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薈言被風瑾夜扔在石柱上狼狽不堪,皇甫晨的目光轉向風瑾夜,他在壓製著體內的蠱毒肆虐.
皇甫晨終是將視線轉回淺語身上,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淺語.”皇甫晨剛一出聲,尾杓淺語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虛弱的聲音將皇甫晨未出口的話打斷:“別說,求你帶我走!”
她一刻都不想停留在這個地方!
皇甫晨回過頭又望了風瑾夜一眼,將尾杓淺語抱了起來,往城樓不遠處的一處醫館走去.
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今日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但也像極了被設定好了一般.
皇甫晨黯然。
戰場上,從來只有風瑾夜給對手下圈套的份,他們何曾這般,如同丟盔棄甲潰敗一般.
只因,尾杓淺語是風瑾夜的軟肋。
風瑾夜看著皇甫晨抱起那抹纖細的身影離開,毫不猶豫就要追上去
陸薈言陰魂不散的聲音又一次不鹹不淡將風瑾夜止住:“本公主不是早就同戰王爺說過,自有陸姑娘的心上人來救陸姑娘!”
陸薈言掛在嘴邊“陸姑娘的心上人”幾字,狠狠刺痛著風瑾夜的心臟
她是阿晨喜歡的女子,是那個阿晨焦頭爛額尋了將近一月的女子,是那個軍營裡傳聞從關臨城千裡迢迢追著阿晨而來的女子.
她仰慕阿晨,方才危難之際她破口而出是讓阿晨救她
據聞阿晨讓她女扮男裝留在軍營中好幾個月了
當年越都城外他們相遇,阿晨也是那個時候與她相遇.
終究他還是晚了,她已經有心上人了!
悔恨與疼痛均在風瑾夜心間翻滾,他好悔,為何他沒有早一點尋到她?
為何她的心上人偏偏是阿晨,他想要不顧一切將她搶過來都不能!
陸薈言心底恨出了血,尾杓淺語如此命大,竟然沒有摔死在城樓之下!
目光掃了尾杓淺語摔落的地方,陸薈言看見她發冠上的珍珠滾落在那邊不遠處邊上!
是風瑾夜利用那顆珍珠解開了尾杓淺語身上的穴道,救了她一命!
他方才對她出手,摘下了她頭上的珍珠!陸薈言極力克制著心裡的怒火與恨意.
那便只有讓尾杓淺語等著兩日後,風瑾夜噬心發作死在她面前了!
陸薈言就像不知死活一般,繼續說道:
“戰王爺可還記得當日如何拿下渠都的?”
“據本公主所知,當日陸姑娘聽聞皇甫將軍要娶渠都新城主為妻,可是一路從關臨城追到渠都揚言要將渠都城主殺了!”
“戰王爺很清楚皇甫公子的為人,什麽樣的人能讓皇甫將軍不惜違反軍紀,隱瞞主帥將一個女子藏在軍營之中.”
“想來也只有皇甫將軍的心上之人,才能對皇甫將軍有如此大魅力了 吧!”
陸薈言開口所言,字字句句都化為利箭,一字一句穿過風瑾夜的心臟.
看著洶湧的的怒火將風瑾夜包圍,陸薈言心中盡是報復的快感.
得不到的就該通通毀掉!
既然她得不到風瑾夜,尾杓淺語也休想得到,她今日就要將風瑾夜和尾杓淺語兩人未來的所有可能都毀得乾乾淨淨!
風瑾夜的目光一刻都未從尾杓淺語摔落的城樓遠離,迎著風身軀挺直站在婚宴主台之下,他的周圍十裡之內幾乎凍結成冰,讓人望而生寒.
尾杓淺語從城樓上摔下的畫面,一直充斥著他的腦袋,噬心蠱毒更是讓他痛到幾乎無法維系呼吸順暢.
但心裡瘋狂的怒火讓風瑾夜殺氣四溢,如一頭髮怒的猛獸一般凶狠.
“嗖”一身,原本掛在戰馬上的藏淵,眨眼間到了風瑾夜手中,無人看得清楚,風瑾夜是如何做到的
這就是戰場上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下一個呼吸間,風瑾夜的身軀如一道閃電,閃身到了城樓之上
是這個人,將她從城樓上扔了下去!
風瑾夜靠近的氣場威懾,讓胡桃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知道她在劫難逃,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了
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風瑾夜一劍封喉.
風瑾夜如一頭嗜血的狂獸,單手將胡桃扯了起來,從城樓上扔了下去
隨即,風瑾夜如奪命的羅刹一般從城樓上縱身而下
下一個死的,是胡烈,接著是胡娜.
一劍奪一命,血色同婚宴的大紅喜色瞬間混在了一起,周遭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原本觀禮的百姓到處逃竄,嚇破了膽子瘋狂的叫喊.
