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半點兒都沒塗嗎?”
寧母氣得拽起旁邊的棍子就想朝著寧樺打下去,卻還是不忍心下手,將棍子狠狠扔到旁邊:“我供你上學,你要什麽我就給什麽,你要轉學我也讓你轉了,你就這麽報答我?”
“你爸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指望這麽做他會多看你一眼?”
寧樺始終低著頭,沒有出聲。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所謂的父親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自他五歲時父母離異後,“父親”這個詞隻活在了他媽媽的口中。
他對父親唯一的回憶只有最後對他慈愛的那個笑容了。
寧母見他沒說話,倒了杯酒邊喝邊說:“複讀吧,以你的成績好好學可以去z大的。”
寧樺一頓,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複讀。”
“你不複讀你拿著這點兒成績讀什麽?讀一個二本?”寧母把酒杯砸到地上,冷冽地看著寧樺。
“您別管這麽多了,我可以自己做主的。”寧樺淡漠。
她有些恍然,眼裡泛著淚光。有些略顯蒼老的臉上滿是憂愁,眼底有著些血絲。
“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
寧母絕望地點頭,對寧樺威脅道:“你要是有本事就靠你自己,別認我這個媽!”
“你以為誰供著你吃好喝好的,誰幫你各種操心啊?啊?你就不能爭氣一點嗎?如果你複讀,我還是可以每個月給你天價零花錢。”
寧母望著寧樺,不忍地撇看眼:“你自己想清楚吧。”
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不用想了。”寧樺攔住寧母。
她頓時僵住身體。
寧樺依舊是平淡的語氣:“不用再想了,我不需要靠著你。”
他忽視母親輕微顫抖的肩膀,徑直走上樓去自己的房間。
寧母氣得直哆嗦,猛的一下摔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她命令道:“老白,以後這個家沒什麽少爺!別讓寧樺再進來半步!”
“夫人……”
“別勸我。”寧母罷了罷手。
寧樺這個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到底還是遺傳了他爸瘋瘋癲癲的基因。
寧母歎了口氣,久立於窗前。
*
寧樺異常安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沒有開燈也沒有拉開窗簾。
他喜歡昏暗的環境,讓他很自在,很安全。
回想起自己考試時特意不塗語文和數學的卡,寧樺淺淺一笑。
命運如果真的不能改變,那他不塗這些卡照樣能考上那所二本院校。而這次,他的分數卻比那二本院校的錄取分應該還要低五分,也就是說命運是可以變的。
那麽說,張宛姝和秦越也可以在他的破壞下永遠不能在一起。
思及此,他目光微寒,手上的動作加快了。
寧樺早就想到會和寧母鬧掰,從他來的第一天就已經籌備著離開寧家後的事情了。
他借呂瓔的名義做一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又借張宛姝的名義學習並扮演被拋棄的男孩受情商而沉默,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可以解釋他的性格為什麽轉變得這麽快了。
打車去了自己攢錢買的城郊的一個偏遠小區的套房,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現在存的錢。
寧母在用錢方面十分豪爽,給寧樺的零花錢確實是天價的。以至於寧樺借別人的名義辦理的這張卡上還有二十萬的余額。
夠了,一年,他就要把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完。
如果一切可以改變。一年,只需要一年……
寧樺閉上眼輕輕倚靠在計程車的座椅上,心裡盤算著未來的計劃。
可是令寧樺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上一輩子,寧樺就讀的W 大的最低錄取分數線本該是591,而寧樺這輩子隻考了586分,按理說應該是去不了了。
可是,這輩子的分數線竟然變成了584分。
寧樺臉色莫名地蒼白,他始終都猜不透為什麽。
他只是眾多考生中唯一的變數,可為什麽再來一遍,他還能影響整個結局?蝴蝶效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他面色一沉,盯著自己角落裡的行李,安靜地可怕。
——————————————————————————
張宛姝約了湯媛去隔壁市區的旅遊景點玩兒。
她認真地塗好防曬,腦子裡不斷想著錄取分數線的事情。
萬萬沒想到H 大的錄取分數竟然要比張宛姝的分數還要高一分,原身當時H 大的錄取分數應該比這輩子張宛姝考的還要低上四五分才對。
她不由疑惑,自己真的能改變寧樺嗎?
