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杓淺語自嘲地笑了笑,正要伸手替冬暖把脈,卻被陸嫣然打斷:“那淺語,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尾杓淺語正是來帶陸嫣然和冬暖離開的,但看著冬暖的情況暫時還不方便走動.
尾杓淺語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帶著鎧甲穿在身上摩擦的細微聲音.
是陸立垣。
來得正好,尾杓淺語淡淡說道:“我們可以出宮了。”
尾杓淺語說著抬步走出了長樂宮正殿,就見陸立垣匆匆趕來的身影.
“兄長可是來接我們回府?”尾杓淺語帶著肯定的語氣問道。
陸立垣不知為何,目光掃了周轉那個一圈,在床榻上的冬暖身上停留了一瞬,方才點了點頭給尾杓淺語回應.
“冬兒替我受了重傷,那就勞煩兄長了.”尾杓淺語淡淡說著,不忘細細觀察著陸立垣的反應
陸立垣在入宮的路上已經問過夜十一番,知道冬暖受了重傷,得臥床休養半年,身體要完全恢復,起碼還得細心養著三五年.
還有,冬暖肺腑重創,廢了全身的內力,以後怕是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常之人也比不上
陸立垣心間難以掩蓋浮起一陣接著一陣的心疼
尾杓淺語見著陸立垣的表情變化莫測,心間有些不安,忽而想起來陸嫣然方才像是故意打斷她去探冬暖的脈搏.
尾杓淺語眉心微皺了起來,努力將心裡的不安壓下,也沒有再去摸冬暖的脈搏
既然他們都不想讓她擔心,那她就讓他們安心。該知道的她總有法子知道。
陸立垣奪步走入了內殿,穩妥將冬暖抱了起來,冬暖錯愕的看著陸立垣,本能的就要掙脫,卻聽陸立垣沙啞的聲音說道:“莫要亂動,否則受苦的是你。”
冬暖一頓,確實她如今輕輕一動,身體就陣陣發疼,又不是沒被他抱過,那就讓抱著唄.
陸嫣然自陸立垣出現,表情瞬間凝固了起來.
尾杓淺語轉身給了陸嫣然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要離開了。”
冬暖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隨即稠密濃重的擔憂在心底蔓延開來,總感覺尾杓淺語同陸嫣然所說的離開,並不是離開皇宮那般簡單.
陸立垣抱著冬暖,身後跟著尾杓淺語和陸嫣然一同出了皇宮,也未回陸國公府,而是到了從前他專門為妹妹備下的府邸.
夜十將陸立垣帶到了長樂宮後,便折身到了聖明殿石梯下的暗牢,回稟了風瑾夜陸立垣入宮的事情
風瑾夜眉心一蹙,總感覺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卻未料皇甫晨比風瑾夜更激動問道:“淺語呢?”
聞言,風瑾夜的眉心蹙得更深.
皇甫晨問的是風瑾夜,見風瑾夜未答,“哢嚓”一聲將軒轅冉的手臂接了回去
軒轅冉真當緩過一氣,又聽到“哢嚓”一聲,風瑾夜拽住了那條血淋淋的手臂,又將手臂卸了下來
軒轅冉再一次慘叫出聲,殺豬一般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宮
皇甫晨未顧得及太多,轉身急步往長樂宮趕了過去,卻聽宮人稟道:“陸少將帶著戰王妃和兩位姑娘出宮了。”
陸立垣帶著人回到陸府,冬暖已經在他懷中睡了過去,尾杓淺語淺笑了笑,說道:“兄長先帶人安置好冬暖,正好我有話要同嫣然說。”
陸立垣點頭,抱著冬暖往他的院子走去
一直空置的府邸,未有多少下人,尾杓淺語在正院坐了下來,讓所有的下人都隨著陸立垣去了他的院子照看.
一時之間,正院只剩尾杓淺語和陸嫣然二人
尾杓淺語淡淡開口,卻單刀直入問道:“你可願嫁給皇甫晨?”
陸嫣然聞言腦袋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接尾杓淺語的話
沉默了下來,尾杓淺語沒有催促,也沒有打斷陸嫣然.
漸漸地,陸嫣然陷入了沉思.
自從知道皇甫晨是睿兒的生身父親開始,陸嫣然都忘了曾多少次一度一度的告誡過自己“睿兒是沒有父親的”.
但一直以來,她心中最大的顧忌是皇甫晨是暮靄閣的人,甚至是暮靄閣的少主,將來暮靄閣的主人.
後來又以為皇甫晨是軒轅冉的兒子,軒轅冉可是害死她親生父母,害死尾杓家一百一十四口人的罪魁禍首.
陸嫣然怎麽可能讓睿兒認軒轅冉的兒子為父?
