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花輕歌曼舞般盤旋著,一朵朵一簇簇,紛紛揚揚冉冉飄落,閃著漂亮雅致的銀光。
韓薇兒在紛飛的飄雪中歡呼著,跳躍著,享受著久違的來自老天的饋贈。
她真的想不到,這樣的地理位置,竟還能下起如東北一般的鵝毛大雪。
“王妃,你慢點兒,別摔著!”秋月在不遠處笑嗔道。
她感覺自家小姐自從成婚後,愈發的像個孩子了。也是,整日被王爺放在心尖上寵著,能長大才怪。
“沒事兒,沒事兒!我又不是小孩子!”韓薇兒一邊興奮的說著話,一邊俯下身,將厚厚的積雪握在手中,緊緊團成一個雪球。
秋月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由得暗笑,就這樣歡快跑來跑去瘋玩的模樣,不是小孩子又是什麽?
正暗笑間,只聽自家小姐高喊了一句:“秋月,請接我的暗器!”
眼見的,有一個雪球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她緊忙閃身躲過,委屈的叫嚷道:“王妃,你竟然用雪球砸我!”
“不服,你也可以砸我呀!”韓薇兒咯咯脆笑著,將團好的又一個雪球扔向秋月。
秋月靈巧的閃身躲過,眉眼輕笑著戲謔道:“我哪敢砸你呀!不小心砸到了,惹得王爺心疼,還不得罰我不許吃晚飯呀!”
韓薇兒長睫上下撲閃著,水眸微轉,默默收回了準備扔出雪團的胳膊。
確實,這個時代,是個講究位份的時代。
但玩點什麽才能不辜負了這大好的冬日飛雪哪?
對, 堆雪人!大家能同樂的娛樂項目!說乾就乾!
想到這兒,韓薇兒一拍手掌,滿面愉悅的輕快出聲:“秋月,你去拿把鏟子來。”
秋月應聲轉身去拿東西。
很快她就回來了,還帶著於閑和夏天。
“王妃,你要做什麽?”於閑手中亦拿著一把鏟子。
“我準備堆一個雪人。你們先把地上這些積雪堆在一處。”韓薇兒眉開眼笑的指揮著。
“王妃,雪人是什麽人?”夏天用手中的掃帚推著積雪,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感興趣的問道。
“就是用雪花堆成的人!等我一會兒做好,你們一看就明白了。”韓薇兒巴掌大的笑臉上,滿溢著傲嬌之色。
很快,積雪就堆好了。韓薇兒攢出一個厚實的底座,又團出一個大雪球,坐在底座上,讓秋月拿來了炭塊和萵苣。
她用炭塊做成雪人的眼睛和嘴巴,用萵苣做成雪人的鼻子,又把手邊的掃帚斜插在雪人的一側。
其實胡蘿卜做鼻子效果會更好一點,奈何胡蘿卜依然隻栽種在傳往中國的半路上!
“各位看官請上眼——這就是雪人!”韓薇兒笑靨如花的伸出手臂,俏皮的做出個請的手勢。
一米多高的大雪人,黑炭的眼睛和翠綠的鼻子,張揚著的大掃帚手臂,看著就趣味十足。
夏天目不轉睛的看著雪人,眸光中瀲灩著驚豔和讚歎:“王妃你也太厲害了,下雪天都能玩出花樣來!”
於閑和秋月亦都附和著笑讚。
“一般一般!”韓薇兒佯裝謙虛的出言,但眉眼間卻漾著掩飾不住的洋洋自得。
她水眸骨碌碌轉動著,突然心生一計,跑到雪人身後,在後背處用手指勾出三個字“雲非月”。
收回手臂,將雙臂背在身後,她又繞回雪人前面,一副評頭論足的老夫子模樣:“你們說,這個雪人像不像咱們家王爺?”
夏天驚訝的仔細看向雪人,半晌才弱弱道:“我怎麽看不出來像王爺?”
她求助的轉眸看向於閑和秋月:“你們能看出來哪兒像王爺麽?”
於閑和秋月也正凝眸仔細檢視著雪人,聽到她問話,都苦著臉衝她搖頭。
“可是,這明明就是咱們家王爺!看看,這眼睛——這嘴——這鼻子——”
“都不像!”三人異口同聲的接話,然後哈哈笑出聲來。
遠遠的,雲非月就聽見後花園中傳來一片歡笑聲。
想都不用想,定是自家王妃又在弄什麽新奇玩意兒。不由得唇角輕揚,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直在下著大雪,虎驍營中也沒什麽要緊事兒,所以他只在營裡隨意走了一圈,就帶著如影打道回府了。
轉過月亮門,睨到韓薇兒幾人圍在一處,正嘻笑著說著什麽。
雲非月邁著大步向他們走過去,高聲問道:“你們在做什麽哪?”
“呀! 王爺回來了!”韓薇兒驚喜得高呼一聲,立時抬腳朝他小跑過來。
“慢點兒,慢點兒!”雲非月唇間噙著寵溺的笑,邊叮囑邊快步往前奔。
跑到近前,韓薇兒張開雙臂,撲到雲非月懷中,雙臂直接攀上了他的脖頸,燦笑著嬌聲道:“你怎麽這麽早就回府了?”
“想著下午也沒什麽要緊事,所以回來陪你。”雲非月摟緊了她,目不轉睛的凝眸看著她,柔柔的回了一句。
韓薇兒今日罩著一件大紅的錦緞厚披風,淡淡的花色暗紋,頭上別著一枝正盛放的梅枝作釵,在皚皚雪光中,襯著她精美瓷白的面龐,更加的光彩耀目,風姿卓絕!
