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半夜,上弦月躲了起來,就似笑彎的眉毛不見了。
尾杓淺語與風瑾夜一同用完膳食,風瑾夜便擁著尾杓淺語入睡
兩人不約而同沒有提起糟心的事情,尾杓淺語知道,睡醒之後要面對的是風刀霜劍。
而今人間安定,山河無恙。
若有人問尾杓淺語,可曾想過放下一切,與風瑾夜尋一處世外桃源,朝看日出,晚瞧暮歸?
不曾!
尾杓淺語的回答,必定是否定的,且是堅定的。
尾杓淺語與風瑾夜有共同的期許,所以一切的苦和難,她不閃躲不逃避,不因她有多強大,只因她要奔著想要的未來而去!
也許愛情十有九悲,但尾杓淺語不悲。
幸福有時候就是長刺的,伸手觸碰,一不小心就會扎傷手指。
或許它並不像年少時憧憬的美好,沒有絢麗的外表,卻用尖銳的鎧甲,掩藏所有的光芒,你如果找到它,它會用最溫暖的光芒浸潤著你。
尾杓淺語像極了一株仙人掌,在風瑾夜的包容下任性。但有風瑾夜在,她的心就是溫暖的。
初春晨曦,之語樓外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風瑾夜轉醒,帶著笑意看著身旁的人兒,禁不住在尾杓淺語唇邊輕吻著
尾杓淺語秀雅的眉頭微皺了皺,不滿被打擾了睡覺,撇過頭繼續睡覺,一絲要醒來的痕跡都沒有
風瑾夜想起,從晚來雪將尾杓淺語抱回來次日清晨,她因睡不好懊惱的模樣,忽而就想要看她生氣跳腳。
這麽想著,風瑾夜又湊了過去,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吻著
尾杓淺語真惱了,迷糊中抬手就胡亂將風瑾夜掃開,下意識就要喊晴夏進來,恍惚想起風瑾夜來,頃刻頓住,掀開了眼皮子看了風瑾夜一眼又閉上,轉過身繼續睡覺
風瑾夜看著尾杓淺語的反應,原本笑意盈滿眼眸,漸漸有了異樣的變化
風瑾夜吐了一氣,將尾杓淺語抱進懷裡,闔上眼眸,準備再睡一會,卻未料到,突如其來的動作倒真把尾杓淺語惹急了
“風瑾夜!!!”尾杓淺語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氣急在風瑾夜耳朵上就是狠狠一咬.
“嘶”風瑾夜倒吸了一氣,左耳留下了通紅的齒印.
尾杓淺語絲豪沒有留情,且她知道風瑾夜只有咬耳朵和手指,他才會痛
風瑾夜眼裡的笑意未泯,攬過尾杓淺語,揉著她的秀發,哄道:“好了,本王不鬧你,就抱著你再睡會”
尾杓淺語是真的困,未再多說什麽,窩在風瑾夜懷裡又睡了過去,方才張牙舞爪的人兒,瞬間溫順得像隻小貓
日曬三竿,尾杓淺語終於醒了,風瑾夜松了一氣:“本王回一趟聽風樓,你等下過來聽風樓用膳,嗯?”
尾杓淺語望著風瑾夜,一下一頓點著頭.
風瑾夜回到聽風樓,入眼就是案台上那道明晃晃的聖旨,隻一眼風瑾夜視線便移開,太后怕是也欠收拾了.
風瑾夜剛梳洗完畢,便見皇甫晨與允銘結伴而來。
“終於見到人了,我與皇甫今日來了兩回,都沒尋到戰王爺呢。”允銘笑道。
皇甫晨打量了風瑾夜一番,也笑道:“我要是問淺語如何了,你還要不要同我再打一架?”
風瑾夜皺眉,瞬即想起昨夜尾杓淺語說的“你與誰打架都可以,不能受傷,而且要打贏”,風瑾夜嘴角微揚:“初九,給皇甫公子拿劍。”
“本王讓你一刻鍾,不出招!”風瑾夜肆意張狂道。
皇甫晨聽著風瑾夜的話,不禁惡寒:“呵呵,用你最擅長的劍,還讓我一刻鍾!”
