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咚!”
石門被撞開了!
龐大的水流洶湧的向暗道湧去,一道潔白的身影出現在了石窟上方,身形一個翻轉,穩穩的站在了上空的鐵鏈上。
那一個瞬間,他翩翩的姿態,將所有不能言明的情緒,融進了眼裡。化為四月春日那溫柔的暖風,仿佛也化為那熱鬧集市中熙攘吵雜的人群喧囂。
石窟中吞噬生命的力量似乎都變的不再重要,外面不再吵鬧,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
“小仙女!”
撫雲找到了坐在蛇頭上的水雲,有些焦急的飛到了水雲面前,緊緊將水雲抱在了懷裡。
“這就是盟主?”仇無淚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對著旁邊平靜的唐牧感慨到,“這盟主,也太好看了吧!”
“小仙女,我帶你走!”
水雲沒有想到,大概是沒有希望過,撫雲來救自己。一時感激、內疚、自責、思念全部湧入心頭。
“你看你,衣服都髒了。”
撫雲看水雲沒有動,這樣一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就是這樣,不像紅色,耐髒。”
“紅色?”撫雲不是一直都是白衣嗎?怎麽突然說紅色?是在嘲笑自己身上也髒了嗎?
水雲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撫雲抱起,飛到了石門前。
“要遊了。”撫雲看了看水雲說到。
不會游泳,在現在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水雲正想開口,撫雲卻好像已經明白了水雲想說的話,摟著水雲的腰帶著水雲朝外遊去。
直到遊出了兩節密道,水位才到了水雲能走的高度。撫雲開始帶著水雲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終於見到光了,水雲走上梯子,出了地窖。
仇無淚唐牧,雪蓮女、水牢的姑娘們.一個一個人接連不斷走出地窖。
水雲這才發現,剛剛水牢裡,竟然有這麽多人!稀稀拉拉幾百號的人,撫雲基本上是把終欽門的人能帶的全都帶來了!
他竟然,這麽擔心自己?
完了!
水雲還沒來得及反應,熟悉的忽冷忽熱又遍布了全身。
這幾日在水牢,茶葉已經被水雲吃完了,一直不動用內力壓製著還好,剛剛一激動,加上在水中用了內力,這下無法克制的感覺一齊爆發了出來。
眼前一黑,水雲嗖的一聲衝出了草屋,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拿到茶葉!在自己失控前。
看著水雲橫衝直撞的飛出,撫雲有些懵了,急忙跟在水雲身後。
是什麽?人?房子?樹?水雲的視線變得模糊了,只能憑借直覺繼續飛著,耳邊隱約聽見仇無淚在叫自己,但是水雲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
那是什麽?光?
“小仙女!小心!”
“啊!”
水雲剛剛無頭蒼蠅般的直衝著流渝宮的陣法而且,就在馬上就要飛入陣法的電光火石間,被撫雲一個加速猛地甩了出去,撫雲卻因為借力正被陣法吸入到了中心處。
猛地疼痛讓水雲清醒了些,水雲定了定睛,看到了陣法後的幾十個流渝宮弟子,還有,玉京!
“撫雲!”
陣法已經開啟,滿天的潮水朝著撫雲絞去。
“叮鈴鈴!”清脆悅耳的鈴音不斷響起,越來越激烈,不斷告訴著水雲此刻陣法裡的激烈。
怎麽辦!水雲用殘存的意識拚命想著。
對!玉京!他在操縱陣法!殺了玉京撫雲就出來了。
失去理智的水雲瘋狂的朝著玉京飛去,鬼袖綾如地獄的赤焰般籠罩著水雲。
“她,原來這麽厲害?”唐牧不敢輕舉妄動,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周圍的形式。
仇無淚也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回到,“我也沒見過大司命這個樣子.”
終欽門的人圍著剛剛被救出的姑娘,以防流渝宮弟子有什麽異動,雪蓮女一直在前頭擔憂的看著撫雲。
眼看著撫雲在陣法中漸漸體力不支,水雲卻完全憑借著本能,不要命的與玉京廝殺著。
玉京操控著陣法,還要分心面對現在變成了修羅的水雲,一個不注意敗下陣來,就在水雲的鬼袖綾馬上要纏住玉京的脖子的時候,玉京突然甩出了一枚冰箭直衝著正在破陣的撫雲而去。
“公子!”
撫雲並未發現暗箭飛來,千鈞一發之際,雪蓮女一躍進了陣法中,撲到了撫雲身前。
“啊!”
冰箭正中雪蓮女的心口。
這時趁著水雲意識迷離看向撫雲時,玉京帶起一片水霧,連帶著流渝宮所有的弟子一起消失了。
陣法停了,撫雲抱著雪蓮女走出了陣法。
血?
看見撫雲身上沾滿了雪蓮女的鮮血,水雲用力用指甲劃開了自己的手心。
疼痛感伴隨著失去的意識一起到了水雲身上。
“盟主!流渝宮結合千秋歲偷襲終欽門,現在已經破谷了!”終欽門一個門人捧著剛剛飛來的青羽雀鳥,焦急的用終欽門暗語向撫雲說到。
“什麽!”
手上一直在流血,水雲理智遊蕩了半刻,水雲看不懂那暗語,只能強忍著等待撫雲開口。一點也不敢動,生怕一動,那強烈的感覺又要吞沒自己的意識。
“小仙女!走!”
“等我!我要”
“沒時間了!走!”
“不行!我要先.”
