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誠微微一笑,說道:“我答應了他不再接近你。不過,這次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所以……”
說罷,又欲言又止地看向雲醉。
雲醉抿唇,停頓了好久,才開口:“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寧誠垂下頭,沒有說話。雲醉也知曉了幾分,心裡對梁遇的做法有些無奈。
這世上誰還搶得過他梁遇呢?
“我知道了,不會跟他說的。”雲醉喝了口水。
他滿足地點了點頭:“真的很謝謝你。”
“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只是寧誠眼神暗淡,苦笑道:“我會的,等我再出人頭地的那天。”
雲醉一愣,頷首低眉。
在雲醉家樓下等著的梁遇遲遲沒見到她,便上了樓詢問。雲醉家裡只有雲母一人。
她給梁遇倒了杯茶水,問道:“你今天找穗穗有什麽事兒嗎?”
“就是有些事想問問她。”梁遇回答。
雲母點了點頭示意了然,歉意地說道:“她今天也不知怎麽的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也正擔心著。可能要讓你等上一段時間了。”
“不礙事的伯母,可能要麻煩你了。”梁遇笑著對雲母說道。
雲母訕訕一笑,讓他坐著等。
一會兒後,她問道:“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先吃個飯?”
梁遇連忙拒絕道:“不用客氣了伯母,我不太餓。”
雲母又點了點頭,笑著走進了廚房。
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雲醉姍姍來遲。
她打開門後發現了一雙被擦得蹭亮的皮鞋,一眼就看出來是誰的了。正疑惑他怎麽來她家裡,就對視上了梁遇像個怨婦般的眼神。
雲醉不知為何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眼神有些飄忽,問道:“你怎麽來了?”
問完後,才又想起來自己似乎把他的信送回去了。也難怪他會過來。
“人家小梁等了你這麽久,你這小丫頭大晚上去哪兒了?害得我們擔心你。”梁遇還沒開口,雲母便皺著眉頭從廚房走了出來。
雲醉懷著歉意地看向梁遇,愧疚地說道:“抱歉,我有事耽擱了。”
“沒事。”
“要一起先吃飯嗎?”雲醉問道。
梁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雲母:……
受著梁遇毫不遮掩的目光下匆匆吃了晚飯,雲醉的飯量也變小了。她索然無味,目光呆滯地看著梁遇,沒有說話。
還是雲母問道:“穗穗,你怎麽不盛飯了?”
雲醉尷尬地看向雲母。雖說她飯量大是不錯,但是自己知道和在外人面前說是兩碼事呀。
梁遇好奇,問道:“她平時吃幾碗呀?”
雲母笑道:“兩碗算正常,三碗都是她很高興的時候了。”
雲醉耳朵微微泛紅,丟盡了臉,有些尷尬地起身把碗收拾了。
梁遇覺得有些好笑,也起身幫忙收拾了碗。
她看著梁遇幫忙,一時間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氣得把吃完的那盤菜也收了走。梁遇不甘示弱,也把一盤菜收走。雲醉更加起了,將之前的菜全部放在了洗碗台上,再去拿別的菜。
於是乎,他們就開始了比誰收拾的菜多。
而在餐桌上還沒吃完飯的雲母一臉懵地看著眼前空空的餐桌,正想再扒拉著飯,下一秒飯碗就被雲醉端了走,梁遇連她的筷子也沒放過。
雲母:……
奇怪的氛圍讓雲母有些尷尬,她索性隻當小孩子胡鬧,讓二人去客廳聊天,自己在廚房洗洗碗,想著:我是老了嗎?怎麽跟不上這些年輕人的思維了。
雲醉抱著枕頭坐著,等他說話。
梁遇靜靜看了眼雲醉,問道:“你今晚去哪兒了?”
一聽這語氣,她莫名有些不舒服,回道:“怎麽了?”
“只是擔心你。”
“不用你操心。”雲醉悶悶地說了一聲。
梁遇一頓,坐到了雲醉旁邊,放緩了語氣:“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雲醉拿起了茶幾上的書,無聊地翻閱著。
“你和我說說好不好?”梁遇搖了搖她的手。
雲醉撇過身去,不想理他。
他隻覺得有些擱不下面子,撒嬌又有些恥辱。可是阿遇不會呀。
於是靈機一動,他放縱了阿遇出來。
“醉醉!”
阿遇眼前一亮,蹭到了雲醉旁邊。
雲醉被他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幹嘛?”
“醉醉,怎麽是你呀?我就說梁遇怎麽會放我出來。”阿遇興奮地打量著附近。
雲醉一頓,去廚房的小櫃子裡拿出了一盒糖,然後走來遞給阿遇:“這是我家剩下的糖了,都給你吃。”
阿遇微微訝異,說到:“怎麽這麽大方呀?”