“沒辦法,淺語讓本王打架一定要打贏!”風瑾夜道。
皇甫晨和允銘聽著,很有衝動掉頭就走.
允銘沒什麽心情再看兩人打架,打了這麽多年,都是能當父親的年紀了,竟還在打:“好了,淺語到底如何了?”
風瑾夜昨夜並未問淺語被媚姬帶走的始末:“待她來了,再問罷。”
未過多久,尾杓淺語便到了聽風樓,站在門外看著屋裡的三人,有種久違之感
“許久未見你們三人齊聚首哦。”尾杓淺語突然一句。
“呵呵,你昨日不是說我是皇甫熙嗎?我家二弟與你們聚過首?”皇甫晨笑道。
尾杓淺語瞪了皇甫晨一眼道:“你這人太欠,你知道嗎?”
皇甫晨扯唇笑道:“你這人過河拆橋,拆得特別快,你知道嗎?”
尾杓淺語聞言,默不作聲,緩緩走到風瑾夜身邊,扯著風瑾夜的衣袖,十足求保護的模樣.
允銘扶額,立即道:“初九,你幫我催一下允王府修建速度,本世子想盡快搬走!”
“好了,說正經事”尾杓淺語聞言笑了笑,規規矩矩坐下。
“媚姬將我抓走,很可能是阻止我回尾杓將軍府,她並未對我造成傷害,該是目的達到了,就有將我弄暈送回來了”尾杓淺語道。
“昨日尾杓家如何了?”尾杓淺語又問。
“聖旨賜婚,宣讀聖旨的時候,有人裝成是你起來接旨,被瑾夜一劍殺了,聖旨也被帶了回來”允銘言簡意賅。
“解藥可有什麽線索?”尾杓淺語問皇甫晨。
皇甫晨搖頭:“未找到,昨日給允銘檢查了一番,我之前給你的解藥,研究過有幾味藥引很是特殊,找一找,說不定能研製允銘的解藥,但需要一定的時間。”
氣氛微微凝滯,尾杓淺語點了點頭,望向風瑾夜:“接下來如何打算。”
如今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是,外頭在傳戰王爺殺了尾杓將軍府嫡女,還有風瑾夜帶回來的聖旨
風瑾夜滿臉不悅:“你原是如何打算的?”
“我”尾杓淺語恍然想起,之前因為想去之語樓買凶求殺與風瑾夜吵過一架,可立即就發現不對勁:“皇甫晨如何就回來了?”
皇甫晨是洗蘿卜不怕泥多,立即說道:“他去暮靄閣買凶,十二時辰內取戰王爺性命,媚姬揭了你的單,我只能揭他的單”
尾杓淺語氣急:“我說呢,昨日我出府怎就出得那般容易,你竟也沒死皮賴臉跟著!”
風瑾夜語塞,怒瞪著皇甫晨。
“我原是打算接下這道旨的,然後去換解藥,等你去救我!”尾杓淺語對風瑾夜說道.
尾杓淺語,側目怒瞪了皇甫晨一眼:“我也是想著他不是混進了暮靄閣,一方面打聽解藥,一方面跟他交個底,以後救我說不定能配合”
“荒唐!!!”
皇甫晨氣極反笑,勃然大怒道:
“你當去暮靄閣過家家,我在裡頭找了輕萱幾個月,一點消息都未找到!”
“你以為你的解藥真是我偷出來的,你在西琰國中毒,我是著見那些毒的,才能將你的毒壓製住!”
“你將毒宮毀盡的時候,我研究過那些藥渣,暮靄閣每個殺手必須定時服毒,定時解毒,我是在暮靄閣的毒藥解藥,找出了製成你解藥的兩味草,你才有命活!”
皇甫晨怒其不爭,氣得發飆。
“看緊你家的瘋婆子!”皇甫晨怒然對著風瑾夜說了一句,甩袖離去
皇甫晨一走,聽風樓安靜得很是詭異
昨日被媚姬帶走,尾杓淺語領會到了,媚姬若是要取她性命,輕而易舉。不見得誰都會因她是尾杓淺語放她一命,難保暮靄閣內無人要殺她.
