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了重緣房間,卻見重緣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候了。
水雲粗看一圈,重緣的房間布置與欲無那間完全一致。想來撫雲安排的廂房應是每間都一樣的。
重緣見三人到來,面無表情的說“見過盟主,見過副盟主,見過大司命。大司命近日可好?”
水雲聽到重緣這般說辭,不由有些難受,急忙開口搪塞到“重緣哥哥,那個,識愁姐姐是不是也來啦?”
重緣看著水雲,眼中流出了一絲異樣的神情,轉頭移開了視線有些悵然的說“三位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等一會 我會叫識愁過來。”
水雲一時有些尷尬,撫雲見狀走到了水雲身前,將水雲護在了身後,輕描淡寫的開了口“大祭司來我終欽門做客,在下自然好生款待。可大祭司帶來的客人面都不漏,確實是有些不禮貌了。”
重緣輕飄飄一笑說“哦?我這妹妹面上有傷,不願示人,如何是不禮貌了呢?盟主又何苦強人所難。”
妹妹水雲聽到這兩個字,覺得格外刺耳。突然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時旁邊的天閑忍不住開口說道“大祭司,並非盟主有意為難。只是現在眾人皆知,欲無的房內有一枚貴宗的飛鏢。若是大祭司配合,不僅我們能早日查清真相,大祭司也好早日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是嗎?”
重緣依舊心平氣和的說“並非我千秋歲不配合,本身我千秋歲便自知清白,所以才會如此配合盟主的調查。只是這涉及千秋歲姑娘隱私的事情,在下恕難從命。”
見重緣如此,天閑隻好開口說到“既然是姑娘隱私,我們自當不會強人所難,只是這姑娘也該出來容我們見見,以免其它宗門覺得我們包庇,盟主也不好做不是?”
重緣還未說話,卻見識愁和那位帶著面紗的白衣女子已經走入了房中。
水雲一回頭,正對上了白衣女子的眼睛。那一刻,水雲隻覺得從腳尖到頭頂一陣電擊的感覺,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那女子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柔弱的說“小女做客多日,還沒有跟盟主打聲招呼,實在是有些不禮貌了,還請盟主、副盟主、大司命莫要見怪,也不要牽怪大祭司。”說著微微屈膝行了個禮。
這時的天閑有些失神的望著那位白衣女子。
面紗下隱約可以透出女子嬌小臉蛋,澄淨的雙眸,讓人感覺有些熟悉,一頭華發被精致盤起,在腦後綰成發髻,點綴了一支金釵。
水雲看著那雙眼睛,此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心跳加速,手指冰涼,一動也不能動。
“聽大祭司之言,姑娘面容可有難言之隱?若姑娘不嫌棄,我終欽門有活白骨和百花夭,均可幫姑娘治療容貌,還望姑娘莫要推脫。”這時撫雲緊緊的握住了水雲冰涼的手,終於開了口。
那女子微微一笑,開口說到“本是我自己不愛將面容示人,所有特意囑咐過大祭司。如今這般情況,小女也未嘗不可揭面證明千秋歲的清白。”
說著,那女子接下了面紗。
只見那女子面紗下的臉龐細膩勝雪,雙目猶似泉眼一般清澈,清麗無比。
天閑直直的看著,好像魂都丟了一般。
再看一眼旁邊的水雲,彎彎的笑眼,兩個若隱若現的小梨渦,此刻與這位白衣女子面對面站著,明明容貌大不相同,可乍一看卻讓人感覺七分相似。
那女子帶著十分得體的微笑緩緩開了口“小女顧送竹,見過盟主,見過副盟主,見過大司命。”
這樣這時水雲控制不住了,轉身跑出了房間,撫雲急忙跟了出去。
天閑這才回過神來,對著顧送竹說“姑娘名字真好聽,在下天閑,姑娘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這時顧送竹看了一眼跑出去的二人,又回頭看著天閑禮貌的說“看來盟主和大祭司今日有急事,恐怕案子是查不成了,副盟主可要留下吃飯?”
天閑急忙點了點頭,又突然緩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多謝姑娘美意,只是今日還有要事,在下也先行一步了,姑娘保重。”說完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房間。
這時的水雲已經跑回了房間,蜷縮在床上一言不發。撫雲心疼的幫水雲梳著頭髮,默默的陪著水雲。
良久,撫雲終於開口了“夫人不喜歡,我們就不查千秋歲。”
水雲終於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睛盯著撫雲,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些什麽,卻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是?”撫雲心中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卻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水雲的眼淚突然噴湧而出,止不住的抽泣著說“她,是我妹妹!”
