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閣內
皇甫晨抱著尾杓淺語到了頂層閣樓
往尾杓淺語胸前的傷口撒上了藥粉,吸了一口氣,乾脆利落地將匕首拔了起來.
陸嫣然看得目瞪口呆,顯然看見尾杓淺語的眉頭輕皺而逝.
戰王府又一次被皇城衛圍了起來,越都的百姓覺得世道荒唐得不像話.
不到半月間,戰神的府邸被皇家圍了兩次
更是說籬越國的戰神和殺手組織勾結,越都的百姓皆是反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戰王府了無生息,戰王和戰王妃一起失蹤了
所幸允鑠並未太虧待戰王府。
不過幾日,越都便恢復了平靜,一切又看似安寧而美好,就如同籬越依舊有戰王護著百姓們一方安寧一般.
唯一不同的,大抵只有戰王府.
睿兒成了戰王府唯一的主子。
初九每日歎氣,冬暖和晴夏守在之語樓日日盼著尾杓淺語歸來
雪春撐著頭顱依在晚來雪的窗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總感覺下一瞬,會如她家小姐剛嫁入戰王府離家出走那般,有一打扮得溫柔婉約的女子走進來.
可是等了許多日,雪春都未見到尾杓淺語的身影。
雪春歎了一氣,垂頭正準備起身關門,此時一雙黑色的長靴漸漸映入雪春眼簾
雪春驚訝地抬頭,便見夜十一直直站在她跟前.
雪春瞬間紅了眼眶,急切就問:“我家小姐呢?”
夜十一抿唇,她所有心思還是在她家小姐一人身上.
雪春見夜十一不說話,急得就快要哭出來
“王妃被皇甫公子帶走”夜十一沒敢說皇甫晨帶走的是尾杓淺語的屍首。
事關尾杓淺語,雪春立即聽出了夜十一這句話是說尾杓淺語被帶走,不在戰王爺身邊。
雪春搖頭:“不可能,我家小姐只會賴在王爺身邊,不會同皇甫公子走的!”
夜十一無言以對。
雪春心裡著急,猜到一定是出了大事!
雪春急得跳腳,夜十一拽住了雪春的手腕,顧不得其他,鄭重說道:“雪春,跟我走吧!”
雪春無法理解透這話的意思,木然看著夜十一
夜十一見雪春沒有反應,解釋說道:“如今允世子不在,你與他的婚事已經做不得數。”
“你可還記得,曾到王府說親的洛舒清,曲家的嫡次子那個曲坤的弟弟曲均,他想娶你!”
“這次他算得上立了功,若是他去求旨賜婚,你避無可避!”
沒有王爺在,沒有王妃在,他們都只能任人拿捏.
雪春原就是個死心眼的,等不到尾杓淺語怎可能會走?
“我不走,我要等我家小姐回來!”
夜十一沒有辦法,只能說道:“王妃不會回來了!”
雪春氣急,抬腿一腳就踢在夜十一膝蓋上,猝不及防,夜十一單膝跪了下去!
雪春毫不在意,罵咧咧說道:“讓你胡說八道!活該!”
夜十一站起來,看了看膝蓋,還未來得及將灰塵掃去,就被雪春拖著趕出了晚來雪,身後“嘭”一聲,傳來雪春將門狠狠關上的聲音.
夜十一轉身拍門,雪春硬是不理他,徑直上了晚來雪閣樓收拾起來
晚來雪自上次被燒後,重新修起來,格局沒有變化,仍舊保留著尾杓淺語喜歡的小閣樓,打開窗戶依舊能看見對面的茗客居戰王爺常坐的位置.
就是窗邊少了尾杓淺語的身影.
雪春每日都會上來小閣樓收拾,總想著說不準哪一日她家小姐就會突然出現.
晚來雪樓下夜十一百般無奈,只能靠在門邊等著
戰王府之語樓內,晴夏操碎了心,睿兒時不時就會跑過來問:“夏姐姐,娘親和姨母什麽時候回來?”
“小公子,你娘親不是交代過,要出門一段時日,讓你乖乖待在戰王府和夏姐姐一起玩麽?”晴夏心中滿是擔憂,仍舊每日都渾身解數哄著睿兒
“可是姨母也不在,姨丈也不在!”睿兒聽多了晴夏的說辭,已然有些委屈要哭
冬暖在樹上歎了一氣,跳下來將睿兒抓到了樹上,睿兒一杯抓到樹上就哢哢笑了起來
“睿兒想不想同冬兒姐姐這樣,能一下子跳到樹上?”冬暖誘導道。
睿兒點頭如搗蒜。
“那冬兒姐姐教你,睿兒學會了,等娘親和姨母回來給她們一個大驚喜可好?”冬暖是難得的溫柔語氣。
睿兒又不停地點頭。
聽風樓,初九習慣蹲坐在書房外
方才打掃過了一遍書房,一塵不染,時間仿若回到了他家王爺出征那兩年一般.