“宛姝啊,湯媛來咱家了,問你什麽時候走。”
樓下傳來張母的聲音,張宛姝回過神點頭:“馬上,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張宛姝拿上自己帶的書包,然後稍微整理了一下碎發就下了樓。
一旁在沙發上坐著的湯媛也是一身裝備,跟張宛姝打了聲招呼:“宛姝宛姝。”
張宛姝對她點了點頭,跟媽媽說道:“媽媽,那我和湯媛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張母交代,還遞給了張宛姝一頂帽子。
張宛姝接過,微微一笑:“走咯。”
“再見伯母,再見宛臣。”湯媛對張母和張宛臣揮了揮手。
在沙發上依舊看著課外書的張宛臣瞄了眼自己的姐姐和湯媛,繼續看書。
她們去車站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坐高鐵到了隔壁市區,然後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坐車到了預定的民宿。
張宛姝打量了一下環境,滿意地點點頭:“還真不錯。”
“那是。”湯媛搬著行李走進民宿裡。
這個民宿的風格是院落式的,周圍的植物長得也很好,特別有回歸自然的風味。
“也不知道另外幾個租客是誰呢。”湯媛和張宛姝走進了自己的那間房。
她們進來前聯系過房東,房東說除了她們,還有其他的兩三位租客也在。不過當時租這個民宿也是為了熱鬧,故而也挺期待另外幾位的。
張宛姝隻覺得心裡莫名有些發慌,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湯媛隻安慰可能是坐車暈車了,休息一下就可以。
張宛姝點點頭。
過來的時候還挺安靜的,不過她們剛收拾完,另外一間房就發出了一些聲響。
她們相視一笑,慢慢探出頭來,想要看看對面的房間住著的租客。
那位租客似乎已經知道她們的到來,一見到二人,便友善地介紹:“我是這裡的租客之一,白離。”
白離是一位皮膚和他名字一樣白皙的翩翩美少年,周身有種淡淡的書卷氣,笑起來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二人也自己介紹自己:“我叫湯媛,不是湯圓的圓,是名媛的那個媛。”
“我叫張宛姝,宛如的宛,靜女如姝的姝。”
白離微微笑著:“忘了介紹了,我的離就是離開的離。”
三人很愉快地相處。
張宛姝也從聊天中知道了白離是一家餐廳的小老板,這次來這裡打算度假並兼學習半個月的,過兩天就要走了。
湯媛還有些不舍的,這才沒見面多久就要離開。
白離只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安慰她:“咱們相遇也是一種緣分,以後有機會可以出來旅旅遊之類的。人生嘛,總是不斷地迎接新事物,告別舊事物。”
“那您見過其他幾位嗎?”張宛姝問道。
白離想了想,說:“有一間屋子裡住著一對小情侶,不過他們也是隻住兩三個晚上,應該今晚就走了。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因為常住的並不多,目前這裡只有咱們五個人。”
“這樣啊……”
“對了,你們要在這兒玩多久呀?”
湯媛說:“我和宛姝是計劃在這兒也待上三五天的,然後再去B 市玩。”
白離吃驚:“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對的。”
白離無奈地搖搖頭:“B 市離這兒也很遠,你們兩個剛成年的小姑娘獨自去旅遊有點危險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光天化日的不危險的。”湯媛一臉天真無邪 。
而她這句話,讓張宛姝莫名想到了寧樺——因報復社會而不得善終的人。
當初他意外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年輕女大學生,就是在他去畢業旅行的路上……
思及此,張宛姝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湯媛先注意到了她的變化,擔憂道:“你沒事吧?”
“怎麽了?”白離看著她臉色不太好。
湯媛對他解釋道:“可能是宛姝有點暈車吧,你那兒有什麽暈車藥嗎?”
“這個我倒是沒有,不過我帶了風油精,應該可以緩解一點兒的。”說罷,往自己房間裡拿出一瓶風油精遞給湯媛。
張宛姝搖搖頭:“我沒什麽大事兒。”
湯媛將風油精打開,滴了點兒在手上,用指腹蘸了點往張宛姝的太陽穴處按了按,又在她的鼻尖處點了點:“怎麽樣了?舒服點兒了嗎?”
“舒服多了。”張宛姝的氣色微微好轉。
“這瓶就給你們備著吧,防身啊還是暈車的時候都可以用。”白離說道。
“不行不行,這多不好意思。”
“別客氣,大家都是這屋子的租客,都是朋友。”白離擺了擺手。
張宛姝二人隻得收下。
白離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差不多下午三四點了,就邊走去廚房邊問二人:“你們晚上是出門吃飯嗎?”
“對。”
“那好吧,本來還想邀請你們吃我做的晚餐呢。”白離切著菜。
“不如明天吧?不知道二位賞不賞臉?”
二人點頭答應,都很想嘗嘗白離的手藝。
簡單地休息了一下再出門已經是五點半了。
經過白離的排雷,她們很快就到了最近的一家特色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