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湘姑姑靜默了一會兒,忽然說:“你知道,安姳已經懷有身孕了嗎?”
唐安南無所動容。
“雖然這個小丫頭片子每日侍寢之後都會喝避子湯藥,可是她那點心思太后難道還不知道嗎?每次都是按照吩咐將她的湯藥全都換成有助於懷孕的藥,陛下日日寵幸於她,終於不負所望懷有身孕了。”
唐安南說:“所以呢?然後呢?你們這是告訴我,如今陛下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他即將成為可有可無的存在嗎?”
容湘姑姑輕聲細語說:“倒不是這個意思,畢竟也不知道安姳肚子裡懷著的,究竟是個太子還是個公主,這一點我們還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是否為太子或者公主,所以不好下手理由。
說出來誰不信,太后為了權力,大可以偷天換日,不過是區區公主,只要太后肯認,他就是青雲的太子,無論這個人是不是從安姳肚子裡爬出來的。
“她懷孕了太后還想偷天換日,你們如今不過是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或者懷孕生下來之後的孩子,究竟能不能作為太后把持朝政的關鍵因素。”
唐安南慢慢起身站起來,容湘姑姑看她這幅狼狽模樣,居然還有一絲害怕。
“畢竟一個從小養在身邊的,肯定比從小沒有養在身邊的聽話。”
容湘姑姑說:“看來郡主殿下還是挺懂這些的嘛。”
如何能不懂呢?
“讓我出去,我的孩子生病了。”
容湘姑姑說:“理由呢?”
“理由?”唐安南冷笑說,“你真是跟在太后身邊的嗎?這麽蠢!”
“你——”容湘姑姑沒想到她會罵人。
“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心甘情願的幫你嗎?你要知道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什麽才是底線。”唐安南繼續湊近說,“是現在放我出去,還是我們之間鬥的你死我活,你自己選。”
太后現在可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得到長生不老的藥,但奈何唐安南被關了兩個多月受盡刑罰也不肯開口,沒想到孩子一生下來生了病倒是讓她自己先開口。
容湘姑姑對旁邊的人說:“去!把東西給我拿過來。”
旁邊的守衛立刻轉身去拿東西,唐安南抱著孩子慢慢的哄著,過後不久聽見叮叮脆脆的聲音。
守衛拿著一串鎖鏈過來。
容湘姑姑拾起來扔進去,說:“郡主殿下的本事我們是知道的,為了以防萬一,您還是把這鎖鏈拷上吧。”
唐安南沒有猶豫直接將手鏈拷在腳上,容湘姑姑立馬吩咐人將牢房打開。
被關了兩個多月終於見到外面的陽光了,懷裡的孩子日日睡覺如今感受到陽光,居然微微睜開眼來,唐安南溫柔一笑。
輕輕貼上她的臉。
“這邊走,郡主殿下,您可要看清楚了,這周圍可都是大內侍衛,個個這手上的刀啊不長眼,您可千萬不要耍花招,傷到您不說,若是傷到你的寶貝兒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唐安南抬起頭,又是一副冷冰冰地模樣:“知道了,我又不像你那麽蠢。”
容湘姑姑捏緊拳頭,死死的壓製住自己的火氣。
這唐安南果然不能開口,這打不得罵不得讓她如今好生憋屈。
孔宣義等待蕭遠秋傳見時, 與霍長澤站在簷下看雨。
“回來的途中,我聽到有人跟我說,郡主不見。”
霍長澤心頭一顫。
孔宣義說:“郡主都消失兩個多月了,為什麽我們在離北從未得到任何消息,我們留了那麽多探子在這裡,你居然把消息封鎖的這樣好,你究竟想幹什麽?”
霍長澤啞著嗓子說:“告訴你們,你們遠在天邊也只能著急,而我知道安南一定不想這麽做,我們本想著很快就能找到他在哪裡。可是沒想到我在慶都裡生活了這麽多年,連個人都找不到。”
孔宣義拍拍他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有人有星耀這樣一個人藏起來,那麽即便你是如何熟悉這個地方,也不一定能找到這個人。既然郡主他知道自己被帶走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回來,按照時差兩個多月過去了郡主也該生孩子了吧。”
這才是霍長澤最擔心的:“我們找了不少人尋找她的下落,甚至得罪了不少人,將慶都裡所有產婆和大夫都控制住,卻沒有一個有動靜的。即便是有動靜也是撲了一場空。”
自然是空的。
那麽容易就被找到就不會是幕後之人所為了。
“現在著急也沒有用郡主既然知道自己被困於此,兩個多月卻仍舊沒有找到方法出來,那就一定是發生了一件連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情。”
霍長澤想不到,還有什麽事情。
之前,安南都是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可是現在,安南找不到,甚至沒有一丁點她的蹤跡。
如果她出事了——
“我現在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孔宣義最是懂得他的心境:“放寬心,郡主一定會吉人天相。這一路趕得急,沒有什麽話帶給你。”孔宣義氅衣半濕, 是因為一路上除了換馬匹, 就沒有休息。他把語氣放緩, 說:“明臻已退回營地,安排了軍醫照顧……你別擔心。現在你沒有告訴他郡主出事確實是很好的,就是讓他們急火攻心還真不一定會好,”
可是孔宣義省略了霍明臻的傷勢,雖然他擔心安南可同樣也擔心兄長,霍長澤半垂頭,沉默須臾, 說:“什麽傷?”
孔宣義望著雨夜, 說:“有些話, 你我只能站在這裡說。多虧了郡主之前給你兄長喝的那些藥,還有士兵也吃了不少,這才沒有太大的傷亡,只是受了重傷。都是皮外傷。因為明臻的飯菜叫人動了手腳,連韋一倫也中了招,一乾將士拖著病體上了戰場,正好遇見了最難打的凶悍的有熊部落。明臻身中三刀,是韋一倫滾下馬背,帶著十幾個殘兵, 把他背出重圍的。要不然真的恐怕就……”
霍長澤捏緊了拳。
孔宣義眸中漆黑,他沉著地說:“明臻從前也拖著病軀打過仗,他打了這麽多年,人是看著無礙,可實際上已經舊疾纏身,之前郡主到離北的時候給他調理了一下身子也好了不少,終究是積年的老毛病,哪能這麽容易就好了,這次算是傷到了元氣,借此讓他休息半年,也是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