只是這一次聽風樓安靜得可怕.
初九甚至有點懷念,王妃離家出來,他家王爺氣急回到王府摔東西的日子,還有王妃和王爺吵架大鬧戰王府的日子.
初九歎氣,總好過這般了無音訊,他很擔心,若是王妃或是王爺出什麽意外,另一人會撐不下去
巍峨的紅牆內,長明殿
允鑠木楞坐在高位上,無視一眾臣子爭議得面紅耳赤
凡事皆有西伯侯替他擔著,他明顯是一個傀儡皇帝.
但想到風瑾夜未死,允鑠咬緊了牙根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殿下一人跪了下去,懇求說道:“卑職有一心儀女子,懇求聖上為卑職賜婚。”
允鑠方才抬眸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看著同曲坤有幾分相像,猜測是曲均
想了想方才群臣似乎是爭議曲均是否有功,是否應該論功行賞.
這人也挺聰明,不過求旨賜婚,說是賞,也不過是皇帝一句話而已
方才爭論得面紅耳赤的朝臣皆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隨即那些家裡有嫡女待嫁的朝臣又提心吊膽防備起來
“曲統領看上哪家嫡女了?”
允鑠漫不經心說了一句,說話的模樣像極了允銘。
“是晚來雪的掌櫃,雪春姑娘。”曲均誠惶誠恐回道。
畢竟雪春是曾被賜婚於允皇儲的。
允鑠皺眉,瞬即又想到雪春與尾杓淺語的主仆關系,況且尾杓淺語似乎同定遠侯府有過節,說不準能將尾杓淺語引出來
“準了。”允鑠點頭應了下來,隨即說道:“即是喜慶的事,便將婚期也定下來,定在三日後十五!”
朝臣們訝然,誰家辦喜事不是忙前忙後起碼大半年,皇帝這三日就要曲家將婚事辦下來,都不知道這到底是賞還是罰了
畢竟皇帝賜婚,婚禮辦得不妥,就容易讓人參一本藐視君威.
曲均沒有多想,萬分激動將聖旨接了下來,下了朝就帶著聘禮和聖旨直接往晚來雪而去
夜十一在晚來雪門外,看著兩列紅彤彤的隊伍,敲鑼打鼓往晚來雪走來,臉立刻沉了下去.
夜十一顧不得其他,直接踹開了晚來雪的門,往三樓跑去
雪春依在閣樓在睡覺,就同從前給尾杓淺語守夜一般.
夜十一心急,跑過去,將人抱起,直接從閣樓跳下,直奔城外.
雪春被夜十一嚇得不輕,一頓拳打腳踢就往夜十一身上招呼
夜十一解釋道:“賜婚的聖旨已經到晚來雪門外了,難不成你真想嫁去曲家?”
“對!”雪春應道。
夜十一頓住了腳步。
雪春還張牙舞爪,嘴上不停說道:“我就是嫁去曲家,我也要等我家小姐回來!”
夜十一氣悶:“你這般蠢,嫁入曲家用不了兩日,就會讓人弄死,我看你如何等王妃回來!”
雪春末想過嫁入曲家會如何,突然間聽到夜十一如此說來,頓覺所有期盼都落空了.
“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夜十一頓時頭疼,見不得雪春的眼淚,抬手一一將雪春臉上的眼淚抹掉
“別哭了,心煩!”夜十一不耐煩說了一句,說完又暗自後悔.
雪春隻一個勁哭,絲毫就未留意夜十一說了什麽.
夜十一從未見過一個人如此能哭,就是睿兒那個小屁孩差點被扔城牆摔死都沒她那麽能哭.
夜十一舉足無措,努力想著每次王妃哭,他家王爺都怎麽哄來著
可想來似乎他家王妃還沒哭,他家王爺就已屁顛屁顛在後頭跟著了.
突然想到什麽,夜十一馬上認錯:“別哭了,我錯了,我錯了。”
雪春沒有理會,依舊在哭.
夜十一吐了一口氣,站起來來回踱步
最終將雪春抱起來,來到小河邊打了水,遞給雪春:“先喝點水再哭,成嗎?”
雪春接住了水壺,夜十一又回到河邊,從身上撕了一塊黑色的布料,洗淨擰乾回來替雪春擦臉.
雪春聲音都有些啞了,夜十一頓然心疼起來,哄著:“不哭了,好不好?再哭該說不出話來了”
雪春仍舊一顫一顫得抽泣著,忽而一抹涼意沾到臉上,方才抬眸看向夜十一
頓覺夜十一正幫她擦著臉.
夜十一看著雪春拿在手上的水壺未動,又將水壺扭開再次遞到雪春面前
雪春方才愣愣抱著水壺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