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再不起床,太陽都快曬到你的小臉了。快起床吧,我們要去避風小築了!”秋月都已經收拾妥當,見韓薇兒還沒起床,走到床榻前輕聲笑謔道。
叫了兩聲沒見自家小姐有任何動靜,秋月俯下身伸出手去,扯了扯韓薇兒的衣服:“小姐!小姐!”
竟然還是沒有反應!秋月臉色驟變,急忙伸出手放到韓薇兒的額頭,也沒發燒,呼吸也是正常的!
“小姐,你不是故意逗我玩的吧?你可不要嚇我呀!”秋月有些急促的搖著韓薇兒的胳膊,但韓薇兒就像沒有任何知覺的人一樣,任秋月怎樣喊她搖她,只顧自沉睡著,就是不醒。
秋月是徹底惶恐了,她小跑到院子裡找到伊官,讓他去稟明風公爺和夫人,自己又急轉回床榻前,輕聲喚著韓薇兒。
風滿樓和夫人聞訊匆匆趕來,看到韓薇兒沉睡不醒的模樣也嚇壞了,急忙差人去請來了趙太醫。
“公爺,夫人,小姐這病著實詭異。脈像無任何異常,表像看也無異常,卻隻這樣沉睡不醒,著急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認真的診了半晌的脈,趙太醫眉頭緊鎖的向風滿樓和夫人躬身回道。
“這可如何是好?”風滿樓聞言,本來凝重的面色,瞬間變幻成青灰色,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趙太醫可是宮裡最德高望重,醫術最高超的大夫了,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那豈不是無力回天了?!
“我的汐兒!”風夫人聽了趙太醫的話,更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哭泣起來。
“公爺,夫人,你們也莫要太急了,風小姐看起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太醫署的張太醫是見過不少疑難雜症的。這樣吧,還麻煩公爺派個人去太醫署叫張太醫過來,我們兩個再合議一下,說不定也許能找到解決辦法。”看到風滿樓和夫人愛女心切,趙太醫於心不忍的溫言安慰道。
“好,我這就派人去請!”風滿樓即刻吩咐趙管家火速去請人。
“張太醫,這麽腳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呀?”看到從身後急走過來的張太醫,差點撞到自己身上,剛剛走出宮門的慕容軒停駐腳步,明亮的眸光閃爍著,溫煦的淺笑著問道。
“還請平王爺恕罪!微臣一時心急,竟走得太匆促了些。”張太醫急急的躬身行禮賠罪。
他接到風公府派人傳來的消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趕了出來,滿腦袋想的都是風家大小姐病情的事兒,根本沒注意到平王爺在前面。
“微臣這是要去往風公府。剛剛趙太醫來了口信,說是風大小姐生了怪病,一睡不起,要微臣過去合議一下。一時竟走得太急,冒犯了平王爺,請還平王爺恕罪。”
聽到張太醫說出事由,慕容軒不由得心頭咯噔一下,溫煦的清淺笑意立時僵滯在唇角,急切的聲音都變了聲調:“你說的可是風若汐?一睡不起?”
“正是。據風公府來人淺言,從脈像上看,沒有任何異常,從表像上看,也無任何異常,但卻像熟睡一樣,怎麽也叫不醒。”張太醫眉頭緊鎖的解釋道,臉上是一副無措的棘手模樣。
“那你速速快去吧!千萬不要耽擱了!”慕容軒勾魂眼中滿閃著焦灼不安,按捺不住心頭的擔憂,毫不掩飾的急急催促道。
看著張太醫匆促離開的背影,慕容軒想到那個平日裡靈動的小女子,此刻不知道正處於怎樣的情況,不禁感覺心中似有百爪抓撓。他抬腿上了馬車,就想往風公府去,剛想開口說話,隨即想到自己的尷尬身份,欲言又止。他強抑住內心的措亂,沉思數秒,才沉聲吩咐千凡往康王府而去。
雲非月聽慕容軒講完,面色驟變,暗黑的瞳仁深處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惶,想都沒想,轉身就往外急走。剛走出兩步,似又想起了什麽,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軒:“皇叔,你陪我一起去風公府吧。”
“好!”慕容軒毫不猶豫的一口應承。他是真的擔心那個小女子的安危,無論病情是好是壞,他隻想離她近一些,隻想親自聽到關於她的一切!