撫雲沒有再管水雲,轉頭徑直抱著雪蓮女,帶著門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終欽門。
眾目睽睽之下,仇無淚和唐牧眼睜睜的看著,盟主抱著另一個替他擋了一箭的女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再管這個剛剛拚死為他殺玉京的,懷著孩子的,清水司大司命。
“大司命,你沒事吧!你的手在流血!”仇無淚急切的跑到水雲身邊,從衣服是扯下來一截布,替水雲包扎。
水雲直直的站在原地,一直維持著看著撫雲背影的動作。
是幻覺嗎?是做夢吧?雪蓮女救了他?他抱著雪蓮女走了?
水雲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撫雲抱著雪蓮女趕到的時候,流渝宮和千秋歲的人已經全部撤走了。多虧了白日笑和同遊,協助百花夭守住了谷。
幾隻青羽雀鳥略過樹梢,本能地避開了下方的血腥味,徒留下串串悲鳴。
殘戈斷劍,入目皆荒涼。血跡屍體落在鬱鬱蔥蔥的草地裡,蓋著攆爛的花瓣,生機涅滅。黃昏將至,哀泣漸起。
撫雲僵硬的抱著雪蓮女往谷裡走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來到後山的。
“雪蓮姐姐!”艾迪娜帶著哭腫的雙眼,跳到了雪蓮女面前,百花夭的幾個姑娘見狀,急忙將雪蓮女帶下去療傷了。
“公子!你可回來了!”艾迪娜又忍不住開始失聲痛哭。
撫雲心裡早已亂成一團,不敢抬起頭面對眾人。
“說吧。別哭了。”
艾迪娜揉了揉眼睛,抽噎著說,“公子,流渝宮聯合了千秋歲,帶了好多的人,突然就來了!沒一會他們就破了迷陣殺進來了。”
艾迪娜嘴一撇,又開始哭,邊哭邊說,“百花夭的姐妹死傷了大半,多虧了白大哥和同遊哥哥,要不然,連谷都守不住了!”
“他們人呢?”
“都受了傷,見他們人撤了,現在都在療傷。”
撫雲突然抬起頭,看著艾迪娜的眼睛問到,“他們,怎麽破的迷陣?”
終欽門的迷陣,裡面貫穿著九九八十一個大天宮,九九八十一個小天宮。這是終欽門延續了幾百年的迷陣,從來沒有人能破出。若是不破迷陣,連谷門都找不到,更不要說入谷了。
“不,不知道啊!他們就直接殺進來了!”
看著艾迪娜這個樣子,撫雲自責至極,眉頭緊鎖著開了口,“對不起,是我不好。”
“不怪你!公子!”
撫雲想了想,還是開了口,“艾迪娜,你親自去跑一趟。”
“啊?去做什麽?”
“水雲還沒有回來。你去安川鎮幫我給她帶一句話。”
“什麽話?”
“告訴她,我沒有怪她。”
艾迪娜難以相信的看著撫雲,良久,開口回到,“水雲姐姐,想來也不會在意這個的。”
“不。”撫雲抬起頭看著艾迪娜,“她會在意。”
艾迪娜走了,卻沒有去找水雲。她要先去看雪蓮姐姐,她要先確定自己的雪蓮姐姐沒有事情。
撫雲靜靜的坐在後山,那一片還沒有沾染鮮血的草地上。
自己大概也瘋了吧,撫雲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然現在還在擔心她。
因為自己一時的兒女情長,為了等水雲平安帶著仇無淚和同遊回來,自己硬是拖著沒有與淮宴碰頭。
明知道計劃失敗,會有人趁虛而入,自己還是大張旗鼓帶著這個終欽門殺進流渝宮救水雲。
自從複思用屈龍典引去水雲,撫雲迅速收到消息趕去救援的那一刻,獨孤清便開始察覺到終欽門有內奸了,一直多有留心。
再到後來,江湖的幾次內亂都是撫雲不在的時候,獨孤清開始確認終欽門真的有內奸。
整整一年,獨孤清都在揪出那個帶著血的暗箭。最開始的幾次試探都沒有用。後來獨孤清準備了一盤大局。
獨孤清先放出江湖風雲榜和江湖名人榜,激起各大門派的鬥爭,以打亂那個要禍害武林的宗門的計劃。
緊接著,獨孤清私下扶持了蒼武場的唐牧,又幫唐牧培養勢力,將蒼武場捧到了一個能壓下五大門派的位置。
蒼武場也按計劃幫獨孤清查出了幾次江湖內亂始作俑者,每一次,都少不了流渝宮的推波助瀾。獨孤清借此,推斷出內奸就是流渝宮的人。
這一次,撫雲的原計劃,是先借同遊一事假意放出鳶尾,明則是要鳶尾接誅殺令殺同遊,暗裡實則是要鳶尾去偷了蒼武場的鐵血戒指。
蒼武場如今今非昔比,唐牧做事又向來不留後手,獨孤清需要確保在這個時候,蒼武場不會過河拆橋。
同時,獨孤清要去找已經是自己人的禦天宇淮宴演一出戲,讓淮宴假意做出龜息丹,刺殺自己,再放出誅殺令找人頂明令,一舉引出間諜。
可是這一起天衣無縫的計劃,都被水雲在巧合下打亂了。獨孤清沒辦法告訴水雲這些計劃,清水司不能與此事有任何牽連。
這樣就算是自己計劃失敗,以水雲的能力,也可以帶著清水司幸免於難。
此刻無與倫比的內疚自責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