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如今西齊政權掌握在懿閔太后手中？”北宮珺問道。

  厲無咎點點頭，“不錯！其實在齊旻王時期，懿閔太后就掌控了西齊大半政權，而齊旻王之所以莫名薨逝都說是跟懿閔太后奪權失敗而被殺。

  西齊如今之所以國力衰微，與這些年王族之間爭權奪利持續內耗有莫大關系。”

  “懿閔太后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啊！”北宮珺感歎道，驀地想起，似乎北宮妍對懿閔太后很是推崇，而北宮珺卻不喜歡她，總覺得這樣的女人權利欲太重，野心太大，為了滿足自己的權利欲什麽都能犧牲，想想都替這種人覺得累得慌。

  “懿閔太后跟酆子都有何關系？為何懿閔太后這麽看重於他？”

  厲無咎表情曖昧道：“懿閔太后從小寄住在酆府，跟酆公子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至於懿閔為何後來入宮做了齊武王貴妃這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有權有勢又寡居的懿閔太后重用於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北宮珺聽後心情說不出是什麽感受，隻輕輕歎息一聲。

  厲無咎看她這幅意志消沉的模樣，不悅道：“說的是人家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你歎什麽氣？”

  北宮珺道：“你不覺得酆公子人還不錯嗎？遇上這樣的一個女人，以致情路坎坷，怎麽不讓人惋惜啊！”

  厲無咎聽了這話擱下了手中的黑子，嚴肅認真的看著北宮珺，“你在同情他？如果我沒有早一些出現在你身邊，你是不是會喜歡上他？”

  北宮珺冷哼一聲，怒道：“我是那種對待感情隨隨便便的人嗎？”

  厲無咎和北宮珺同樣都是清心寡欲之人，厲秋暖曾開玩笑說他們二人上輩子一定是活佛轉世，還說幸好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多，要不然人類只怕會絕種。

  見北宮珺生氣了，厲無咎趕緊搖頭擺手道：“絕對不是！方才是我妄言，我只是想到很快你就要同酆子都一起同行一兩個月，這心裡總是感到不舒服。”

  推己及人，若是厲無咎要同一個覬覦他的人一路同行一兩個月，自己只怕比現在的他更難受。北宮珺不禁懷疑皇帝他老人家是不是在故意考驗兩人的感情，所以才故作此安排的？

  此時想太多也無用，皇命不可違，當然想到那無數正經受疫病折磨的人，北宮珺也覺得這一趟非去不可。

  北宮珺柔軟的手覆上了厲無咎有力的大手，道：“只要我還是我，就一定不會辜負你。相信我，我還不至於頭腦糊塗到分不清什麽是愛情，什麽是友情。也絕不會給人任何幻想的余地！”

  這一日厲無咎在縣主府吃了晚飯，直到亥時方才離去。

  畢竟是將要遠足，北宮珺一早收拾了滿車的綾羅綢緞，人參靈芝燕窩等名貴滋味品，然後坐了另外一輛馬車先回了北宮府。卸下了一半的禮品，管事命人將禮品帶去給賀紅棉過目後這才入庫。

  之後北宮珺來到暖閣給母親請安，賀紅棉讓她起身坐了，道：“出行的日子是定在明日嗎？”

  北宮珺道：“是的！”

  “等到那日讓哲兒和澈兒前去送送你吧，我就不去了，人年紀大了，也懶怠了！”

  “如今弟弟們正是學業緊張的時候，若是前去送我少不得要向夫子們請假，過不多久就是春試了，想來夫子們也是不願意他們隨隨便便請假的，還是不要告訴他們了。”

  賀紅棉聽了沒有答話，片刻後道：“這一路上盡可能的晝行夜宿，似你們這種情況是可以去驛站歇腳留宿的，路上盡量留宿在驛站，這樣還安全些。”

  北宮珺點點頭，“我曉得，謝母親殷殷叮囑。”

  母女二人又閑坐了片刻便告辭離開了。

  北宮珺坐上馬車，後面跟了拉禮品的馬車，一路向北又往西行了一刻鍾，便來到了賀府。

  北宮珺到時，府裡男人們忙公事忙公事去了，忙學業的忙學業去了。

  只有大舅母並兩個大腹便便的兒媳彭氏和阮氏，還有三舅母在府裡。

  自打賀老夫人歿了後，大舅父和三舅父兩家一直融洽和睦地住在一處，誰也不曾提過分家。俗話說兄弟情深，其利斷金。賀家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倒，聖寵不衰跟兄弟二人手足情深有莫大關系。

  彭氏和阮氏產期先後在二月和三月份，北宮珺估計自己是趕不及給兩家賀喜了，於是給兩家先準備下了豐厚的賀儀。每家各一副沉甸甸的金鐲， 鑲上品翡翠的金項圈，另外每家一匹姑墨棉布，布料極是柔軟舒服，用來給繈褓中的嬰兒做衣服最好了。

