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環球大廈事務所內的江漓漓，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

  就好像……坐著中了一槍。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漓漓，怎麽了？”唐遇路過江漓漓的工位，看見她捂著胸口，問道，“不舒服？”

  “不是。”江漓漓指了指案子材料，“可能是有點緊張。”

  “這個案子有很多時間，慢慢來，不出錯才是最重要的。”唐遇給了江漓漓一個安慰的眼神，“有不明白的，隨時問我。”

  “知道了。”江漓漓笑了笑，“謝謝唐律！”

  唐遇估算了一下江漓漓的時間，接著說：“下午忙完後，你去一趟葉氏。”

  “去葉氏幹什麽？”江漓漓脫口道，“嘉……葉總不在S市啊。”

  “去葉氏的設計部，拿幾份資料。這些資料很重要，不能經他人手，不能快遞，也不能麻煩葉氏的人送過來，只有我們的人跑一趟。”唐遇看著江漓漓，“你最合適。”

  “好！”江漓漓沒有推脫，“我下午安排時間去。”

  “我下午不出去，讓司機送你。”唐遇說完就要回辦公室，但腳步並沒有邁出去，而是再次向江漓漓確認，“你……真的沒有不舒服？”

  江漓漓剛才的表情，太像不舒服了。

  江漓漓沒想到唐遇這麽關心下屬，對上他的目光，笑著搖搖頭，“真的沒有！”

  她也說不清剛才是怎麽回事——就是突然覺得不好受，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不舒服的話，隨時請假。”

  唐遇還是叮囑了江漓漓一遍，才放心地回辦公室去了。

  江漓漓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上司，工作起來更加起勁了。

  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她直接聯系了葉氏的設計部門，準備去葉氏拿文件。

  路上，她分別給張姨和媽媽打了電話。

  葉嘉衍這次去A市，可能要去一周，她想回家住幾天，好好陪陪她爸爸媽媽。

  到了葉氏，江漓漓突然意識到，她要去設計部門，那不就是……閔憶婕所在的部門嗎！
  閔憶婕突然出現在阮家私房菜館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和閔憶婕面對面，但為了完成工作，她沒得選。

  葉氏的設計部門很大，佔了公司整整一層樓。

  江漓漓出示了自己在盛唐的工作證，說是要來找設計總監，被帶到了總監辦公室門外。

  領導層的辦公室，和普通員工的工位，是用透明玻璃隔開的，站在門外的時候，江漓漓可以看得見總監。

  總監是個中年女性，氣場幹練而又強大，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不過，閔憶婕正好在總監辦公室。

  面對閔憶婕的時候，總監倒是會顯得柔和親切一些。

  秘書進去告訴總監，說是盛唐的律師來了。

  閔憶婕聞言，回過頭，看見了江漓漓。

  她想到什麽，起身和總監說了幾句話，總監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先出去。

  從總監辦公室出來，閔憶婕特意在門口停了一下，和江漓漓打了聲招呼：“江律師。”

  江漓漓禮貌性地回應：“閔小姐。”

  “接下來一段時間，要辛苦你經常往我們設計部跑了。”閔憶婕臉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我們部門最近事情比較多。”

  “我們該做的。”江漓漓保證自己的話絕對不出錯，且態度絕對沒有問題，“不能說辛苦。”

  “還不進來？”總監不悅地看了江漓漓一眼，“你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

  江漓漓點頭向閔憶婕示意，馬上進了總監辦公室。

  她看了看時間，還是決定解釋一下，說：“曲總監，我跟您的秘書約的是四點半。”

  “現在剛好是四點半。”曲總監看了江漓漓一眼，“在我這裡，準時就是遲到。”

  哎？這話說的……不是矛盾嗎？

  都說了準時了，還有遲到什麽事？

  江漓漓本著客戶是上帝的原則，沒有和“甲方”爭論，很誠懇地說：“曲總監，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別叫我曲總監！”

  曲總監的聲調突然拔高了，一臉挑剔地看著江漓漓，仿佛江漓漓突然間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

  江漓漓猜得到曲總監接下來要說什麽，但因為不喜歡她這副樣子，脫口問道：“您不是曲總監嗎？”

  “叫我……”曲總監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江漓漓打斷，厲色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不像總監？”

  江漓漓知道她已經惹怒這位總監了，但是……似乎本來就不是她的錯，而是這位總監沒事找事？

  她笑了笑，說：“一開始覺得像，現在越看越不像了！”

