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愣了一下。

  她不是那個意思，江漓漓似乎是……誤會了。

  不過，這個誤會有點可愛。

  “媽媽……”江漓漓看著秦婉，覺得母親的表情有些複雜，“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忍著什麽啊？”

  江漓漓不問，秦婉勉勉強強能忍住笑。但是，江漓漓冷不防這麽一問，她就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愣住的人，變成了江漓漓。

  江漓漓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愈發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媽媽？”

  “寶貝兒，”秦婉捧住江漓漓的臉，“你真的太可愛了！”

  “我……”江漓漓只知道自己太懵了，於是問，“哪裡？”

  秦婉沒轍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叮囑嘉衍不要太累什麽的，沒有不好的意思。但很明顯，你完全誤會我的意思了。”

  江漓漓：“……”

  “誤會我的意思，也就算了。”秦婉道出重點，“關鍵是，我聽出了一種‘炫夫’的味道。”

  “……”

  江漓漓覺得，她又變成了微信的新表情——裂開了。

  剛才和孫敏敏在一起的時候，孫敏敏雖然沒有直說，但她的意思跟秦婉是一樣的——暗指她“炫夫”。

  她唯一慶幸的是，不管是在孫敏敏那種稱不上熟悉的人面前，還是在秦婉這種生命中最親密的家人面前，她都不是高調地炫耀，不會讓人反感。

  不過，問題還是來了——她什麽時候變成低調的炫夫狂魔了？
  江漓漓越想越覺得難為情，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媽媽……”她的目光透過指縫，偷偷看著秦婉。

  從小到大，只要一害羞，江漓漓就是這個反應。

  秦婉太了解自家女兒了，不但能透過指縫看見江漓漓的目光，還能看見她上揚的唇角。

  她沒再接著開江漓漓的玩笑，拿過尚還溫熱的牛奶遞給江漓漓，“媽媽不笑你了，把這個喝了。”

  江漓漓喝了牛奶，往被窩裡一躺，掀開另外半邊被子，說：“媽媽，我們聊會兒天吧！”

  秦婉躺下來，看著女兒，“想跟媽媽聊什麽？”

  江漓漓抱住母親的手腕，“我們好久沒有這樣聊天了。”

  “自從你跟嘉衍結婚後，就沒有過了。”秦婉側過身，握住了女兒的手，“漓漓，跟媽媽聊聊你和嘉衍的生活吧？”

  江漓漓很樂意，點點頭，“好啊！”

  從小到大，江漓漓和父母的感情都很好。像家人也像朋友一樣跟秦婉聊天，對她來說是很尋常的事情。

  她從小就以這樣的模式，和自己的母親相處，對母親毫無保留。

  但現在，她也學會了報喜不報憂。

  她告訴秦婉，她和葉嘉衍很好，但沒有說他們遇到了很大的挑戰。

  母女倆聊著聊著，就到了十點多。

  秦婉聽完江漓漓的話，說：“漓漓，媽媽很高興。你和嘉衍結婚後，成長太多了。”頓了頓，又說，“不過，媽媽看得出來——”

  “嗯？”江漓漓好奇，“媽媽，你看出什麽來了？”

  “你學會隻說一些讓我和你爸爸放心的事情，至於你們遇到的麻煩和問題，你學會瞞著我們了。”秦婉哪怕是拆穿自己的女兒，也依然顯得溫柔而且貼心，“你該不會以為，真的瞞得過我們吧？”

  是的，上一秒，江漓漓還認為她可以！
  但現在，她——清醒了。

  她看著秦婉，老老實實地說：“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你不想說，不用硬說，媽媽也不會瞎擔心。”秦婉說，“你現在已經有嘉衍了。媽媽更願意相信，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們兩個人都會一起面對和解決。”

  所以，她不擔心，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絕對的信任。

  江漓漓抱住母親，“媽媽，我愛你。”

  秦婉摸了摸江漓漓的頭，“這句話不僅要跟爸爸媽媽說，也要跟自己的另一半說。畢竟‘愛’這種東西，是看不見的——要去表達，要體現在行動裡。”

  江漓漓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她突然意識到時間不早了，立刻松開秦婉，說：“媽媽，您早點休息吧！不然再過一會兒，爸爸就要來跟我要人了。”

  秦婉連下床的動作都十分輕盈優雅，說：“晚安。”

  “媽媽晚安！”

  江漓漓看著秦婉離開房間，沒有馬上睡，而是又拿過手機看了看。

  除了律所的同事發來的工作消息，葉嘉衍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他說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會很忙，如果她有急事找不到他，記得去找宋子琛，再不行就找季慎之。

