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看到林綻顏的消息，第一反應是——

  林綻顏也是一樣的，她只要等著宋子琛就好了。

  她們都被保護得很好。

  她們都擁有一份或許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難能可貴的幸福。

  “顏顏，我們要珍惜，還要好好守護這份幸福。”

  “任何人，都不能搞破壞！”

  江漓漓這兩句話，來得很突然。

  但是足夠的了解，以及多年的默契，使得林綻顏一下子明白過來江漓漓的意思。

  她深有同感，只是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嚴肅，於是說：

  “要的要的！我打算好了，今天子琛一回來，我就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後我要威脅他，以後不許對別人這麽好，不然我就剁了他的手。”

  江漓漓很無奈地說：“煽情你不行，搞怪倒是第一名。”

  林綻顏坦然接受了這個誇獎。

  江漓漓沒有陪著林綻顏繼續搞怪，轉而處理工作。

  她昨天沒來，今天理所當然地要加班。

  五點多，她給葉嘉衍發了條消息，問他出發了沒有。

  “我剛從公司出來。”葉嘉衍說，“現在過去。”

  “我要加班呢。”江漓漓說，“你結束的時候，跟我說一下？”

  “好。”

  葉嘉衍末了，還發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

  小陳看見葉嘉衍放下手機了，忙忙說：“葉總，你要不要上網看一下，加入吃瓜大軍？下午宋總召開記者會，可精彩了！”

  “嗯？”

  葉嘉衍很疑惑——小陳怎麽知道記者會有多精彩？

  “我看直播了呀！”小陳說，“你不知道，直播的時候收看人數幾乎達到了千萬，看回放的人也很多。”

  葉嘉衍有點感興趣了，順手打開微博。

  #宋子琛，記者會#
  這個話題赫然掛在熱搜第一的位置，由此可見這場記者會引起了多大的轟動，難怪小陳都去圍觀了。

  點進去熱搜，葉嘉衍明白過來，這個熱搜不僅僅是因為大家本來就很關注這件事，更因為宋子琛太出人意料了。

  他一開口，直接把矛頭指向趙可可。

  現在，大家關注的根本不是林綻顏被綁架，或者她被綁之後遭遇了什麽，而是趙可可的所作所為。

  很顯然，趙可可做出這種事，是想毀了林綻顏，這樣她就有機會和宋子琛在一起。

  她這個幻想能不能實現，暫且不說，首先她這個想法就是令人厭惡的。

  宋子琛和林綻顏已經結婚了，趙可可僅僅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傷害林綻顏。

  不管是道德還是法律，都不允許一個人擁有這種自由。

  趙可可的陰暗和自私，已經暴露無遺。

  針對趙可可的罵聲，鋪天蓋地襲來，每一句都很不客氣，每一句都恨不得直接扎進趙可可心裡。

  不要說趙可可，哪怕是一個心臟很強大的人，也承受不起這樣的討伐。

  現在就看趙可可怎麽站出來面對這件事了。

  不管趙可可是什麽態度，宋子琛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以後只要大家想起這件事，首先想起的必然不是林綻顏受過什麽傷害，而是趙可可這種荒謬的、讓自己和家人遺笑一輩子的手段。

  這麽看，宋子琛才是高手。

  小陳興致很高，問道：“葉總，看完了嗎？”

  葉嘉衍“嗯”了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陳就一拍大腿繼續道：

  “我真是想不到啊，宋總這麽狠！”

  “以前，我還覺得宋總是一個挺溫和的人。”

  “現在看來，那都是因為宋總還沒有結婚。”

  葉嘉衍看著小陳，突然懂了——

  小陳的表現，代表了大多數吃瓜群眾的狀態。

  有句話叫“社會性死亡”。

  趙可可現在相當於社會性死亡了，仙丹妙藥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莊雅妍也曾經達到了這種狀態，但她一點記性都沒長，還敢跟韓繼楊做交易，試圖報復他和葉氏集團。

  這麽看來，他對待莊雅妍，要比宋子琛對待趙可可更狠，否則什麽手段都沒用。

  “葉總，到了。”車子停在女子監獄門前，小陳回頭看著葉嘉衍，“我是在這裡等你，還是回市區接太太回家？”

  “你在這兒等我。”葉嘉衍說，“我很快出來。”

  小陳點點頭，“那我把車開去停車場。”

  葉嘉衍報了名字，有人帶著他往裡走。

  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因為地處郊外非常偏僻荒涼的地方，這裡連溫度都比市區低很多，好些地方都是一副長年沒有陽光照射的樣子，陰陰沉沉，完全喪失了活力。

