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尾杓淺語的反應可以看得出來,她早就感覺到了,知道孩子已經不在了,她甚至沒有開口讓皇甫晨救她的孩子
屋內很是壓抑,皇甫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起身想去給尾杓淺語煎藥,尾杓淺語的聲音方才從他身後淡淡飄來.
“阿晨,不要告訴他!”
他連知道她的孩子存在過的資格都沒有,她恨他!
皇甫晨歎了一氣,一股沉重的氣息總壓在他心頭之上,到底是他同風瑾夜沒有救下她的孩子。
尾杓淺語的情緒明顯不對,也只有讓她慢慢接受,慢慢平複
皇甫晨也無法為風瑾夜解釋太多。
但風瑾夜此刻已然必定比他更不好受,他暫時也不可能將事情的始末同風瑾夜說清楚,還有風瑾夜身上的蠱毒,只剩兩日的時間
皇甫晨點頭應下,走出屋外去給尾杓淺語煎藥,待淺語將藥喝下,他還需回去替風瑾夜壓製蠱毒!
不久,皇甫晨一碗藥湯端進了屋內,看著尾杓淺語喝下之後出來,就見夜十一撐著風瑾夜從醫館外頭進來
這,倒有一些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味道,但這樣也好,省得他兩頭跑,倒是兩人都能照看得到
皇甫晨又歎了一氣,同夜十一一起扶著風瑾夜,在尾杓淺語隔壁的廂房安置了下來.
皇甫晨立刻給風瑾夜診脈,好在夜十一入城及時,已經將風瑾夜的兩處筋脈封住,否則後果會是不可想象的!
皇甫晨的心情越來越加沉重,看著風瑾夜如今這幅模樣,時刻縈繞在他心間的是他們時間不多了,只有兩日,只希望風瑾夜醒過來之後莫要再生變故
今日他們,好歹拿下了小坳,按著計劃,風瑾夜安排的暗衛會有所行動,最好能無聲無息地將蠱引從墨都毒宮中帶出來,否則必會有一場惡戰.
西琰的毒宮不好對付,風瑾夜蠱毒今日至少發作了三遍,皇甫晨心頭那股濃重的擔憂一直揮散不去.
“皇甫公子.”
夜十一開口想問到底發生了何事,卻被皇甫晨打斷:“今日之事,往後都莫要再提。”
夜十一啞口無言,但看他家王爺今日這般模樣,也知道事情必定同尾杓淺語相關,也必定對壓製風瑾夜體內的蠱毒有礙.
皇甫公子讓他莫提,必定有他的道理,夜十一自是應下。
床榻上的風瑾夜轉醒,睜開眼就見皇甫晨在他旁邊替他施針,風瑾夜一把扯住皇甫晨的手腕.
“她”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更多的字來。
風瑾夜克制住,將心裡的焦急與疑惑都咽回去了一大半,轉而問道:“為何不同本王說,你同她相識?”
皇甫晨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此前他是聽風瑾夜說過陸姑娘在陸薈言手中的。
但他無法同風瑾夜說清楚陸姑娘就是尾杓淺語,他甚至不敢在風瑾夜面前提到尾杓淺語的名字.
身中噬心蠱毒,風瑾夜到如今能有一息尚存,已經算是命大,皇甫晨不敢冒一絲絲風險
而風瑾夜這一問,也讓皇甫晨心虛,他確實早就知道風瑾夜一直在尋的陸姑娘是尾杓家的嫡女,可他從未曾說過
十年之前,皇甫晨曾受尾杓淺語的父親尾杓戰天所托,隱瞞尾杓淺語的身份.
當年越都城外遇刺,尾杓戰天救過皇甫晨同風瑾夜一命,是皇甫晨的救命恩人,恩人所托皇甫晨無法拒絕
這麽些年,他確實看著風瑾夜找當年的陸家小姑娘,卻一直對風瑾夜隱瞞.
說來也奇怪,風瑾夜當日在越都城外得尾杓戰天相救,當年二皇子查出尾杓戰天身份之時,風瑾夜在關臨城與西琰對戰
而尾杓戰天被提拔為大將軍之時,皇帝也將在越都城外遇刺的消息隱瞞了下來,所以風瑾夜一直不知他一直尋找著的陸姑娘是他後來的部下尾杓戰天的女兒
就像,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
後來的風瑾夜與尾杓淺語再次重逢,尾杓淺語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尾杓淺語,也不是原來的陸姑娘了.
