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今日比武結束了,紅妝看著撫雲站起了身,趕忙開口問道。
撫雲忽然條件反射般的往後稍稍躲了一下,一眨眼又恢復了神色,淡淡的看著紅妝。
“你要回去了嗎?”
撫雲點了點頭,卻發現紅妝眼睛裡留出的不舍和失望。“可以一起。”
一起回!紅妝一下子就覺得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一起回去嗎?”
撫雲愣了愣,明白了過來紅妝的誤解,不禁話中帶出了淺淺的笑意,“可以陪你。你想做什麽?”
哎?原來是說這個啊.做什麽?紅妝一時語塞起來。好像沒什麽想做的事情啊.
紅妝就只是想在撫雲身邊而已,做什麽都好,什麽都不做也好。
做什麽呢紅妝使勁的想著,生怕慢一點,撫雲就要走了。
“對了!我們去練會功吧?”紅妝想了想,“你不是說會陪我做以前的事情嗎?你以前都會教我練功的!”
練功嗎?是自己教的嗎?怪不得好像她的招式有幾分自己的味道。不過.撫雲想起了簡叮囑的,不可多動用內力,昨日上擂台帶下紅妝,已經被念叨好久了。
活白骨之前,可是特意千叮嚀萬囑咐過的,現如今的撫雲就是瓷瓶,練功是可以練功了,可若是受了傷,醫治起來卻比別人難十倍不止。撫雲好像是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愈合能力,包括內力,恢復的也及其緩慢。
而且,本以為練功是沒有問題的,活白骨卻發現,練功的確是沒有問題,可是發攻,包括運功,都會對撫雲造成無法預計的傷害。如果非要讓活白骨形容那是什麽的話,活白骨也回答了,那是透支,虛耗。
“可以。”撫雲淡淡開了口,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紅妝帶路。
紅妝一邊會意的朝著舒雲谷走去,一邊沒話找話的開了口,“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碰到你啊?我.可以牽著你的衣袖嗎?”
也許撫雲自己都忘了究竟為什麽自己會那麽討厭和人接近,紅妝卻記得,這是本能的抗拒,並非撫雲討厭自己。不過,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的嘛,這麽長時間好不容易盼出頭了,最後這點耐心還是要有的。
或許撫雲忽而想起上次紅妝替自己包扎,那微涼的指尖,好像並沒有那麽讓人討厭。
“哎?你”紅妝驚訝的看著撫雲風輕雲淡的伸到了自己面前的那隻修長的手,那是自己曾經毫不在意,不予珍惜的溫暖。
看著紅妝猶豫,撫雲嘴角輕揚,微微頷首。
都這樣了紅妝要還是客氣,那就不是紅妝了。管他什麽感動追憶什麽的,有便宜先佔了再說。紅妝一把抓住了撫雲的手。奈何,撫雲手指很長,紅妝本想握住撫雲的掌心,最後卻只是很沒面子的握了半拉而已。
撫雲轉過了頭去,紅妝看不見他的臉了,本有些不高興,可撫雲的手指卻忽然輕輕一收,正將紅妝的手握在了手心。
那張因為偏過去而讓紅妝無法看見的臉上,只是剛剛片刻的功夫已經掛上了藏不住的笑意。
明明就是小白兔,非要裝出大老虎。想盡辦法想和自己親近些,最後卻連手都握不住。當然,這樣難得的嘲笑,撫雲不能讓紅妝看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管,這個笑容,足以穿透貫連著世間所有的美好。
“你”忽如其來的恍若隔世。上一次,這樣牽著撫雲的手,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好像,真的太久了。
忽然感到了掌心的柔軟變得有些不自然,撫雲轉頭一看,不由有些無措。
最開始,撫雲隻當紅妝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後來又覺得,她有韌性,敢愛敢恨。再後來,發現了她是個瘋子,是一個很愛自己的瘋子。當然,這些總結下來,就是在撫雲心中,紅妝是個好強,蠻橫,不肯服輸的女子。
那麽,現在,紅妝再一次毫無征兆的落下的大顆大顆的淚珠,就真是讓撫雲有些措手不及了。
昨天的眼淚可以理解,那,這又是怎麽了?
“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沒有!”紅妝趕忙搖了搖頭,抹掉了眼角的淚痕,“我,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我就是感覺,好像是在做夢啊.”
是嗎?撫雲牽著紅妝朝外走去,“以前會去哪裡?”
