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名尷尬中吃完了早餐，張宛姝和湯媛先是檢查了一遍證件和文具，再拿出語文書複習。

  “也不知道會考什麽呢？”湯媛嘀咕。

  張宛姝想了想，猜測:“會考《蜀道難》吧。”

  湯媛一頓，拿起複習資料翻到《蜀道難》的部分粗略看了一遍，有些遲疑:“上次考過了，這次應該不會重複吧了？”

  “也許呢，把其他幾句也看看吧。”張宛姝提議。

  湯媛點了點頭:“也好。誒，你說你這次能考多少分？”

  張宛姝粗略估計，然後搖了搖頭:“保守估計640+吧。”

  湯媛給她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的大小姐，您選三科都滿分了。語數英又是你的強項，英語你也有140+了，起碼也得有個六百八十幾分吧？”

  她搖了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天機難測喲。”

  而這個天機，就在她們出門後的十分鍾發生了。

  離考試時間還有四十分鍾，考場還沒有放人進去。

  張宛姝和湯媛去跟幾個要好的女生圍在一起看書，絲毫沒留意旁邊多出來的人。

  “宛姝你帶書了嗎？”

  忽然有個人問道。

  張宛姝也沒抬頭地點了點頭，然後“嘩”地一下拿出一本書，實實拍在了不明物上，發出沉重的悶聲。

  她嚇得往旁邊一扭，驚訝地看著捂著鼻子的寧樺。

  “你幹嘛？”

  寧樺沒有說話，吃痛地摸著自己的鼻子。

  “不好意思。”張宛姝有些牽強地道歉。

  寧樺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有帶2B 筆嗎，借我用一下。”

  張宛姝看了他一眼，無奈之下拿出自己的2B 筆，遞給了他。

  寧樺瞥了眼她袋子裡還有一根，對她說:“你有兩根啊，不建議借我一根吧？”

  她是建議的。不過一根2B 筆也是能用的，筆和筆芯她都檢查過一遍了。這麽一想，借他一支筆也可以:“你拿吧。”

  “謝謝。”寧樺輕聲道謝。

  他今天身上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剛才離開的時候空氣中都慘留著他的氣味。

  湯媛不放心地對張宛姝說:“考試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再去買一根？”

  “不用了，我一根就夠用的。”張宛姝對她晃了晃手中的考試專用筆袋。

  “也是。”

  也許是因為新高考的緣故，很多科目早就考過了一次，真正第一次考的只有語數，壓力不大。故而對於文具這類方面也不會那麽緊張，能用就不慌了。

  寧樺將借來的筆放入自己的包裡，然後走到呂瓔旁邊:“她那裡也只有一支筆了，你要不跟別人借借？”

  呂瓔使著小性子，對他撒著嬌:“可是我明明聽別人說她經常備著兩支筆的，是不是要給我就故意藏起來了？”

  “安競溫的成績也不錯，你怎麽不向她借筆？近水樓台先得月啊。”寧樺面不改色地聽她說話。

  哪曉得呂瓔搖頭:“我呂瓔要筆當然要最厲害的學霸的筆。況且安競溫早就保送了，我這會兒上哪兒找她？”

  寧樺不經意地說道:“我看她袋子裡有一支的，你再去問問？”

  呂瓔瞧了眼張宛姝那邊其樂融融的場面，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等進去了再問吧。”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寧樺見呂瓔臉上的表情從生氣到釋懷，漸漸勾起嘴角，神色不明。

  離考試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他們進了校門。

  又過了一會兒，可以去教室了。

  因為前些天來看過考點，張宛姝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考場，然後將包放在教室外的指定放包處，拿著紙去先上廁所。

  而因寧樺以去考場為由孤身一人的呂瓔悄悄跟著她到了考場門口，看她放下包，腦海裡的計劃也隨之改變。

  她好不避諱地走到那個包前面，很自然熟練地打開書包拿起裡面的考試專用筆袋，找到拿根塗卡筆放在自己手上，又熟練地關起筆袋書包，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地走掉。

  因為考試人群密集繁多，都是互不相識的人。呂瓔這一系列動作並沒有人會去特別關注，考生們自顧自該進場的進場，臨時抱佛腳的抱佛腳。

  等張宛姝從廁所出來，打開書包的時候，莫名有一股熟悉的薰衣草香撲面而來。她起初有些疑惑，想到了寧樺找她借筆，她打開過書包，也就沒什麽了。

  進了考場，她從筆袋裡掏出所有的筆和橡皮擦的時候，笑容一頓。

  原本應該還有一支的2B 筆竟然沒有了。

  張宛姝再穩的心態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她又翻了翻筆袋，確實沒有。不過也不可能在書包裡，那層她隻放筆袋和證件。剛才拿出來明明都空了。

