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股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腹部傳來,疼得他根本無法站立,直接跪到了地上,然後一張嘴,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如果是白天,他會發現那血居然是黑色的。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他立即從百寶囊裡拿了一瓶百毒解出來吞了下去,但症狀卻沒怎麽緩解。
這毒是怎麽中的呢?忽然間他想起自己剛才吃過的那些東西,難道是那些吃的被下了毒?他們怎麽知道自己會吃那些東西?自己很早之前就吃過百毒解,為什麽還會中毒呢?而且剛才又吃了一瓶也不管用,這到底是是什麽毒,這麽厲害?這時,侯盼那點頭哈腰的形象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侯盼,姬如龍,賊你媽!難道是他?
他猜對了,就在他吐出那口血,剛想到侯盼時,一個黑影就恰如其分地從那團煙霧中走了出來,並出現在了姬伯仁的面前,還低頭看著他,就好像在接受他的跪拜一般!姬伯仁抬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帶著防毒面巾的侯盼,他手裡還拿著滴著血的軒轅劍。
姬伯仁咳嗽了兩聲,問道:“為什麽,是姬如龍指使你乾的嗎?”
侯盼將那面巾取了下來,笑臉逢迎的表情早就不見了,他像野獸一般盯著姬伯仁說道:“你真聰明,毒確實是他給的!令也確實是他下的!”
姬伯仁這時似乎已經無法直起身子,手趴著地跪在地上繼續說道:“他許給了你什麽好處,我都能加倍!只要你能給我解藥!”
侯盼卻慘笑了兩聲,“他說如果我能殺了你,等他當上宗主,就把你所有的女人都交給我發落!你行嗎?”
姬伯仁聽了,劇烈地咳嗽起來,“難道就是為了女人嘛?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給你!我還可以給你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有了錢,什麽女人不能有!”
侯盼突然歇斯底裡起來,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吼道:“我什麽女人都不要,就要你從我身邊奪走的小月!你給得了嗎?”
聽了這話,姬伯仁又是一口黑血噴了出來,他喘著氣問道:“小月,就是那個什麽都不懂村姑嗎?她不是你幾年前送給我的嗎?怎麽能說是我奪走的?”
侯盼冷笑了起來,“你才是什麽都不懂呢!那是我最愛的女人,也是最愛我的女人,我怎麽會心甘情願地送給你?”
“既然舍不得,為什麽要答應我的要求?”
“這個問題居然從你這個姬家的嫡長子嘴裡說出來,你還真是虛偽到骨子裡了!我如果不答應,你們只要給我派個有去無回的任務,我就完了,就像對付吳倫和李傳宗那樣。這不是你們純血後人整人時,歷來使用的手段嗎?到時候小月沒了依靠,早晚還是會落到你手裡,我還白白丟了性命!”
“你父親是侯通,是不懼堂的堂主,我怎麽可能那麽對你!”
“別跟我提那個老不死的,我母親就是被他這類偽君子騙到了書院,然後又被你們這些純血人渣迫害致死的。我母親臨死前就告誡過我,不要相信書院的任何人,包括我那所謂的父親!”
“你父親今天可是舍了性命來救我,你怎麽能違背你父親的意願呢?你只要給我解藥,等我當上宗主,我就讓你坐上你父親的位子,做不懼堂的堂主怎麽樣?”
“哼哼哼,你跟我開玩笑呢!誰不知道在三宗門裡,不是純血的種永遠也繼承不了家族的事業,你以為宗主的命令可以大過血統的力量嗎?那你父親為什麽不把自己的那些庶子都變成嫡子呢?親兒子都做不到,何況我!至於我那父親,他心裡又何嘗有過我,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我那嫡出的弟弟身上,就連給我起個名字都要叫什麽‘盼’,希望我給他帶個嫡出的兒子來!我母親被他們虐待死不久,他就把我交給了姬如龍去做保鏢兼跟班!現在又被派來執行任務,我那寶貝弟弟卻在家裡玩女人!他巴結你,甚至舍命救你,不過是想你作了宗主之後,能照顧我那弟弟,跟我有什麽相乾!”
侯盼的話音剛落,姬伯仁突然跳了起來,拔出腰間的劍就朝侯盼刺了過去。侯盼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般,輕輕一閃就避開了,然後揮舞著手裡的軒轅劍就和姬伯仁打在了一處。這一交手卻讓姬伯仁震驚無比,因為他發現侯盼用的居然是他們姬家純血弟子才能學的一等武技‘公孫劍’,和他自己使用的武技一樣。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侯盼的劍法練的似乎比他自己還要高明。姬伯仁現在唯一的優勢是他的兵器,但現在他中了毒,力量大減,又無法充分發揮出神兵那削鐵如泥的優勢來。他早已是強弩之末,之前一直趴在地上其實是在積蓄力量,他想在最後拚死一搏,看能不能殺了侯盼找到解藥。
但中了劇毒的他根本不是侯盼的對手,即使拿著神兵也不行,因此,姬伯仁很快就落敗了,並被侯盼打倒在地。而且這次倒地後,姬伯仁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躺在那裡,他身上的兩柄神兵也被侯盼奪走了。
姬伯仁又咳了一口血出來,發現不再點頭哈腰的侯盼高大了不少,似乎比自己還要高一點兒,壯一點兒,他臉上也沒有了那種卑微諂媚的表情,居然變得十分清秀俊朗。姬伯仁十分詫異,他問道:“你怎麽會我們家的公孫劍?”