  隔著一扇玻璃窗，葉嘉衍見到了莊雅妍。

  探視時間已經快過了，沒有其他人。

  莊雅妍一個人坐在另一頭，蒼白消瘦，看起來孤單而且單薄。

  她也許後悔過。

  如果沒有犯下那些無法彌補的錯誤，她現在依然是一個靚麗飛揚的都市白領。

  葉嘉衍拿起話筒，開門見山地說：“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

  莊雅妍笑了笑：“這麽久不見，你難道不應該先問問我過得怎麽樣嗎？”

  葉嘉衍的眸底沒有絲毫波瀾，淡淡地說：“我並不關心你。”

  莊雅妍的笑容變得苦澀，說：“你比以前更直接、更傷人了。”

  “韓繼楊來找過你，對吧？”葉嘉衍自顧自繼續道，“他給你開出的條件，是幫你聘請一個律師團、研究你的案子、替你辯護。這幾天，律師團的人已經全部抵達國內了，正在研究案子，準備下次開庭替你辯護。”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莊雅妍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葉嘉衍很冷靜地說下去：“你和韓繼楊，只見過一次吧？如果你這幾天嘗試過聯系他，是不是發現，他失聯了？”

  莊雅妍看了葉嘉衍一眼，不動聲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話筒，因為葉嘉衍說中了。

  葉嘉衍解開莊雅妍的疑惑：“你聯系不上韓繼楊，是因為他已經被關進看守所了。”

  “……”莊雅妍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反應，盯住了葉嘉衍。

  “韓繼楊的罪名，不止一項。”葉嘉衍知道莊雅妍想問什麽，毫無保留地告訴她，“數罪並罰，韓繼楊哪怕不被判死刑，也一輩子無法離開監獄。你們不可能再取得聯系，他也不可能再給你提供任何東西。”

  沉默了片刻，莊雅妍才問：“韓繼楊是什麽人？”

  “你不知道？”葉嘉衍反問了一句，“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敢跟韓繼楊合作？跟魔鬼談交易，後果是自己可能被吞噬，我記得我教過你。”

  “他是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人，我顧不上那麽多了！”莊雅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葉嘉衍，少跟我說教！”

  葉嘉衍沒再說教，而是把韓繼楊的身世和犯過的事情，統統告訴莊雅妍。

  他不是在替莊雅妍解惑。

  他只是想讓莊雅妍接下來做出正確的選擇。

  莊雅妍聽完，臉色明顯比剛才更白了，但她很快就調整回了自己的狀態，不以為意地說：“那又怎麽樣？他做的事情，不影響我跟他之間的交易。”

  “這倒沒錯。”葉嘉衍說，“據我所知，他已經付清了所有費用，哪怕他進了看守所，你的律師團也可以正常工作到庭審結束。”

  “所以，我什麽也不會對你說的。”莊雅妍冷冷的說，“葉嘉衍，好事不能讓你一個人都佔了啊。你和江漓漓不是很厲害嗎，你們自己解開這個謎吧。”

  “我們沒有時間了。”葉嘉衍看著莊雅妍，“我覺得，還是你告訴我們比較好。”

  “……”

  莊雅妍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她的後背彌漫開，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冰窖，周身都冷起來。

  葉嘉衍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

  他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有把握讓她開口。

  她還記得上一次，他露出這種表情之後，她進了監獄。

  這一次呢？他又要毀掉她的希望嗎？
  不可以——莊雅妍在心裡面咆哮——絕對不可以！

  “韓繼楊付了錢，律師團也可以不受韓繼楊被捕的事情影響，這一點沒有錯。”葉嘉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但是，你知道，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律師工作不下去、立刻收拾東西回國。”

  果然是這樣！
  “不可以！”莊雅妍就像突然露出了獠牙的獸類，一掌拍在玻璃上，差點把話筒摔成兩半，嘶吼道，“葉嘉衍，你不可以這麽做！”

  獄警走過來，叫了莊雅妍的編號，警告道：“請保持冷靜，否則提前結束你們的會面。”

  “我可以不這樣做。”葉嘉衍緩緩說，“我不插手的話，律師團完全可以爭取讓你少判幾年。”

  這也是韓繼楊開出的條件，所以莊雅妍才會和他交易。

  現在，葉嘉衍開出了同樣的條件，只是他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等著莊雅妍點頭。

  如果說韓繼楊和莊雅妍做的，是“互惠互利”的交易，那麽葉嘉衍要和莊雅妍進行的，就是無本萬利的生意。

  此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區別——

  莊雅妍拒絕韓繼楊沒什麽，但她拒絕葉嘉衍，就是再一次把自己推入絕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