風瑾夜仿若未聞,持劍步步向著陸薈言逼近
原本護在陸薈言身邊所剩不多的西琰親兵,被風瑾夜嚇得步步後退
風瑾夜揮動藏淵,就要解決眼前礙事的親兵,可手剛一動,一口黑血控制不住翻湧而出,從風瑾夜口中噴了出來.
身體受不住體內劇烈痛楚的牽扯,藏淵刺入地面,風瑾夜借著藏淵強撐著方才沒有倒下,穩住一刻,又一口黑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護著陸薈言的親兵見風瑾夜吐血,面面相覷看了看身邊的人,對了對眼色一起上前將風瑾夜圍了起來.
豈料,風瑾夜靠著藏淵支撐,又緩緩站了起來,如收割人命的死神一般睜開猩紅的眼眸,一道劍氣掃過,圍過來的親兵瞬間斷了氣.
剩下圍在陸薈言身邊的三個親兵,瞬間扔下了手裡的武器,丟盔棄甲往城外的方向逃了出去
城外,夜十一看著城內有人出來,一聲令下:“全軍聽令,攻城!”
瞬間戰鼓聲起,重甲摩擦,戰馬奔騰的聲音一同卷起.
這一戰卻不費吹灰之力,籬越的軍隊入城一向有條不紊,即便百姓四處逃竄,軍隊也不會傷人分毫
夜十一第一個策馬入城,翻身從馬上下來,立刻躍身至風瑾夜身邊,將風瑾夜扶了起來.
依著這之前皇甫晨所交代的,立即替風瑾夜封住了穴道.
看著風瑾夜強撐著站穩身軀,將夜十一推開,持劍緩步又向著陸薈言走去
夜十一心間是無盡的恐懼,他自是發現他家王爺的不對勁,他家王爺似乎周身都縈繞著一股絕望的悲傷,而皇甫公子和尾杓淺語姑娘都不見了,還是在他家王爺蠱毒發作之時
藏淵指著陸薈言的喉嚨,風瑾夜冰冷問道:“解藥在哪?”
這是風瑾夜將陸薈言的命留到最後的緣由,他要問出籬越皇帝的解藥何在!
“呵呵.”陸薈言冷笑了兩聲:“本公主此時若是告訴戰王爺,那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說,留你全屍!”
“不說,碎屍萬段!”
風瑾夜的聲音猶如鬼魅,讓陸薈言瞬間遍體生寒。
陸薈言咬唇死死撐住最後一絲底氣:“放我走,明日會有人將我寫下的信交到戰王爺手中,信裡會告訴戰王爺,解藥在哪裡!”
風瑾夜已然領會到陸薈言的詭計多端,怎可能會輕易相信陸薈言所說.
陸薈言帶著諷刺,輕蔑地笑了兩聲,繼續說道:“而今籬越和西琰都掌握在戰王爺手中,不過一日的時間,戰王爺還怕我一個亡國公主不成?”
這話有多諷刺,風瑾夜自然不會聽不懂,籬越和西琰都掌握在他手掌中,可即便如此,他今日失去了他最想要的,唯一想要留在身邊的.
如果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可以不要西琰,可以不要籬越!
隻帶著她回淵王府,他會是與世無爭的藩王,而她會是他唯一的摯愛。
或是他會帶著她回沁楓苑,當一對平凡不過的普通夫妻。
可是遲了,來不及了.
即便西琰的覆滅就在眼前,但他似乎贏得了天下卻輸了她。
“戰王爺考慮好了嗎?”陸薈言見風瑾夜遲遲沒有回應,忍不住又問了一聲。
她受了內傷,需要及時救治,軒轅冉的人就在城外等著接應她,再拖下去會很麻煩
“若戰王爺還未考慮好,可以去問問陸姑娘,想必相比於要了本公主的命,陸姑娘更想看到,一個亡國公主孤苦無依、猶如螻蟻一般活在世上!”
陸薈言深知,尾杓淺語永遠是會讓風瑾夜退步的可能!
“讓她走!”
風瑾夜冰冷說完三字轉身,再次走下了婚宴主台,還未走遠就轟然倒地暈了過去
夜十一匆忙將風瑾夜撐了起來,急切吩咐:“快去尋皇甫公子!”
一時之間,人群四散,風瑾夜放走了陸薈言,夜十一帶著風瑾夜離開
原本盛大的婚宴,掛滿大紅喜色的城池,剩下死一般寂靜的一片荒涼.
雪花還在繼續飄落,四散飄落在還未乾涸的血跡上面,像是血液上開出的朵朵梨花
皇甫晨抱著尾杓淺語進了一家醫館.
尾杓淺語的眼神空洞,一句話未說,皇甫晨無法顧及太多,將尾杓淺語在床榻上放了下來,抓著尾杓淺語的手腕,給她診脈
孩子已經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