侯盼這時已經丟掉了軒轅劍,將尚賢和非樂都掛在了腰間,並將尚賢抽了出來,拿在了手裡觀賞。他看著手裡的神兵笑道:“這有什麽稀奇的,我是姬如龍的保鏢兼跟班,但他卻還要讓我當他的陪練!閑著也是閑著,我在哄著他學武的同時就跟著他一起學了!不客氣地說,他會什麽,我都會,而且練得比他更好!依我看,你們這些所謂的純血種,除了比我會投胎,哪一點兒比我強!你們既沒有我聰明,也沒有我強壯,還沒有我勤奮,甚至長得都不如我,就因為是所謂的純血種,就能在宗門裡作威作福,頤指氣使,憑什麽啊?離了宗門,你們算個屁啊!記得兩年前,李傳宗身邊那個小丫頭說姬如龍連李傳宗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說的還真是精辟,我當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啊哈哈哈哈……”
“你竟然偷師,真是卑鄙小人!”
“你這話還真是說對了,你們是正妻生的,是嫡子,生出來就是大宗,是君子!我是侍妾生的,是庶子,本是小宗之人,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小人呢!”
“我們書院怎麽會養出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卑鄙小人呢?”
侯盼被他氣笑了,“作為純血種,難得你會這麽聰明,我都不禁要刮目相看了!這回你又說對了,你們引以為傲的書院內院隻養兩類人,一類是你這樣的偽君子,一類是我這樣的真小人,還能養出什麽人呢?”
姬伯仁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他喘了兩口氣又問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們,為什麽又相信了姬如龍,聽從他的號令來殺我?”
侯盼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笑著搖了搖頭,來到了姬伯仁的身邊站定,面目有些猙獰地看著他說道:“我怎麽可能相信他,但我是真的恨你!”
說完侯盼雙手持劍,劍尖朝下,一劍就刺穿了止戈城的內甲,刺到了姬伯仁的肚子上,然後他踩著姬伯仁將劍拔了出來。姬伯仁的肚子被刺了一劍,居然沒有叫,他腹部的疼痛竟然有所緩解,他嘴角淌著血,看著侯盼最後問道:“你為什麽那麽恨我,你老實說,真的只是因為那個愚蠢的村姑嗎!”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侯盼,他一邊瘋狂的刺著姬伯仁,一邊低吼道:“你又說對了!但她不愚蠢,愚蠢的是你們!她叫小月,是我第一次出任務救回來的姑娘!她是世上最好的人!她是我最愛的人,也是最愛我的人!我恨你將她從我身邊奪走!我恨你們這些純血的沒人性的王八蛋害死了她!我恨我自己沒能保護好她!我恨我當時沒勇氣像李傳宗那樣拒絕你!我恨我那時候舍不得離開書院!我恨我那什麽都不管的父親!我恨我身上流著庶子的血!我恨書院!我恨我自己!……”
他一劍一劍不停地刺下去,刺一劍,就說一句,而姬伯仁早就死了,且死不瞑目!
他當然死不瞑目,他是什麽人?
他是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純血姬姓族人!
他還是嫡長子,是姬姓這一代最有資格繼承宗主之位的人!
他怎麽可能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卑賤的村姑被殺,那個村姑他已經沒什麽印象了,甚至記不清她的長相,唯一還有點印象的,是依稀記得那個村姑好純。
而自己就是被她那純純的眼神吸引了,再加上侯盼是姬如龍的跟班,這才故意把她從侯盼手裡要了來,主要是為了惡心姬如龍,但自己也沒有怎麽虐待過她啊!她是怎麽死的呢?好像是跟自己的妻妾有關,他已經記不清了。
在他這樣天生高貴的人眼裡,這樣的女人就好像小貓小狗一樣,就是個討他開心的玩物,她的死姬伯仁又怎麽會放在心上呢?只是他沒想到侯盼居然是這樣的人,可笑他還想將侯盼收為己用呢!沒想到人家天天想著怎麽殺他呢!
姬伯仁臨死前最後的感歎是:止戈城和無為谷都沒能殺了自己,卻被自家的一個卑鄙小人給暗算了,想想真是不值。早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結果,還不如死在黎钜或薑夢手上呢,至少他們也是高貴的純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