紅了她的身體,像無線木偶一般癱在了那處。
秦山想要叫喚卻發不出聲音,她突然一下睜開眼盯住秦山,淒慘地問:“你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不能選擇相信我?”
秦山驚醒,他立刻掏出手機給沈星月打電話,結果都是繁忙 。
他馬上衝出房穿上衣服,飛奔去了沈宅。
不過沈星月像是人間蒸發,誰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是死是活。
活生生的一個人,秦山根本不相信就這麽失蹤了。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喧鬧和不好的消息,秦山都快麻木了。
“其實我很想說,我相信你。”
不過這句話,沈星月怕是聽不到了。也許她在世界的某一角簡單地活著,也許她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