撫雲將水雲攬在了懷裡,溫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水雲的後背。
水雲抬起眼睛看著撫雲,終於好像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我一直都知道,你知道很多事情。我有好多次,想要用讀心術,讀出你都知道了些什麽。可是最終,我一次都沒有讀過。”
“從今往後,夫人不必害怕。我答應過夫人的,就一定會做到。”撫雲有些輕微卻又堅定的說到。
水雲淡淡一笑,“是啊,我總害怕你知道了,就會離開我了。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害怕讀出你所知道的。”
水雲輕輕吻了一下撫雲的嘴角,緩緩的說“你可知道,現在的我將所有我的的黑暗,惡毒,心狠手辣和不美好都給了你,若你怕了,我不怪你。”
撫雲摸了摸水雲的臉,依舊溫和的說“說吧,我永遠不會走。”
水雲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擺出笑意慢慢的說“在我最開始意識到,我有一個妹妹時,並沒有多余的感覺。我喜歡一個人,並不喜歡她。可是有一天,我看著她時,她那麽小,剛剛會說幾個字,卻對我笑了。後來,她總是喜歡跟著我後面,到哪都跟著。我說什麽她都覺得很厲害,會偷冰糖給我吃,會偷偷半夜鑽進我被窩,要我保護她。我還記得,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送竹最喜歡姐姐了。她說我穿紅色好看,因為那樣不管在哪,她一眼就能找到我。我卻覺得她穿白色好看,她那樣安安靜靜又乖巧的女孩,就應該穿白色。”
水雲頓了頓,看著撫雲,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後來,瀾襄國使臣到訪,我意外的聽到了他們帶來的蠱蟲,用血喂養,可以稀釋人的生命。我將蠱蟲偷了來,放進了父王的杯中。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麽我是他的女兒,可他的眼裡去只有母后,他若不愛我,那我便要他永遠消失。”
說完,水雲有些不安的抬頭看著撫雲,撫雲平靜的抱著水雲,水雲這才繼續說“可是沒想到,我母后居然會自己日日放血來養父王身體裡的蠱,父王居然沒有死!後來,妹妹長大了,母親總會疼愛妹妹,我不能容忍母后心裡還有一個妹妹,找到了後妃的迷情香,在重歎來的那日,我打翻了母后的香爐,將迷情香換了進去。”
撫雲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只是一直溫柔的幫水雲輕拍後背,水雲感到了一絲安心,繼續說到“沒有想到,父王醒了,居然原諒了母后!而我,正要被父王送去涅華國,你知道嗎,父王不要我了。我獨自躲在母后的屋後,親耳聽著母后苦苦哀求重歎救我,接著重歎又被父王一劍斃命,父王將母后鎖在了屋中離開了。”
撫雲抱著水雲的手又緊了些,仿佛怕水雲有絲毫的不安,水雲繼續說到“我看著,燭火映出的母后的身影,母后就在屋中,在我的面前自刎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忘記了我的妹妹。我急忙跑回去找,天下了大雨,夜裡漆黑一片,我總覺得是因為看不清楚,所以沒有找到妹妹,直到天亮,我依舊找不到妹妹的身影,我才終於相信,妹妹被父王送走了。”
水雲抬起了頭,撫雲看見了水雲眼中從不曾露出的陰森與殺氣。
“我放了一把大火,既然妹妹已經不在了,皇宮也就沒有任何留著的必要了。”水雲說著,躲出了撫雲的懷抱,躺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我真的,很想她可我,又不敢見她”水雲有些失神的說著,突然將手伸向了撫雲的腰帶,撫雲一個不注意,衣衫已經被解開了大半,水雲閉著眼睛朝撫雲的脖頸吻去。
撫雲趕緊俯下身,吻住了撫雲的唇,將水雲的手握住,帶著一絲勸慰的說“你的妹妹,一直在等你,還記得嗎,她到今天依舊是一襲白衣。”
水雲身體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道淚水從她緊閉著的眼眸中流出。撫雲躺在了她身邊,緊緊抱著她。
她錯了嗎?是錯了吧。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撫雲心裡想著。此刻撫雲心中,只知道自己愛的女人,很無助。
既然她想靜靜,自己哪怕只是陪在她身邊,也能給她多一絲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