  姑墨棉布有價無市，北宮珺也是通過余宏泰買的，一共買了十幾匹，送去薛府一匹，送來賀府兩匹，送給厲秋暖兩匹。

  當下彭氏和阮氏接過金鐲，鑲翡翠金項圈，命丫鬟們接了姑墨棉布，上手一試隻覺觸手柔軟舒服，當真是極罕見珍貴府布料。二人面帶喜色的跟 北宮珺道謝，彭氏道：“這還沒生，珺兒就給表侄兒備好衣物布料了，要說還是做姑母的細心周到。”

  其他的綾羅綢緞，人參靈芝蟲草燕窩等上等名貴滋補品，北宮珺分出了兩份給兩位表嫂各一份，剩下的給兩位舅父家各家一份。

  柳氏命人將北宮珺送來的禮品一一入庫後，親熱的拉著她的手道：“自打年前來給你的表嫂們請過脈後可有小二十天沒來了，醫館的事務都安排妥了嗎？出行路上的東西都置備全了嗎？”

  北宮珺點頭應道：“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多謝大舅母關心！”

  周氏也道：“缺什麽盡管跟我們說，千萬別拘著。”

  北宮珺笑道：“我曉得，若是需要什麽一定不會跟二位舅母客氣的！”

  隨後北宮珺又去後院佛堂祭拜了外祖母和外祖父的牌位，留在賀府用過了午飯後這才告辭。

  北宮珺回府後，厲無咎直到未時過半才來。

  見厲無咎滿面喜色，健步如飛，北宮珺調侃道：“什麽事高興成這個樣子？來的路上撿銀子了？”

  厲無咎道：“今日父皇任命我為龍驤大將軍，掌十五萬兵馬。”

  這確實是喜事一樁。

  龍驤軍軍令一直都握在皇帝手上，只有在選定繼任者後才會將龍驤軍軍令傳下去。

  厲無咎如今被封龍驤大將軍，那已經是在跟眾人表明，他就是未來的儲君。

  厲無咎道：“雲曦，玲瓏吩咐廚娘炒幾個小菜，我與珺兒好好慶祝一番！”

  幾家歡喜幾家愁，這邊二人歡慶厲無咎勝任龍驤大將軍，那邊譽王府一片愁雲慘淡。

  厲無譽跟幾個幕僚就此事在書房深談了一番，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獻計獻策，可沒有一條計策是能讓他滿意的。

  待議事結束後，眾幕僚告辭離去。

  北宮妍端了一盞茶走進了書房，見厲無譽一臉愁容，她端了茶遞到他手中，道：“陛下讓六殿下勝任龍驤大將軍，意思再明確不過，如今不過就是還沒有冊立儲君的儀式罷了。

  王爺還在等什麽？還在猶豫什麽？
  我們一直跟東齊皇帝秘密交往為的不就是有這麽一天嗎？如今朝中局勢你已經掌握了一半，再加上東齊皇帝在外協助，王爺還怕不成事嗎？”

  厲無譽聽後不發一言，隻面色凝重的在屋裡來回踱步，半晌後道：“成固然是好，可萬一事敗呢？我們就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北宮妍沉聲道：“想要成就大事就不要瞻前顧後，若是不逼自己一把，讓自己立於絕境之下背水一戰，那我們就只能平庸的度過這一生，王爺甘心居於人下嗎？”

  不甘心，他當然不會甘心！他不甘心居於人下，更不甘心所愛之人投進別人懷裡。

  最後厲無譽狠聲道：“既然父皇封六皇弟為龍驤大將軍，那我們便給龍驤軍找點事兒做，試試龍驤軍這把刀鋒不鋒利。待六皇弟領兵出征後，這大衛朝的都城還不盡在我掌握？”

  北宮妍讚道：“好！王爺真乃殺伐果決的偉丈夫！”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厲無咎同北宮珺在縣主府吃過晚飯後便一起去看花燈，大街上一片燈火通明照亮了漆黑的夜。

  大街上人流如織，賣花燈，賣小孩兒玩意兒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二人一路走一路看，看到心儀的就會買下，不多時，身後跟著的倪大有，倪大貴，雲曦和玲瓏每個人手上都提的滿滿的。

  厲無咎擔心兩人被人流衝散了，便一直緊牽著北宮珺的手。二人直逛到二更天方回，厲無咎先將北宮珺送回縣主府這才作別回晉王府。

  第二日一早，厲無咎推掉了一切政務，隻為送北宮珺出行。

  這日一早同樣離府出行的還有蘇夫人，蘇欒鳳也是天未亮就起了，命管事套了兩輛馬車，一輛載人，一輛載蘇夫人在家廟修行的日常用物。

  蘇夫人出府時冷冷清清，除了蘇欒鳳相伴，不見其他人。

  臨上馬車時，蘇夫人停了半晌，依舊不見有旁人來相送，心裡頗不是滋味。

  蘇欒鳳安慰道：“大哥和二哥已經上早朝會了，三哥昨夜沒回府，母親就不要再等他們了，女兒向您保證，不出一個月女兒定會將您接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