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不知道，江漓漓早就猜到原因了。

  如果知道，他會更加鬱悶。

  他把矛頭指向葉嘉衍，都快要戳到葉嘉衍的心臟了，結果江漓漓一個問題，矛頭就調轉方向對準了他。

  他只聽說過“護妻狂魔”，江漓漓讓他見識到了“護夫狂魔”的存在。

  明明沒有任何收益，他為什麽願意來當一個壞人？
  他總不能告訴江漓漓，他是被葉嘉衍威脅了吧？
  葉嘉衍早就跟他打過招呼，說今天可能需要他臨時出來一趟，任務是不讓閔憶婕給江漓漓造成任何不快。

  他是不喜歡閔憶婕，但也不想答應，結果被葉嘉衍一句話扼住了咽喉。

  葉嘉衍的意思是，他和林綻顏的事情很快就要瞞不住了，他最好是趁機多做一點事情，讓江漓漓知道真相的時候心理平衡一點。

  葉嘉衍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他也不能把自己當壞人的目的告訴江漓漓。

  “有沒有好處，不重要。”宋子琛一臉真誠地看著江漓漓，“重要的是，你絕對不能被閔憶婕欺負。”

  江漓漓想了一下，決定放過宋子琛，於是笑了笑，問道：“我沒有讓你失望吧？”

  宋子琛也笑了，“你何止沒有讓我失望？你簡直讓我驚豔！”

  江漓漓沒想到這樣也能被誇，笑得更開心了。

  葉嘉衍知道，這兩個人再聊下去，就要越來越不著邊際了，直接打斷他們的話：“行了，回家。”

  “好！”江漓漓衝著宋子琛擺擺手，特意強調道，“周末見啊？”

  宋子琛的表情沒有絲毫破綻，“好啊！”

  葉嘉衍懶得催了，直接拉著江漓漓上車。

  高峰期已經過了，但時間還不算很晚。車子在冬夜裡疾行，碾過道路兩旁投射下來的燈光，透出幾分歸家的急切。

  江漓漓上車後，就一直看著葉嘉衍，目光坦蕩且直接。

  她沒有給葉嘉衍任何壓力，眸底甚至滲著笑意，但葉嘉衍就是很快地扛不住了，迎上她的目光，主動問：“你想知道什麽？”

  “聽子琛的意思，”江漓漓說，“他好像早就準備好了。”

  就連阮叔，應該也是早就知道葉嘉衍今天晚上要帶人去餐廳吃飯，拒絕了其他食客的預約。

  問題是，葉嘉衍是多久以前，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事情呢？

  葉嘉衍知道江漓漓真正想問的是什麽，直接說：“你記不記得子琛跟你說過，閔憶婕不會錯過一切可以見到我的機會？”

  江漓漓點點頭，“記得。”

  宋子琛的原話沒有那麽言簡意賅，為了嚇唬她，他不惜用長篇大論告訴她，只要閔憶婕知道了葉嘉衍在哪兒，只要她可以找到理由，她就一定會來，在葉嘉衍面前使勁晃悠。

  而楊總跟閔憶婕是親戚，閔憶婕又在葉氏上班，只要閔憶婕想過來跟葉嘉衍一起吃飯，甚至不需要找借口，楊總會替她安排好。

  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所以，葉嘉衍料到閔憶婕會來，憑的是經驗。

  江漓漓忍不住笑了，“你猜到閔憶婕會來，提前跟子琛打了招呼？”

  “只是叫他今晚不要去應酬。”葉嘉衍說，“方便我隨叫他隨到。”

  宋子琛為什麽這麽聽話？
  當然是因為他有把柄在葉嘉衍手上。

  江漓漓抿著一抹笑，說：“我都不想拆穿子琛和顏顏的戀情了……”

  “你不想。”葉嘉衍話鋒一轉，“有的是人想。”

  江漓漓心中警鈴大作，“什麽意思？”

  葉嘉衍把這段時間以來，宋子琛和宋峰林在暗地裡的博弈告訴江漓漓。

  宋子琛和宋峰林鬥得有多狠，承受的壓力就有多大。

  這些，都是外人不知道的。

  江漓漓當然是心疼宋子琛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葉嘉衍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你跟我說這個，不就是想告訴我，子琛對顏顏是認真的嘛？”江漓漓用十分真誠的眼神看著葉嘉衍，“等到顏顏跟我坦白了她和子琛的戀情，我會想辦法讓她知道的！”

  葉嘉衍摸摸江漓漓的腦袋，“還有盛唐不能再和萬氏合作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想了。盛唐和我們公司簽了合約，不能再跟普安公司合作，但楊總會促成盛唐跟其他公司的合作。”

  剛才吃飯的時候，唐遇和楊總已經聊到了。

  江漓漓想了想，說：“我們律所這樣，算是因禍得福吧？！”