  “我是葉氏的設計總監！”曲總監重重地強調道，“但是，我不喜歡別人叫我曲總監，以後叫我Marry！”

  江漓漓一副乖乖的樣子，“好的曲總監。”頓了頓，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哦，Marry！”

  曲總監深吸了一口氣，“過來吧。”

  江漓漓走到曲總監的辦公桌前，主動問：“Marry，有哪些文件是要交給我的？”

  曲總監這回挑不出江漓漓任何錯誤了，推了推桌面上的一摞文件，“這些，拿去吧！”

  “謝謝Marry。”江漓漓利落地把文件抱起來，“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曲總監坐了下去，細細的雙腿交疊起來，抬起下巴看著江漓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江漓漓很淡定地點點頭，“您說。”

  曲總監不知道是真的想問，還是為了為難江漓漓，一下子拋出了好幾個尖銳的問題。

  江漓漓沒有被嚇到，了解的就告訴曲總監，不了解的也如實說，還不忘告訴曲總監，她回去谘詢一下唐律，回頭給曲總監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的態度和回答，都無可挑剔。

  這樣一來，曲總監拿江漓漓就完全沒有辦法了，擺擺手說：“好了，你出去吧。”

  “Mary再見！”

  江漓漓拿著文件，很淡定、但很快地出去了。

  閔憶婕雖然沒有獨立的辦公室，但她的工位在一個十分顯眼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得到。

  江漓漓沒有掩飾自己的目光，走出去的同時，看了閔憶婕一眼。

  這之前，她沒有見過曲總監。但剛才，曲總監對她的敵意太過於明顯了。

  她不由得想起，閔憶婕出來之前，似乎和曲總監說了什麽。

  曲總監對她的惡意，或許就來自閔憶婕那幾句話？

  但是，閔憶婕給她添這種小堵，有什麽用呢？
  看著江漓漓離開後，閔憶婕起身，再次去了曲總監的辦公室，笑盈盈的說：“曲總監，晚上一起去吃日料啊！我請客。”

  “好的呀。”曲總監笑了笑，“下班後停車場見。”頓了頓，她又說，“盛唐那個律師，是挺好看的，但……還配不上我們葉總！”

  這就是閔憶婕的目的——讓江漓漓知道，在很多人眼裡，她配不上葉嘉衍。

  她誇讚了一下曲總監的眼光，然後出去了。

  另一邊，江漓漓抱著資料，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閔憶婕的目的。

  進了電梯，她隱隱約約地、似乎想明白了。

  她只能說，閔憶婕……太不了解她了！
  “江漓漓！”

  江漓漓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低著頭，不管是進來之前還是之後，都沒有留意到電梯裡面還有人。

  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嚇了一跳，回過神才發現孫敏敏也在電梯裡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孫敏敏的眼睛紅紅的。

  孫敏敏擦了擦眼角，瞪了江漓漓一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電梯？這是高層專用的！”

  她的意思是，江漓漓沒有資格乘坐這部電梯。

  “噢，這有什麽？”江漓漓語不驚人死不休，“我還可以坐總裁專用電梯呢。”

  “……”

  孫敏敏本來就很生氣，江漓漓再這麽一說，她差點要背過氣去。

  但是，江漓漓是葉嘉衍的妻子，她的確可以坐葉嘉衍專用的電梯，她無從反駁。

  “你——”江漓漓遞了一張紙巾給孫敏敏，問道，“還好嗎？”

  孫敏敏扯過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不要你管！”

  “我才沒有興趣多管閑事。”江漓漓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可以幫你。”她已經說過一次了。

  這一次，明顯更適合說這句話。

  “……”孫敏敏看著江漓漓，目光柔和了一些，但沒有說話。

  “你也看到了——”江漓漓說，“跟嘉衍在一起，公司所有電梯我都可以坐。我對葉守恆，真的沒有興趣。”

  過了好一會兒，孫敏敏才問：“你要怎麽幫我？”

  “你先告訴我，你今天又發現了什麽？”江漓漓知道，孫敏敏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才會在電梯裡就哭出來，“還有，你知不知道拍那張照片的人是誰？”

  “不知道，我只是收到了照片。”孫敏敏移開目光，“剛才，我發現葉守恆和他的秘書，關系不乾淨。”

  江漓漓皺了皺眉，“他是我見過最不挑剔的男人了。”

  “……不是每個男人都是葉嘉衍。”孫敏敏的聲音透著苦澀。

  “嗯。”

  江漓漓不假思索，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孫敏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