  找宋子琛，江漓漓完全可以理解，甚至覺得是常規操作，但是——

  “找季慎之？”

  葉嘉衍和季慎之的交情，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不是因為交情。”葉嘉衍說，“季慎之欠我一個人情。”

  他幫過季慎之一個忙，季慎之一直沒有機會還他人情。

  不巧的是，季慎之這種人，是絕對不願意欠著別人人情的。

  所以，一旦江漓漓有什麽事，他必定是有求必應。

  “……”

  江漓漓半懂不懂，只能感慨男人之間的交情和“交易”，都奇奇怪怪的！

  很快地，葉嘉衍又發過來一條消息，說時間不早了，讓江漓漓早點休息。

  江漓漓要獨立處理一個案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神。

  好好休息，是保證充沛精力唯一的方法。

  但這一次，江漓漓沒有聽葉嘉衍的話，而是給他回復了兩個字：

  “老公~”

  她發的，明明是文字消息。

  但很神奇，電話另一邊的葉嘉衍，卻感覺自己聽到了她的聲音，於是也回復了她一條語音消息。

  葉嘉衍很少發語音，江漓漓點開一聽，只有三個字：
  “怎麽了？”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磁性，狠狠地撩撥著她的神經。

  葉嘉衍一定是故意的！
  這種時候不反撩回去，要等到什麽時候？
  “老公，我有一句話想跟你說。”江漓漓的聲音，綿綿軟軟的，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還是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葉嘉衍承認，聽見江漓漓的前半句時，他有些心癢癢。

  不過，她那個停頓然後反轉，太刻意了。

  他幾乎是瞬時就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

  他也不著急，反正……江漓漓要說的話，他總會聽到的。

  他笑了笑，“好。”

  江漓漓為了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自己的神秘，也為了勾起葉嘉衍最大的興趣，說：“我睡了，晚安！”

  她當然沒有睡！

  她重新調了一下鬧鍾的時間，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抱著棉被想秦婉回房間之前，告訴她的那句話。

  ——愛，因為無法自己體現，所以要表達出來。

  她倒是不吝於向葉嘉衍表達她的感情。

  但是，葉嘉衍好像從來沒有向她表達過？
  不要說“愛”了，就連“喜歡”這兩個字，她都很難從葉嘉衍口中聽到。

  她知道，葉嘉衍有多擅長談合作，就有多不擅長表達愛。

  她可以教會他的！
  設定好這個全新的目標，江漓漓去洗漱了一下，回來後躺倒就睡了。

  葉嘉衍和周揚聲，就沒有這種“睡眠自由”了。

  周揚聲看著葉嘉衍從房間走出來，發現他已經一掃今天一整天的疲倦，整個人重新變得容光煥發、血條又滿了。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江漓漓的消息。

  跟葉嘉衍一起工作超過半年的人都知道，葉嘉衍是一個情緒極其穩定的人，很少有什麽人或者事情，能夠讓他的情緒發生波動。

  江漓漓就像一個發生在葉嘉衍的世界裡的奇跡。

  宋子琛忍不住調侃道：“葉總，太太的消息，有這麽好的提神功效嗎？”

  葉嘉衍挑了挑眉，“你也給金瑜發條消息不就知道了？”

  “我們……”周揚聲突然反應過來葉嘉衍的話不對，“我和金瑜還只是朋友！”

  “還？”葉嘉衍看著周揚聲，“也就是說，你默認你們的關系會更進一步？”

  周揚聲知道自己失策了，一不小心就讓葉嘉衍窺透了他內心最大的秘密。

  跟葉嘉衍聊天，不是一顆普通的心臟可以承受的！
  “葉總，”周揚聲最終采用了避重就輕的戰略，“您變八卦了！”

  “……漓漓剛剛告訴我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跟金瑜有關。”葉嘉衍作勢要打開文件，“既然你覺得我太八卦，我就不說了，工作。”

  周揚聲很想表現得有骨氣一點，可是……

  去他的骨氣，脫單更更更重要！
  他真的吃膩狗糧了，他要當狗糧的生產工人！
  “葉總，”周揚聲一副原則說丟就丟的表情，“求您了，繼續八卦吧——太太都跟您說了什麽？”

  葉嘉衍沒有再賣關子，“她說覺得你和金瑜很快就會開始談戀愛了。”

  很快，談戀愛……

  這些字眼，每一個都是周揚聲愛聽的！
  周揚聲一整天的疲倦，也被掃光了，笑嘻嘻的問：“葉總，你跟太太結婚這麽久了，你覺得——太太的直覺準嗎？”

  他斷定這是江漓漓的直覺。

  江漓漓自己也說了，是“她覺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