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洽莎聳了聳肩膀,躲在了獨孤清身後,不敢再看獨孤清。
“那個活白骨怎麽說來著?這蠱怎麽解的?”獨孤清漫不經心的問到。
“神醫說,要藏蘼花。”雪蓮女走上前來說到“藏蘼谷的藏蘼花,或者,換蠱。”
“藏蘼花啊…”獨孤清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而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不羈,“行了,拿剪刀過來。”
“剪刀?”洽莎瞪大了眼睛看著獨孤清問到,“拿剪刀幹嘛啊?”
“換蠱啊!”
獨孤清簡直是要被這兩個人笨死了,私自逃出谷,還奇怪自己怎麽找過來的,是覺得自己傻嗎?天天在自己眼前晃,突然間不見了,自己又不瞎。現在又囉囉嗦嗦這麽多問題,獨孤清隻覺得自己要控制不住塞住她們的嘴了。
“怪不得我哥平日裡不搭理你們!看來是先見之明,我就是慣著你們了!”獨孤清一陣無奈,自己起身找出了剪刀。
“公子!這個蠱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們去藏蘼谷找解藥不可以嗎?”雪蓮女搶過了獨孤清手上的剪子說到。
“不可以。”獨孤清又想拿回剪子,可是見雪蓮女一副誓死捍衛的模樣,隻好耐下性子解釋到“藏蘼谷,是瀾襄國的奇谷,以前許多江湖中人都想要攻破這個谷做自己的門邸,可是入谷的都無一生還。”
“為什麽會這樣?”
“砰!”獨孤清抬手就給了洽莎腦袋上一下,“叫你們背卷宗,都背到我肚子裡了?”
“藏蘼谷裡的藏蘼花,本身就是一種蠱。誰也不知道中了會怎麽樣,反正結果就是,見過的,現在一個活著的都沒有。”
“公子!一命換一命!你不能…”
雪蓮女話未說完,卻被一個乾澀無力的聲音打斷了。
“她…會回來的…”
“哥!你醒了!你說什麽?”獨孤清欣喜的問到。
“她…沒有找我…一定是去藏蘼谷了…”
“那又怎麽樣,她…”
“她一定…會帶著藏蘼花…安然無恙的回到這裡…我要等她…”
獨孤清一聽,心裡來了氣,“等她,等她給你收屍嗎?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體現在什麽樣?就你這樣還能撐過三天,你都不是我哥!你是我爹!”
“我…”撫雲聽了,不氣反笑,嘴角淺淺的勾起,平靜的說到“幫我…做最後…一件事…”
“說!”
“你…幫我照顧她…讓她…慢慢的習慣…”
獨孤清一聽,定在了原地,“你是,要我替代你的樣子,去照顧那個水雲?”
撫雲虛弱的眨了眨眼睛,沒有發出聲音。
“我給你換了蠱,等她拿著解藥回來,你自己照顧她不就行了?又要搞什麽生離死別?”
撫雲沒有說話,輕輕伸出了手拉起獨孤清,將獨孤清的手指覆在了自己的脈搏上。
“神經病!你瘋了!”獨孤清把著撫雲的脈象大驚失色,“你把內力全送給她了?傀儡散還傷腦子嗎?你腦子也壞了嗎?”
“是啊…”撫雲淡淡一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不起來了…”
“…”獨孤清隻感覺心跳都空了一拍,一拳猛砸向地面,“混蛋!你今天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還幹了什麽!還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沉默了良久。
“你知道嗎…她…是一個想要站在頂峰的人…她可以愛一個不知何時會死去的人…但她身邊不可以有一個殘疾又心智不全的廢物…”
獨孤清懂了,一瞬間就懂了。自己的哥哥,內心最深處的驕傲,那是能讓生命的價值,都變得黯然失色的驕傲。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撫雲勾了勾嘴角,安靜的看著獨孤清。
“我給你換蠱,之後必須吃下寂髓,像以往一樣睡過去。你就乖乖回去讓活白骨治療,等寂髓的藥效過了自然醒來,那時水雲應該也離開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終欽門養身體,沒問題吧?”