尾杓淺語也鄙視自己,竟也會低估了人心險惡,更何況那是暮靄閣。
風瑾夜震驚於皇甫晨所說,見尾杓淺語自責,打破沉默,轉移了話題,看向允銘,冷冷問道:“你呢?”
允銘搖頭歎氣:“這不,皇帝不是剩一個月麽,這都過去十一日了,我是怕你會讓淺語回去,你去同淺語說,那多殘忍,所以我去了!”
“自作主張!”風瑾夜怒道了一句。
“那聖旨,你不覺得有問題?”允銘指著案台上的聖旨問。
尾杓淺語一聽,走了過去,將聖旨打開:“這,你寫的?”
允銘點頭,聖旨是允銘親自去找皇帝表弟要的,抓著皇帝的手將玉璽蓋上去的。
尾杓淺語看著這聖旨與陸淺語和風瑾夜賜婚的聖旨,有異曲同工之妙。
尾杓淺語噗呲一笑:“你是想效仿國公府,讓我隨意認個嫡姐與你成婚去換解藥?”
風瑾夜一頓,想起昨日聖旨的內容裡全然沒有尾杓淺語的名字,昨日他也是急過頭了,竟未留意。
尾杓淺語話剛說完,頓覺不對勁:“你找過陸嫣然?”
正巧柳貴妃來那日,陸嫣然來了戰王府。
允銘並未否認,也並未說他允若陸嫣然,若日後他登基會封陸嫣然為後,此生不會有子,林睿會成為人中龍鳳。
“就怕你動我陸家的人,你也活不長!”尾杓淺語淡然一句。
允銘怎舌:“你不也是陸家的人!”
允銘說完未理會尾杓淺語反應,問風瑾夜:“接下來如何打算?”
“恢復淺語的身份。”風瑾夜肅然說了一句,就看他戰王府的人,誰敢動!
確實,如今已經沒有必要遮遮掩掩,風瑾夜大抵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尾杓淺語是他的戰王妃。
“那當初賜婚陸家,陸淺語可是欺君。”允銘道。
“誰說欺君?”尾杓淺語挑眉道:“我是陸淺語也是為尾杓淺語。”
允銘還是不解:“可兩重身份在籬越國是不允許的!”
“呵呵呵,姐姐教你什麽叫做先下手為強。”尾杓淺語說著,看向風瑾夜相視一笑。
“這道旨,我們尾杓家接下了,我認雪春為嫡姐。”尾杓淺語心裡有了計劃,下意識地尋了一圈夜十一的影子。
暗處的夜十一,自是聽明白了尾杓淺語的意思,是要將雪春嫁給允王.
允銘不知尾杓淺語到底要作何,但也點頭答應,卻又聽尾杓淺語喃喃道:“你與輕萱和皇甫,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情況,但現下只能先解決眼前的問題了!”
前兩日正說著雪春的婚事,未想到今日竟做了這樣的決定,尾杓淺語心裡甚是不舍。
“若雪春跟在你身邊,你要替我好好待她,她是個傻姑娘,除了銀子和她家小姐其余的不會多想,希望這一切過去之後,你能完璧歸趙。”尾杓淺語會有此舉,自然也是相信允銘。
允銘點頭應允:“眼下,還有一個問題。”
尾杓淺語與風瑾夜相互看向對方,他們也知道這問題,允銘的皇帝表弟是救,還是不救,救又該如何救?
屋內三人,再一次靜默。
皇甫晨沉著臉又走了進來,打破沉默道:“皇帝中毒這麽多年,就是有了解藥,怕是也救不回來了。”
皇甫晨昨日聽了允銘說了前因後果,就覺得十分奇怪,想了許久理清了些許:“太后,太過奇怪。”
“她怨恨我毀了毒宮,到底是我毀了她的希望,她恨我,我能理解!”尾杓淺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