雲非月不自禁的將自己的臉湊向她,眼角余光睨到不遠處的於閑幾人,強抑住心頭激蕩,咽了咽喉嚨:“你們在玩兒什麽哪?剛才笑得那麽開心。”
“我們堆了一個你!”韓薇兒嫣紅唇畔高高揚起,水眸裡閃掠著戲謔壞笑。
“堆了一個我?怎麽堆的?快帶我看看!”雲非月劍眉輕揚,頓時來了興致。
他只聽說過畫一個誰,或者塑一個誰,或者雕一個誰,還從未聽說過堆一個誰的!
待雲非月看清用積雪堆起來的奇形怪狀的東西時,劍眉微挑了挑,看向韓薇兒,不解的問道:“這——這是什麽呀?”
說好的,堆了一個自己,不會就是這吧?
“這就是你呀!”韓薇兒斬釘截鐵的篤定回聲。
於閑和秋月還有夏天都憋住笑,緊緊閉著嘴。
“這是我?我怎麽看不出來,哪兒像我?”雲非月繞著雪人轉了 一圈,抬頭望向韓薇兒,一頭霧水的問道。
“這明明就是你呀!看看,這眼睛——這嘴——這鼻子——”韓薇兒伸出纖長手指,一一指給雲非月看。
話音剛落,只聽於閑和秋月還有夏天齊齊高聲喊道:“都不像!”
然後三人哈哈笑出聲來。
雲非月亦被大家逗得輕笑出聲:“就是嘛,怎麽能像我。就這墨炭的眼睛和嘴,這長長的萵苣鼻子,本王自認為比它帥得可不止一點半點!咱們家的王妃現在定是望夫眼了,看什麽都像我。”
“哎——你明明就長成這樣!”還沒待別人再開口,韓薇兒假意幽歎了一聲,雙手叉著腰,水眸乜斜向他,興災樂禍的道:“真的就是你,不信你再好好看看!”
雲非月聞聲,繞著雪人四周轉了一圈,隨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背上寫著我的名字,就是我了唄?”
看到韓薇兒眉眼間漾著的得意壞笑,雲非月唇角噙起一抹耐人尋味:“那是不是寫上誰的名字,這個雪人就是誰?”
韓薇兒看到他的手指已點至雪人後背處,淨白面頰不自主的微微抽搐了兩下,眸光中的趣笑瞬間收斂了乾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雲非月指尖碰到冰冷的雪面,不禁一激靈。他硬生生收回手臂,作勢又看了幾眼雪人,輕笑道:“還別說,再仔細看看,竟越來越像本王了!”
眾人看到他一本正經的寵妻模樣,不禁又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歡愉的笑聲,引得許多積雪從被壓彎了的一枝樹枝上滑了下去, 傳出一陣簌簌微響。
“我那會兒好怕你順手在雪人背後寫上我的真實名字,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麽解釋給大家聽。”韓薇兒雙手托著腮,鬱鬱發聲。
自己在這兒啥都好,有愛自己的伴侶,有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家人們,有自己喜歡做的事兒,有優渥的生活,還有府裡府外那些相知的好姐妹,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只是這借來的身份,就似長在身體某個部位裡的結石一般,時不時的就刺痛一下,讓她無所適從。
“真的差一點點,我就寫上你的名字了。”雲非月亦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句。
“哎——姐原本是一個坦坦蕩蕩之人,沒想到,姐的一世英名硬生生毀在隱姓埋名、冒用身份上了!”韓薇兒懊喪的長長幽歎了一聲。
雲非月伸出胳膊,大掌輕拍著她的小腦袋:“只有高人才隱姓埋名!原來薇姐是位隱世高人哪!”
“可是姐不想做高人!”韓薇兒苦著臉,有氣回力的低低嘟囔道。
雲非月勾手拉她入懷,柔聲安慰道:“沒關系的,無論怎樣,你就是你,對吧?還有幾日就過小年了,你打算怎麽過?”
“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韓薇兒扯了扯嘴角。還能怎樣,這種時候好像也只能阿Q了。
她想了想,二十日是雲非月過生日,也是他母親的祭日,二十三是小年,這兩個日子隔得這麽近,不如去無憂山!
“要麽你跟父皇告個假,我們去無憂山吧?二十日拜祭你娘,連帶陪著姨母一起過小年。你看可好?”
“嗯。”雲非月定定的凝眸看著她,輕嗯了一聲。
“怎麽了? 你可有別的打算?”韓薇兒看到他淡然的表情,不解的問道。
“我在想,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得以有你這麽好的女子相伴。”雲非月深情的話語中透著微微哽咽。
原來有人感動了呀!韓薇兒這才反應過來,哧哧笑著:“我記得我們那裡有句話,說,今生伴你終老的人,是上輩子埋葬了你的人。這樣看來,我應該就是那個前世埋了你的人。”
雲非月星眸底緩緩閃出微亮,湊過臉去,在韓薇兒的額頭深深吻了一下,低沉出聲:“那今生就讓我做那個埋你的人。”
“為什麽?”韓薇兒嘴角的笑容一滯。
“這樣的話,來生,我就會伴你終老,我們依然還會幸福的相依相守在一起!”雲非月低低柔柔的聲線,透著濃濃的化不開的繾綣。
韓薇兒隻覺得心頭一熱,將自己的小腦袋靠緊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