“我…相信你…”
一天后,水雲終於到了藏蘼谷。
夜晚的藏蘼谷外圍,風裡好像都帶著血腥味,霧氣淺淡的浮著,不時微微露出搖曳的暗綠色枯葉,殷紅的花瓣在霧中顯得更為妖冶了。
水雲走進了霧中,鮮豔的水紅與濃鬱的殷紅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看不出的幻夢,好像泡沫一般,分不清什麽時候,就會破碎。
各樣紅花迎著水雲站立,枯枝老葉安安靜靜的趴著,所有的生機都靜靜的停在了樹枝上,好像怕驚擾了水雲,整個谷裡寂靜無聲。
陰森的氣息隨風穿梭,寒栗的氣氛鼓蕩而來,籠罩著所有的紅色,貼上了水雲有些緊繃的臉。雙眼微眯,濃密的睫毛半掩著墨黑的深眸,水雲輕咬著紅唇,警惕的看著四周。
墨色的發絲隨著水雲的步伐輕揚,水紅的身影漸漸與四周融為一體,低啞的鳥叫漸遠漸進的傳來,清脆淒涼又哀怨,蒼白的月光透過了霧氣,漫在了水雲眼前。
“嘶嘶…”
奇異的聲音傳來,水雲急忙低頭尋找,環顧一周,沒有任何異常。
水雲抬起頭繼續走著。
“嘶嘶…”
是什麽!水雲越來越緊張,還是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嘶嘶…嘶嘶…”
“啊!”水雲終於看見了,是樹枝!居然會動!
樹枝延伏在地面的枯草裡,正一點一點的朝著水雲蔓延。
“轟!”
水雲聚集內力向地面打出,強大的力量順著水雲腳下擴散開來,只見一片的樹枝盡數斷開,安安靜靜的躺在了草叢中。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傳來,水雲還沒來得及反應,腳踝已經被不知道哪裡冒出的藤蔓纏住,一個不注意被摔倒在地。
水雲快速的用掌風劈斷了藤蔓,一陣強烈的反胃伴隨著眩暈席卷而來。
眼前一黑,水雲靠在了樹乾上支持身體。
好像不是環境的原因,難道是自己殘余了蠱毒?水雲心裡一慌,急忙將手號在了脈上。
“咚~咚~咚~咚~”
水雲的表情變了,變得極為複雜。
這個脈象,不是余毒未清,也不是有什麽隱疾。而是,滑脈。也就是,喜脈。大約一個月左右的喜脈。
水雲不敢相信的號了又號,結果始終如一。
“是那天?”水雲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該怪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還是該感激這個孩子福大命大,之前的蠱毒,還有大戰都陪著自己撐下來了。
水雲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一個母親,也不理解這個小生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只是憑借著本能,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拿到藏蘼花走出這個谷。
為了撫雲,為了她和撫雲的這個小生命。
涅華國邊界
“國師挺厲害的,這麽幾天,就把工部徹底收在了自己手中。”龍英坐在桌前,認認真真的擦拭著自己的盔甲。
“國師這招可真損,什麽話都不說,幫他們把所有做的假帳都用朱砂筆改好了,又把帳本還給他們。嚇得他們把銀子又填了回去,剩下填不上的,只能老老實實的來求國師。”
虛古揉了揉眉心說到“之前平親王手底下的戶部,我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拿下,看來王后還有很長一段好日子。”
“劉家大勢已去,不必著急。”龍英神色一變,放下盔甲,小聲的問到“國師…軍營人多口雜,夜已深了,離開怕有不妥…”
“無礙。你的假孕滑胎還可以做幌子,剛剛小產不宜同房。”
“那?”
“我總覺得這次攏蛟國的進犯別有深意,看不出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你怎麽看?”
龍英不敢再提剛剛的話,想了想說到“我本來以為,攏蛟國此次是想試探我國實力,可是他們到現在也沒有光明正大的與我對過陣,都是四處遊擊邊界百姓,再設下埋伏。”
“若說真要削弱我軍實力,這幾次埋伏下來我軍損失倒也不大,若說試探,這樣也看不出什麽實力。龍英也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意欲何為。”
“你可看出有什麽異常嗎?”虛古看著這幾次兵事記載問到。
“異常?”龍英仔細的回憶著,“異常倒沒有,這是上一次射埋伏偷襲我的那個敵軍,武功深厚,招招狠辣,看起不似軍營裡那般訓練出來的,倒像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虛古心下琢磨著,眉頭緊鎖的研究著兵記。
“國師…這次攏蛟國來的蹊蹺,你說會不會…跟這次轅嶽國與瀾襄國一事有什麽關聯?”龍英見虛古愁眉緊鎖,有些猶豫的問到。
“轅嶽國…瀾襄國…”虛古認認真真的思索著,將這段時間所有的事聯系起來。
大事…還有什麽大事…還有什麽…還忘了什麽…
虛古努力的想將近日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聯系起來,卻始終找不到其中關聯,總覺得少了什麽,漏掉了關鍵的一環。
突然,虛古看著面前的龍英,腦海中蹦出來一個怯生生的身影,撫平了緊簇的虛古眉心。
不知道送竹現在在做什麽,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為她姐姐憂心。
她姐姐…她姐姐…清水司大司命?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