可到底,陰差陽錯,睿兒隨了風瑾夜姓風。
皇甫晨,應該說是風瑾晨,甚至是風瑾晨親自替睿兒將姓氏改過來的
而如今沒有了暮靄閣的顧忌,也沒有了皇甫晨的母親是她殺父仇人的顧忌,但
陸嫣然此刻想起來竟是風瑾晨因為噬心蠱毒發作的模樣
最終,陸嫣然搖了搖頭.
陸嫣然不願意嫁給皇甫晨,這倒是聽讓尾杓淺語意外,想起當日那個擠破頭想要嫁入戰王府,後來又想用尾杓女的身份嫁給允銘的陸嫣然,頓覺她也成長了許多.
“好。既然你不願意嫁他,那就聽天由命吧。”尾杓淺語淡漠如水一般說道。
皇甫晨從長樂宮未尋到人,急衝衝就往國公府趕了過去,風瑾夜尾隨而至,兄弟兩看著緊閉的國公府大門,眉宇微皺了起來
暗中的夜十一一眼望過去,發現那表情幾乎如出一轍,心底納悶為何從前從未發現?
“爺,陸少將在越都城南處另備有一座府邸。”夜十一稟道,隨之帶路往城南而去
皇甫晨一路不斷忍著心底的火氣,突然就說道:“難道你就不曾發現,淺語最近不對勁得很?”
風瑾夜掃過皇甫晨一眼,淡漠說道:“你也不對勁得很。”
“昨日,她同你大鬧了一場,難道你不覺得今日她平靜得有些可怕嗎?”皇甫晨淡淡看著風瑾夜說道,他已經提醒得夠明顯了
風瑾夜一頓,今日淺淺確實很平靜,甚至在他懷裡醒過來都未曾有多大的反應,掙脫不開也任由他抱著她從樹上下來
想起曾經站在聽風樓的楓樹上,要將一封封紅封撕掉的那抹身影,當真是不太一樣.
“她必定是在憋大招,整死你的大招!”皇甫晨氣憤說道。
“你可記得她說過什麽?”
“她說三日之後.”後面的話,皇甫晨沒有勇氣當真風瑾夜的面再說一遍。
風瑾夜聞言眸色瞬間變得暗沉起來,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等等,待會淺語說什麽,你便順著她些,莫要再惹她氣急,否則有你後悔的!”皇甫晨瞬間又變得苦口婆心。
“她不過想要報復你,你受著便是!”皇甫晨是真的操碎了心。
最終頓住了腳步,歎了一氣:“淺語的心病很重,她的心結若是不能解開,會鬱結於心,不長於世。”
此番說辭,猶如一道驚雷在風瑾夜心間轟裂開來,一把拽住了皇甫晨胸前的衣衫怒吼道:“你休要胡說!”
話剛說完,風瑾夜便無力地松開了皇甫晨,眼神變得茫然無措,他深知皇甫晨必定不會那淺語性命說笑
風瑾夜想去找尾杓淺語,可是.此刻他去了,她必定會生氣。
“我不與你說太多,是想讓淺語將心結打開,親自說與你聽!”皇甫晨無奈說道。
“淺語想讓你受的,你便受著!都是你欠她的!”皇甫晨狠狠說了最後一句,徑直往陸府走去
風瑾夜頹然跟在了皇甫晨身後,也往陸府走了進去
尾杓淺語與陸嫣然正說著話,似乎料到皇甫晨和風瑾夜會尋過來,淡淡說了一句:“來了?”
皇甫晨走近尾杓淺語,掰開尾杓淺語的手心,將一片枯葉子放在上面
之前那一片,被尾杓淺語用在了軒轅冉身上.
尾杓淺語對著皇甫晨淺然一笑,將枯葉子收進了袖口之中,又從袖中將允銘給她的兩道聖旨拿了出來
“天下人皆知我同戰王爺和離了,而他曾經放棄過我一次,而今他又不願意放手,那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這兩道聖旨,你們一人選一道,我再從你們手中手中選一道宣告天下,選一道就此毀掉,如何?”
尾杓淺語淡淡說著,溫潤的聲音如水一般縈繞在風瑾夜耳邊
風瑾夜聽過皇甫晨那一句“不長於世”,如今看著尾杓淺語滿目只剩心疼,他竟將她傷那般深.
緩緩走近尾杓淺語身邊,從她手中取過一張錦帛,尾杓淺語愣愣看著風瑾夜,未想到他竟如此輕易的就同意了
回過神來,尾杓淺語將另一道聖旨給了皇甫晨
皇甫晨看著手中的聖旨,感覺大事不妙,突然醒悟過來,允銘不見了.
“是允銘那個混蛋將這東西給你的!”皇甫晨忍不住爆粗.
今日將聖旨交給了尾杓淺語之後,一刻不停就帶著允鑠離開了皇宮的允銘,此時在會在回關臨城的半路上猛然連續打了兩個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