“來,聽姐姐的話,出門回家,乖啊。”雲醉拉起他的胳膊,然後往門口送去。
阿遇還沒搞清楚狀況,抱著手裡的糖,“砰”一下被鎖在了門外,一臉茫然。
雲母聽到聲響從廚房探出頭來,問道:“人這麽快就走啦?”
“是啊,他有急事。”雲醉回復。
她看向雲母,交代道:“媽,以後要是他來就不用讓他進來了。人家大老板日理萬機的,進來太浪費時間了,你就裝不在家就成。”
雲母覺得她說得很沒道理,但是聽起來又有點道理,迷迷糊糊地就應了下。
*
在辦公室內,雲醉邀寧語去走廊上的角落裡說話。
她拿出寧誠交代給她的錢,塞在了寧語手中:“這是你大哥辛辛苦苦攢的,要我交給你們。”
寧語一頓,遲疑道:“我大哥?”
“嗯。”
她眼裡泛酸,問道:“他怎麽樣了?住在哪兒啊?過得好不好?什麽時候回來呀?”
雲醉被她問得啞口無言,緩了一會兒,安慰道:“我被他帶路的時候彎彎繞繞的,也不大清楚他住哪兒。不過他過得勉強可以,你也不必擔心。”
寧語垂眸,聲音哽咽:“如果我也能替家裡分擔就好了。”
雲醉握了握她的手:“你要相信你自己呀。現在你們家不就是用著你的工資生存嗎?這也算是出了份力。”
寧語神色複雜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哀歎道:“這肚子也快顯懷了,我都不知道怎麽跟我爸和我哥哥們說起。”
雲醉沉下聲音,問道:“梁遲那兒怎麽說?”
“梁遲……”
見寧語的表情也該知道他的態度了。雲醉勸道:“還是偷偷去打掉吧,不然你若是一個人帶著孩子……麻煩太多了。”
寧語緊緊護著肚子,久久不語。
見她這般,雲醉只是輕聲說道:“快上課了,進去吧。”
“嗯。”寧語點頭,默默揣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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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書房
這是寧語第二次踏進這裡。
第一次是她小時候貪玩兒打碎了某叔伯家十分名貴的花瓶,寧大老爺知道後覺得不能再一昧縱容她驕橫,便開始了對她的名媛式教誨。
從一個淘氣的皮孩兒變成如今溫柔端莊的淑女,這中間倒是做了不少違背她天性的事情。整日被關著練琴,說話大聲點兒就要被罵……
她忍住眼裡的淚水,垂下了頭。
寧大老爺自上次的事情已然頹廢了不少,但他還是輕柔地問自己的小女兒:“你來找我什麽事?”
寧語糾結了好一會兒,聲音略微顫抖,逼著自己說道:“我……我……”
“我懷孕了。”
輕聲到她自己都聽得模糊。不過寧大老爺卻聽清楚了。
他起先是沒什麽動作,隨後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平日裡乖乖巧巧的女兒,突然氣急攻心,突出了一口血。
“爸!”
寧語想去扶他,卻被他重重地用花瓶砸到了腳邊:“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是那個梁遲的種?”
寧語強忍著委屈,點了點頭。
“混帳!”
“啪!”
書桌上能扔的東西已經被寧大老爺扔了一通,他氣的踹開了書桌,直直砸在了寧語的腳邊。她被桌角劃破了皮,吃痛地往旁邊躲。
在門外聽到聲響的寧討和寧評驚慌失措地開門進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再忽然瞧見寧語腳上的一片惹紅的血跡,猛的一顫。
“爸!”
“語兒!”
寧討急忙去攙扶寧大老爺,而寧評著急地扶起了寧語。
寧討問道:“怎麽了這是?”
寧大老爺順了順氣,用手直直指著寧語:“你自己問問這個不孝子!”
寧討和寧評看向寧語,寧語只是微微低頭,眼淚再也忍不住地biu了出來。
寧評看著心疼,在一旁不斷給她擦著眼淚。
她看了眼寧評,哭得更凶了。
而寧討見情況不對,先安撫了寧大老爺:“妹妹還小,做錯事教育教育就好了。”
“你自己問問她做的是人事嗎,啊?簡直敗壞家門,有辱斯文!”寧大老爺憤恨地看著女兒,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麽肮髒物似的,狠狠地灼傷了寧語的心。
寧討意識到事情不太對,急忙問道:“語兒,你做了什麽?”
寧語頭低得更深,眼裡黯淡無光:“我懷孕了。”
突然間,書房有那麽一瞬寧靜。
“是梁遲那小子的。”寧評問,卻沒有那種質疑的語氣。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連帶著身體也微微因氣憤而顫栗。
寧語默認,只是看向自己的肚子。
寧評扶著寧語的手稍稍收緊,說道:“走,哥哥帶你打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