“當日,我受恩人所托,不能透露他們的身份。”皇甫晨勉強解釋說道。
如此說來,皇甫晨瞞了他足足十年,可這一解釋,猶如在風瑾夜的火上澆油
風瑾夜憤怒之余,更是嫉妒到發狂,是不是阿晨同她這些年本就相識,只是他不知
風瑾夜攥緊了拳頭,心中的傷痛無法言喻,問不出再多的話來,無奈合上了眼眸,腦海中卻浮現城樓之上那抹纖細的身影
此刻想起來,不知為何覺得今日那座城樓是他跨不過去的鴻溝,甚至離他是那麽的遙遠,那抹身影看起來有些飄渺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風瑾夜重新找到他的聲音:“這是在城內?戰況如何?”
皇甫晨心間暗暗松了一氣,說道:“已經將小坳拿下,這座小城並無多少兵力。”
皇甫晨的言外之意,這座城池已經被西琰放棄,所有兵力已經被調去西琰皇宮和墨都毒宮.
而這座小坳,說是城中之城也不過聽起來好聽,實際上就在墨都都城邊上,算是在墨都城內
說起來像是被護在墨都城內,實則反而是墨都都城的擋箭盾牌!
風瑾夜想起來,暗衛搜查回來的資料說陸薈言是西琰最受寵的公主,而今看來更像一個笑話.
也是,若是真的受寵,又怎會從小被派到籬越潛伏,作為細作。
看來不過被西琰皇室利用,受寵不過只是表面
“如今我們已經拿下了小坳,你的暗衛何時動手?”
皇甫晨話剛問完,風瑾夜便搖了搖頭,皇甫晨驚愕地站起身來,忿然看著風瑾夜問道:“你不是說早有準備?”
本來風瑾夜的計劃,是他們攻城,毒宮那邊就應該動手,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回,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夜十一頹然,從胸前摸出一張紙條,回稟說道;“探子今日傳信到城外,毒宮外圍用毒煙戒備,派出去的暗衛還未跨過毒煙,就已全部陣亡!”
風瑾夜已然料到這結果,皇甫晨急躁得來回踱步.
“毒煙.毒煙”皇甫晨恍然想起來,從前聽尾杓淺語說過,有避過毒煙的辦法
這一躺也不算毫無所獲,至少他們知道障礙是那一層毒煙.
皇甫晨頭也不回,急步出了風瑾夜的廂房,他必須去找尾杓淺語!
出了風瑾夜的廂房,皇甫晨轉身就到了隔壁尾杓淺語的廂房門外,可敲了好一會門,屋裡沒有一絲反應.
皇甫晨心下有些擔憂,想到或許她正出神,未聽到敲門的聲音,皇甫晨站在屋外喊了尾杓淺語幾聲:“淺語.淺語,你在不在屋內?”
尾杓淺語當真如皇甫晨所料一般,絲豪沒有聽到外頭的聲音,也或許她聽到了,可她沒有力氣給任何人回應,身心疲憊地躺在床榻上,可卻十分清醒,睡不過去.
皇甫晨見屋內沒有反應,也顧不得大妨,推門而入
卻見尾杓淺語好好的躺在床榻上,皇甫晨歎了一氣,走近再次給尾杓淺語診脈.
身體倒是不見有大礙,只是這心病,這心結怕是不好解開
皇甫晨伸手在尾杓淺語跟前晃了晃,尾杓淺語終於回神,淡淡看向了皇甫晨.
“我無事”淡淡三字,卻全然不像是無事的模樣,不過故作堅強,裝作不曾受過傷罷了
“淺語.”
皇甫晨欲言又止,心裡知道這個時候問尾杓淺語這些太不應該,可風瑾夜能夠解蠱的時間實在不多,他們必須進入毒宮將蠱引拿出來.
“之前聽你說過一種面具,可以預防吸入性中毒?”皇甫晨無法顧忌太多,表明了來意
尾杓淺語聞言,瞬間攥緊了手指,抿唇不語.
即便殘忍,皇甫晨也不得不逼迫尾杓淺語一把,繼續說道:“今日暗衛本要潛入毒宮,但在毒宮外圍吸入毒煙,全部陣亡。”
尾杓淺語自然知道,暗衛潛入毒宮失敗,意味著拿不回來蠱引,意味著風瑾夜會死.
想到風瑾夜會死,尾杓淺語心裡還是禁不住生痛.
尾杓淺語黯然垂眸,將記憶裡最初的防毒面罩的製作方法說出來
“用木炭、砂子等製成類似野豬鼻子的面罩,裝有木炭和砂子的部分對準口鼻,可以過濾一部分毒素”
皇甫晨聞言,腦海中有了面罩大概的雛形,萬分感激的看著尾杓淺語,心想著替風瑾夜解釋兩句:“淺語,瑾夜其實”
“我不想聽!”尾杓淺語很是防備一把將皇甫晨推開,衝口而出四個字將皇甫晨後面的話打斷。
瞬即,尾杓淺語也意識到她的反應太過,帶著歉意起身將皇甫晨扶了起來:“對不起,阿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