  她強穩住心神，舉手示意。

  待老師來後，她問道:“考場有多余的塗卡筆嗎？”

  那老師搖搖頭，不過幫她問了在場的考生。所幸有個考生帶了兩三支以備不時之需，正好可以給她一支。

  張宛姝連忙道了謝，拿過另一位同學手裡的筆。

  她腦海裡忽然浮現了寧樺的影子，心中微涼。

  難道之前的決定是錯的？他非但沒有變得穩重起來，還只是隱藏自己，更加變本加厲嗎？這次，竟然還要害張宛姝高考失利？
  她莫名有些惱怒。

  一整場考試下來，張宛姝簡單地檢查了一遍試卷，然後提前交了卷。

  一出門，她就快速飛奔到了樓下。

  以寧樺考語文的尿性，他肯定會卡著能提前交試卷的點就出去。這時候人少，單獨找寧樺是明確且最佳的舉動。

  張宛姝剛到樓下就看到了不遠處高瘦的背影。男孩沒有穿校服，而是一套白色體恤和牛仔褲的穿搭。不用想也知道，這就是寧樺了。

  她沉住氣，一步步走向寧樺，終於在離他還有兩三步的位置停下。

  寧樺看見了地上的倒影，一眼就知道是張宛姝了。他曾經千千萬萬次隻敢看著她的影子，這次還倒是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地看著呢。

  “找我有事嗎？”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好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張宛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質問他:“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寧樺微微一笑，轉身時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笑容。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張宛姝:“你不是廢話嗎？大家都知道我向你借了一直塗卡筆，張同學你這是……變相敲詐？”

  張宛姝微微一愣，道:“既然都考完試了，你把塗卡筆還我吧？”

  寧樺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從包裡掏出他跟張宛姝借的藍色筆蓋的塗卡筆，拿給了張宛姝:“那就完璧歸趙了。”

  “如果張同學沒什麽事情了，我就要去找我女朋友了。”

  張宛姝沒理他，拿著筆就離開了這裡 。

  她按出了一截筆芯，有些訝異:筆芯的這一頭是平整的，沒有被人用過的痕跡。

  她又將筆芯倒了一面，還是平整的。

  張宛姝十分肯定寧樺沒有用這一根筆，也就是說，寧樺有很大可能是拿了她兩支筆， 一支是用的，另一隻給她交差 。

  又或者，那隻筆不是他拿的，但是他自己本來就有筆。

  思及此處，張宛姝無奈地將筆放回筆袋裡嚴加看管，然後在門口等著湯媛。

  第二天

  張宛姝連廁所都不敢上了，寸步不離地守護著自己的包。

  今天，一切照常 。

  她漸漸松了口氣，收拾完東西後跟湯媛道個別就趕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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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出成績當天
  張宛姝發揮一般，但也高出Z 大去年分數線二十分，位次高了幾千人。

  吳子錦急忙跟她通電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z城學子發來賀電~”

  “你考得怎麽樣？”

  “過一本線二十幾分，選自己喜歡的那個學校沒啥問題。”

  “那就好。”張宛姝由心祝賀。

  吳子錦與她瞎扯了些閑話，忽然想到了寧樺。她放低聲音分貝:“你知道嗎，七班那匹黑馬高考滑鐵盧啦。”

  張宛姝一怔，好奇:“怎麽滑鐵盧？”

  “這我倒是不清楚了。”吳子錦打量著自己。

  她又說:“這次啊，可把七班班主任的獎學金給弄沒了，估計胡子都有氣直了。也不知道這寧樺搞了什麽名堂，竟然讓他們氣成那樣。”

  張宛姝只是默默說:“反正他們班出了個安競溫就已經不錯了，有獎金了。”

  “哎呀，我七班的小姐妹可說了，這個班主任最愛的就是獎金錢。平時炫耀炫耀的本錢還是可以讓他撐撐場面。”

  “瞧你。”

  張宛姝倒了杯茶。

  吳子錦提議:“咱們暑假一起去玩吧？”

  “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行，在學校可把我悶死了。你說這些學霸怎麽熬過來的……”吳子錦一頓，“哦不我錯了，是你們怎麽熬的？”

  張宛姝真想順著電線給她來幾巴掌清醒一下:“得了吧，你難道不知道學東西製冷嗎？”

  “還有這說法？”吳子錦好奇。

  “當然。比如說，數學的函數。”

  吳子錦:“……”

  “您這冷笑話可真……讓我涼快。”吳子錦抽了抽嘴角。

  “好了好了，你去敷面膜之類的吧。我也該睡了。”

  張宛姝下了逐客令，吳子錦終於才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