  盛唐當然算是因禍得福，但她得到的是什麽，這個時候尚無法定論。

  小陳沒有把車開回葉嘉衍家，而是先去了葉老爺子家。

  老爺子知道，葉嘉衍和江漓漓今晚會回來一趟，一吃完藥就在外面等著了，不管王叔怎麽勸，他都不願意回屋。

  他很清楚，他年齡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

  如果他走了，江漓漓就是葉嘉衍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親人。

  他必須要確認，葉嘉衍和江漓漓的感情的確是不錯，才能放心。

  至於怎麽確認，當然是趁著他們沒有準備的時候，從細節觀察他們的狀態。

  葉嘉衍下車後，繞過來替江漓漓打開車門。

  冷風吹過來，江漓漓“嘶”了聲，“好冷。”

  “快下車。”葉嘉衍伸出手，“進屋就不冷了。”

  江漓漓笑了笑，下車後就差直接鑽進葉嘉衍懷裡了，黏著他往前走。

  兩個人走了沒幾步，就發現爺爺站在門廊下。

  “爺爺。”江漓漓愣了愣，推了推葉嘉衍，“你快去扶爺爺進屋。”

  葉嘉衍也發現老爺子站在外面吹冷風了，快步走過去，“爺爺，您怎麽不在屋裡面等我們。”

  “想你和漓漓了。”老爺子笑呵呵的，臉上幾乎要浮出“滿意”兩個字來。

  葉嘉衍替爺爺整理了一下圍巾，“我扶您進去。”

  “急什麽？”老爺子下巴朝江漓漓指了指，“漓漓還沒過來呢。”

  江漓漓很快就跑過來了，說：“爺爺，我們進屋！”

  “好。”老爺子一看見江漓漓就眉開眼笑，朝著江漓漓招招手，“快進屋，外面冷。”

  江漓漓和葉嘉衍一起扶住爺爺，“明知道外面冷，您為什麽還站在外面等我們啊？”

  “就是！”王叔吐槽道，“我怎麽勸都不肯進屋。嘉衍，漓漓，你們好好說說老爺子！”

  “說什麽？我身體硬朗著呢！”老爺子擺擺手，拉著葉嘉衍坐下，問道，“怎麽樣？”

  葉嘉衍笑了笑，說：“我們和普安公司的合作合約，今天下午就簽了。晚上我跟楊總一起吃了個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會長期合作。”

  老爺子的笑容都明快了幾分，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頓了頓，又問，“我怎麽聽說，你準備把項目交給守恆負責？”

  葉嘉衍點點頭，“嗯。”

  “為什麽？”老爺子看著葉嘉衍，“爺爺想知道原因。”

  “給他一個機會。”葉嘉衍不介意跟爺爺說實話，“他和二叔那幫人一直覺得，我總是暗地裡打壓他。跟普安公司的合作項目，他全權負責。不管他有多大能力，都可以趁這個機會發揮。”

  “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讓他在公司口碑崩盤，你還想讓他證明自己已經改過自新了吧？”老爺子還是了解葉嘉衍的，知道他不擅長說自己的好，但他當長輩的，必須讓葉嘉衍知道，他都懂，“但願守恆懂得珍惜這個機會。”

  “爺爺，您別想太多。”葉嘉衍說，“不管怎麽樣，我們最終考慮的，都是公司的利益。”言下之意，不管他和葉守恆之間存在什麽競爭，他們都不會不顧公司。

  “我就怕……”老爺子歎了口氣，“他們父子倆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傷害到你。”

  葉嘉衍笑了笑，“爺爺，您應該相信我。”相信他可以給別人證明自己的機會，就也能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合法利益。

  “對了，普安公司跟你合作，沒有什麽附加條件吧？”老爺子說，“我怎麽覺得，閔家那個小姑娘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呢？”

  江漓漓聽到這裡，直接驚呆了，看了看葉嘉衍，又看向爺爺。

  居然連爺爺都知道閔憶婕喜歡葉嘉衍的事情？
  “我一直都知道。”老爺子示意江漓漓不要大驚小怪，“閔家那個小姑娘啊，不會放過一切可以見到嘉衍的機會，沒有機會還硬要自己製造機會。嘉衍不說我也知道，那段時間嘉衍可煩她了。”

  江漓漓莫名心虛，“爺爺……”她以前，也不會放過可以見到葉嘉衍的機會，不過她不會強行製造機會就是了。

  老爺子看穿了江漓漓的心思似的，突然笑了，擺擺手，示意江漓漓不要緊張，“我還發現啊，你也會來見他，但他一點都不煩你！”

  江漓漓：“……”真的嗎？

  “想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嗎？”

  江漓漓迅速看了葉嘉衍一眼，不顧他警告的眼神，挪到爺爺身邊，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跟他說閔家的小姑娘要來，他準跑！不過，要是跟他說你要來，他就乖乖呆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