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地方都有自己的任務,脫不開身。而且。往下人才輩出的都是烏蘇將領,那全是羋越英一手栽培起來的打仗班底,熟悉的是烏蘇軍務,想要外借離北太難了,並且烏蘇的將領暫管離北軍務,他們留下的軍務又該怎麽處理,同樣是個問題。
羋家又要與陸氏聯姻,這一下又破了平局,變成了一家獨大,恐難牽製。
派誰去?
范興朝也頭疼!
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困住霍長澤又怎麽樣?離北一旦淪陷,困住霍長澤的行為就像是個笑話。
況且,南希郡主已經嫁給離北,這算是聯姻了,這關系可比陸家跟羋家聯姻更加牢固,唐安南可是明月公主之女,明月公主比太后比陸家可要高貴太多。
如果可以,離北沒有跟公主定下這婚約,怕是唐安南就會嫁給烏蘇,到時候,事情又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們在屋內焦灼,外邊的紅堂忽然快步進來,說:“諸位大人,看誰來了?”
他匆忙進來,好不容易帶來個好消息。
他們翹首以盼,不知是誰來了。
霍長澤側頭,霍然起身。這屋內的人也都跟著站起身,范興朝更是上前親迎。
那脫了氅衣的男人露出白發,與范興朝見禮,又看向霍長澤。
眼裡的心思一目了然,然而,很快就被遮掩住了。
“在下連夜疾馳,趕來慶都,求見陛下,閣老。不為別的,正是為了離北一事。”
除了離北一事,恐怕其他事也不能讓他跑一趟了。
霍長澤喉間微澀,說:“師父,你怎麽回來了……”
孔宣義卻並不與他搭話,而是對范興朝笑道:“多年不見元輔,身子骨可還硬朗?”
范興朝重重地握著孔宣義的手腕,說:“左帥老矣,尚能飯否?”
霍長澤忽然就懂了。
孔宣義長歎一聲,回答道:“雖然蒼顏白發不比當年,但拉弓射雕仍存余力,元輔不必發愁。我此行前來,一是為了暫替明臻打理離北軍務,二是為了替霍伯卿帶句話來給各位了。”
一屋子人都洗耳恭聽。
孔宣義望向霍長澤,目光深邃,斬釘截鐵地說:“離北王虎嘯雁門山十余年,自己這兒子吃了敗仗,他這個做老子的,要親自從有熊部手裡討回來,絕不姑息他們!”
雨聲轟然,慶都烏雲間的海東青長嘯盤旋,千萬裡外的離北軍旗隨風獵獵,墨色濃鬱的大雨間,數十年不出的霍伯卿披甲掛刀,率兵而出。
似乎風也感受到了,掠起他的鬥篷,他摘掉了鬥笠。
“有熊部落。”霍伯卿聲音渾厚,在雨中抬臂,放出離北猛禽,迎風大笑,“離北曾經就在東邊畫下了邊界線,警告過你們,你們進來幹什麽?幾十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十幾年前也有人告訴過你,雁門山是我離北鐵騎的跑馬場,是她送給我們的禮物。”
他聲震大雨,只見背後籠在黑甲之下的鐵騎齊聲拔刀,烏壓壓的威勢,像是雨夜裡匍匐的龐然巨獸睜開了眼。
所有的鐵騎在背後踏水而立,仿佛許久都沒能見到這樣的場景了。
霍伯卿仰頭看天,天上的海東青來回飛旋。
仿佛,看見了那個人在肆意大笑。
***
黑暗中,唐安南睜開眼,看著他們,再看看懷裡的孩子,是個可愛的寶寶,呆在這種地方,沒有陽光,沒有營養,他有點發燒。
唐安南只能抱著他在地上坐著降溫。
“怎麽樣,還是一句話都不肯說嗎?”容湘姑姑站在牢房旁邊,唐安南什麽也不說,似乎在被抓住以後,就顯得異常的沉默,比起之前的咄咄逼人,現在的她還真讓人有些不習慣。
“你從前不是最會說話的嗎?怎麽如今被我抓住了反倒是變得沉默了。”又看了一眼她懷中的孩子,那個孩子因為生下來就在這裡,渾身還有血汙,開始還能嗷嗷大哭,如今這哭叫聲都變得如貓叫一樣。
這孩子定然是生病了,可是即便如此,唐安南都不肯松口,還要在這裡跟他們耗著。
“只是讓你說出長生不老的秘訣究竟是怎麽回事,就這麽為難嗎?”容湘姑姑說,“你的孩子這麽可愛,難道你就忍心讓他一直待在這裡嗎?這裡見不到陽光,漆黑黑的一片,你想讓你的孩子在黑暗裡,度過他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時光嗎?”
唐安南抬頭,容湘姑姑以為她要開口說話,誰曾想她只是抬頭衝她笑一下,那眼神裡,只有嘲笑。
隨後,唐安南開口說:“我若是願意開口,你在這裡跟我耗了,也該清楚了,我若是願意,我早開口告訴你了,可是現在我不願意,你即便就是逼我,我也不可能會答應。”
容湘姑姑氣得牙癢癢,可是又不能對她繼續用刑,產後虛弱,若是真打出個好歹來,還得為她請大夫。
現在,霍長澤和蕭蘭佐兩個人,把產婆和大夫看的緊緊的,只要哪裡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前往。
為了避免這種麻煩,他們沒有請任何的大夫和產婆,就連孩子都是同樣的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生的。
真是佩服她,疼的那麽厲害一聲不吭,孩子一生出來連乾淨的水都沒有,她也受得了。
“你知不知道,離北又出事了。”容湘姑姑突然說道。
她知道唐安南在乎什麽。
果然,唐安南抬頭說:“離北,怎麽了?”
容湘姑姑終於有一種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坐下來慢慢跟她說,“霍明臻吃了敗仗,險些在前線喪命,霍長澤想回去,可笑——誰敢放他回去,即便是陛下,也不是開口說這種話。”
唐安南說:“吃了敗仗,人還活著就行。”
這是什麽邏輯人還活著,好像啊那也對他沒多重要,這都不關系。
“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嗎?”容湘姑姑說,“離北可沒有將領了。”
唐安南說:“沒有了兄長,還有父親,父親不行,還有孔宣義,總之,離北不差人,你們想對離北動手,也應該換一個法子,正如太后想長生不老,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