以前啊.那可太多了.明明,撫雲一直將自己保護的很好,每天都好像一副一直躲在房間裡的樣子,可是,其實好像,這裡的所有地方,自己都和撫雲經過一遍了。不止一遍!
“舒雲谷吧.”想到舒雲谷,紅妝不禁,臉上微微一紅。
“舒雲谷,怎麽了?”
“沒!沒什麽!”紅妝急忙岔開了話題,“哎,你練功,都用什麽兵器啊?我都還沒見過你用什麽武器呢!”
兵器嗎?撫雲搖了搖頭,“我不用。”
不是不用,撫雲也無可奈何,平日是真的用不上。現在練練功都會被念叨,若是再弄個兵器回去,指不定耳根子什麽時候才能清淨下來了。
“啊?你沒有兵器啊!”那紅妝咬了咬嘴唇,冷不丁的想起了在白日笑那裡放了那麽多年的那把琴,之前那麽長時機,自己居然都沒找到機會送出去,想想還真是挺有趣的。
“你以前,都是用琴的,你知道嗎?”紅妝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那個,我送你一個兵器吧”
沒有直接說是琴,紅妝想起來了上次簡說的,撫雲從不用外人做的琴。這次,可得先試探好,若是撫雲收了,就是證明他真的接受自己了!若是沒收.好歹試探過,是情理之中,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你做的?”撫雲知道自己之前是用琴的,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好像並不是在琴上。
“不不是啊!”紅妝沒想到,撫雲反應的這麽快。當然,也只有紅妝才會覺得別人反應不過來。“我好久之前,找人專門做的.後來,你就不見了我.”
“那我該送你什麽好?”
“啊?你是.要了嗎?”紅妝不可思議的看著接受的如此輕易的撫雲。
看著撫雲點了點頭,紅妝又開了口,“那你,你會用嗎?”
“會。”
會用?哎?“那為什麽之前那個你不用!這個你就用了?不都是琴嗎?”
“這個是別人做的。”
別人做的!紅妝隻覺得,自己的心態果然還是沒有放平,怒火無法克制的騰升而起。“別人做的你就用!我做的你就不用!”
撫雲頓了頓,似乎是感覺到了紅妝忽然散發出來的殺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做的,若壞了,便沒有了。”
嗯?紅妝忽然愣住了,正對上了撫雲清澈見底的眼眸,“你是說那,那別人做的呢?”
“無所謂。”撫雲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紅妝的小手。
沒什麽特別突然的觸動,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紅妝只是發現,自己好像曾經自己每天早上睜開眼睛,都需要緩一緩的這個習慣,忽然消失了。
“我不想練功了。”眼看著快要到舒雲谷了,紅妝忽然開了口。
撫雲看著紅妝,用眼神詢問著紅妝想要做些什麽。
“我要跟你回去。”想都不用想,紅妝就知道,撫雲肯定不會同意的!不等撫雲開口,紅妝就趁著他愣神的片刻再次開了口,“我是你夫人啊!你怎麽能不管我!”
當然,撫雲是不情願的。更當然,撫雲也是拗不過紅妝的,最後,紅妝硬生生的黏著無奈的撫雲到了冰窟。
冰窟的溫度很低,昨天紅妝已經領教過一次了,這讓紅妝覺得分外束縛。
紅妝速來,是個怕熱不怕冷的人。如今功力大增,越發容易感到熱了。
“我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撫雲眨了眨看著紅妝,這個語氣,分明就不是在詢問,只是在通知自己,她不要回去了。
“你餓了嗎?”撫雲倒真的開始在冰窟裡找起了點心茶水來,恐怕,這是第一次來了撫雲會有些緊張的客人。
不是不會拒絕。心悅一個人,或許對於撫雲來說不簡單,可並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她滿眼,皆是自己。
撫雲忙活著,紅妝偷偷溜到了書桌前坐了下來,沒有意外的發現了書桌下的一摞孔明燈。紅妝躡手躡腳的拿了一個出來看著,這才發現了與自己的不同。
原來,撫雲的孔明燈,都是他親手所做。
的確,比自己找仇無淚買的那些要精巧的多。紅妝怕被撫雲發現,也不敢再細看,便將孔明燈又悄悄放了回去。
其實,若紅妝再細細悄悄,便能發現孔明燈裡,清逸的二字,“安好。”
這也許,是無心表達的撫雲,能許下的最柔軟的願望了。也是,默然理性的撫雲,做的最幼稚的一件事情了。
他好像和以前一樣,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但那份愛,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