張太醫此時也來到了玉蘭苑,和趙太醫兩人不時的小聲商討著。但從兩人凝重的面色上看,似乎對於病情沒有太多的了解。
“公爺,平王爺和康王爺來了。”府裡管家來到玉蘭苑,躬著身向風滿樓小聲稟示。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廳奉茶,我馬上就來。”風滿樓站起身,撫慰的拍了拍抽泣著的風夫人的肩膀,輕聲安慰:“夫人,你也先不要太急了哈。咱們家汐兒自來都有福星護佑的,肯不會有事兒。你且放心,我先去前廳看看。”
“哎呀,都什麽時候,你還講究這些。管家,讓兩位王爺也來玉蘭苑吧。”風夫人止住抽泣,語氣篤定的向管家吩咐道。本來自家女兒就是康王爺的準王妃,那個平王爺也不是外人,況且還有這麽多人都在場,就算他們來了女兒的閨房,也不是什麽忌諱之事。
“好,還是夫人思慮周全。請兩位王爺過來玉蘭苑吧。”風滿樓立即附和。他也想在自家女兒面前親眼看著,要麽實在心裡放不下。
管家應聲出去,不一會兒引帶著兩位王爺進了玉蘭苑的房間。房間裡的人紛紛起身向兩位王爺行禮。
“都不必拘禮。風小姐病情可有什麽進展?”緩緩坐下身子的慕容軒,強忍住內心的焦灼,不看向床榻上之人,隻佯裝淡定的看向風滿樓,溫聲問道。
雲非月進到房間的第一目光卻投向了躺在雕花大木床上的韓薇兒,只見她面色雖有些許蒼白,但呼吸安穩,神態怡然,隻這樣肉眼看來,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異常之態。
“現在兩位太醫還沒看出端倪所在,哎——”風滿樓無奈的長歎了一聲,那張肉肉的平日裡慈愛的臉上,此刻堆滿了擔憂、心疼。
風夫人坐在床腳的位置,已經紅腫的雙眼,眸光無助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韓薇兒,無聲的暗自垂著淚。
“公爺和夫人,先不用著急,風小姐吉人自有天佑,定不會有事的。”慕容軒開口溫緩的安慰道。然後才把眸光轉去,看向床上的韓薇兒。看到原本那樣一個靈動跳脫的小女子,現在隻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安怡靜美得令自己害怕。慕容軒感覺到自己吊在半空中的心,明顯的微顫著。
整個房間都被凝重窒息籠罩著。大家都心思忐忑著如坐針氈,各自黯然神傷的看著床上安穩沉睡的韓薇兒,只有兩位太醫偶有小聲的交談。
趙太醫和張太醫又一次合議後,彼此對視著無奈的搖了搖頭。趙太醫才滿面愧疚著對風滿樓說道:“風公爺,請恕我們才疏學淺。風小姐這病確實聞所未聞,目前我們也實在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要麽這樣吧,先開些補藥吊著,我和張太醫回太醫暑再去查一查典籍,看看可有相類似的病例。”
“也好,有勞兩位太醫了。”風滿樓聽到趙太醫的話,雖心頭頓緊,但細細一想,也只能如此。他強抑住心底的驚慌失措,沉聲回應。
送走了兩位太醫,房間內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既然太醫不行,不妨試試江湖醫術吧。”自從進了房間就一直沉寂未開過口的雲非月,眼瞼微垂著,思索了片刻,抬起星眸掃視了大家一眼,最後探詢的眸光落在風公爺臉上。
風滿樓聽罷,想都沒想,幾乎脫口而出:“好!”
慕容軒也急急點頭:“月兒,你可有合適的江湖名醫?”
“嗯。皇叔,幽冥宮的春妙手在江湖中也是可圈可點的,剛好最近在府裡,讓她來試一試吧。”雲非月狹長星眸裡升騰起一抹果決和篤定。
“太好了!那速速請來!”慕容軒原本暗黑的勾魂眼立時微亮,急不可待的發話。在座的幾人,也紛紛感覺到了絲絲微光,不由得精神都稍振奮了一些。
很快,春妙手就來到了玉蘭苑。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沉靜的眸光和不卑不亢的行止,很好的說明著自身的見多識廣。
她沉穩的緩緩坐下身子,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韓薇兒的臉色,又伸出細長手指翻開眼瞼,檢視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後又認真的檢察她的口腔,才探出手去號脈。
房間內安靜異常,似掉根繡花針都能聽得見動靜。大家的心都是懸在半空中的,因為春妙手現在就是大家最後的希望,真的好怕她的最後結果也會像前兩位太醫一樣,那就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了。
春妙手收回自己的胳膊,目光中滿是沉重:“風大小姐這是中了金線蠱。”
“中蠱?可有醫治之法?”大家異口同聲的急切發聲。
春妙手把韓薇兒右胳膊的衣袖往上面卷到臂彎上面一點的位置,指著給大家看:“這是一日時間,現在蠱蟲已走到這兒了。”大家齊唰唰的一起把目光凝盯向她手指的方向。只見韓薇兒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隱隱的半寸長的線型凸起,已至臂彎處,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金線蠱只有三日存活時間,異常噬血,以宿主血液為食。至第三日會竄至心腑,由於食血過量,自身會脹爆成萬千碎片,宿主的五髒六腑也會被隨之爆裂,從而死亡。”春妙手雖語氣風清雲淡,面色卻沉重異常。
“那也就是說此病症只有三日醫治時間?既然你知道病因,定也知道醫治辦法。”雲非月最先反應過來,急切出口詢問。
“對。醫治辦法倒是知道,但就怕時間來不及了。”春妙手幽幽歎息了一聲。
她這一聲輕歎,卻似萬斤磐石,重重的壓在了在座幾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