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憶婕要來，葉嘉衍會跑。

  但如果她要來，他就會乖乖呆在家裡？

  江漓漓慢悠悠地看向葉嘉衍，還沒開口，葉嘉衍已經起身了，說：“我到樓上去一趟。”

  他慌了，他一定是慌了。

  江漓漓第一次體會到把一個人拿捏在手裡的感覺——太爽了！

  她也不攔著葉嘉衍，只是不緊不慢地說：“你這個樣子，就露餡了。”

  “哈！”老爺子毫不留情地補刀，“何止是露餡？這簡直是不打自招！”

  “……”

  葉嘉衍皺了皺眉，迎上江漓漓的目光，示意她解釋。

  他怎麽就成不打自招了？
  “你本來可以說一切都是巧合。”江漓漓憋著笑，雙眸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亮晶晶的，“但是你什麽都不說就要上樓，這說明你心虛了！”自己心虛，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

  葉嘉衍皺著的眉舒展開，沒有否認。

  他沒有想到，他也有被人看穿的一天。

  江漓漓也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好的機會，追問道：“所以，爺爺沒有理解錯，你就是想避開閔憶婕，對吧？”

  “……我也是真的要上樓。”

  葉嘉衍說完，徑直朝樓上走去了。

  江漓漓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一臉挫敗地坐下來，“爺爺，他以前也會這樣逃避問題嗎？”

  “他沒有逃避啊。”老爺子說，“他剛才已經承認了。”

  “哎？”

  江漓漓回想了一下葉嘉衍剛才說的話，想到那個關鍵的“也”字，意識到葉嘉衍相當於肯定了她說的。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笑出來。

  “感覺怎麽樣？”老爺子笑呵呵的問，“開心吧？”

  江漓漓毫不掩飾，坦誠地點點頭，“開心！”

  “我也很開心！”老爺子一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表情，“話說回來，我當初撮合你們，可不是瞎撮合的！”

  言下之意，他就是看準了葉嘉衍對江漓漓感覺不差，才撮合他們結婚的。

  “爺爺，”江漓漓憋著笑，一本正經地附和道，“您最有先見之明了！”

  老爺子愈發開心了，最後說：“只要你和嘉衍好好的，我就沒什麽好擔心了。其他事情，我都可以放心地交給嘉衍。”

  “……”

  江漓漓不解——

  這麽說，爺爺是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葉嘉衍呢？
  老爺子誤解了江漓漓不解的表情，自顧自地接著說：“其他事情，嘉衍已經證明自己了。”但是，葉嘉衍還沒有證明他有多愛江漓漓，所以他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江漓漓也沒有理解爺爺的意思，笑了笑，“爺爺，嘉衍還需要證明自己啊？他從小到大都很厲害，我們都知道啊！”

  “我們知道，可是公司股東不知道。”老爺子說著，皺起了眉，“你不知道，他剛接手公司的時候，有多少人質疑他，也質疑我把公司交給他的決定。”

  “唔！現在呢？”

  江漓漓是知道現狀的。

  她下午才去了葉氏，還和葉嘉衍一起開了個會。葉嘉衍如今在公司的威信如何，她能不知道嘛？
  不過，爺爺一定很為葉嘉衍感到驕傲，她不如讓爺爺好好跟她“分享”一下。

  “現在啊？”老爺子的愁眉舒展開了，唇角的笑意直接滲透到眉眼，“那些質疑他的人，已經不敢再說什麽啦！”

  “現在，那些人見到他，是不是都要捂著臉走開？”江漓漓笑著問。

  老爺子擺擺手，說：“這一點，嘉衍處理得很好。他證明了自己，但一點都不驕傲，也沒有讓那些曾經質疑他的人難堪。”

  “爺爺，您放心。”江漓漓說，“我今天才去了一趟公司，嘉衍現在在公司，是人心所向！”

  “嗯！他在他二叔和守恆的事情上，也處理得很好。”老爺子內心的滿意止也止不住，“我沒有替葉氏選錯接班人。漓漓，爺爺現在只希望，我也沒有替你選錯另一半。”

  “爺爺，”江漓漓決定給老爺子一點信心，“我——您也可以放心地交給嘉衍！”

  “……”

  詫異的人變成了老爺子，他看著江漓漓，很明顯在等待她的下文。

  江漓漓還從來沒有在親人面前，這麽直接地肯定葉嘉衍，難免有些害羞，臉頰已經微微漲紅了。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接著說：“您想啊，公司那麽多複雜的事情，他都可以處理好，說明他是一個聰明而且有分寸的人。這樣的人，他一定知道應該怎麽對我。”

  老爺子拍拍江漓漓的手，“我原本就是不放心，現在也放心了！”

  江漓漓哄住老爺子，指了指樓上，“我去看看嘉衍在上面幹什麽。”

  “去吧。”老爺子招招手，示意王叔，“把藥拿過來我吃了。”

  王叔秒送上藥，一臉詫異地說：“老爺子，你今天……怎麽這麽主動了？”狀態稍微好一點，老爺子就會非常抵觸吃藥，今天是少有的例外。

  老爺子直接把藥吃了，笑眯眯的說：“想多看嘉衍和漓漓幾眼！”

  “這樣就對了。”王叔接過老爺子的杯子，“您明天也要按時吃藥啊。”

  江漓漓聽著王叔和爺爺的對話上了二樓，唇角全程都是上揚的狀態。

  爺爺行動不是很方便了，和王叔住在一樓，二樓除了打掃衛生的阿姨，已經很少有人上來了。

  她看見葉嘉衍小時候住的房間亮著燈，直接走過去。

  葉嘉衍也沒幹什麽，就是坐在書桌前，看著外面茫茫的夜色。

  他很少回來住了，但王叔讓阿姨把房間打理得很好，到處都纖塵不染，好像他隨時會回來一樣。

  江漓漓走到他身後，雙手繞過他的肩膀，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像貓咪一樣蹭了蹭他。

  葉嘉衍剛才就聽見江漓漓的腳步聲了，握住她掛在他胸前的手，“和爺爺聊完了？”

  “嗯。”江漓漓故意說，“我們聊的可全都是你。”

  “……”

  葉嘉衍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表情。

  江漓漓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於是問：“一年前，如果不是我，你真的不會結婚嗎？”

  她和葉嘉衍結婚的時候，爺爺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她想過，葉嘉衍或許是為了讓爺爺安心，才答應和她結婚。

  但是，她從來沒有設想過，如果當時換一個女人的話，葉嘉衍也許會拒絕。

  葉嘉衍沒想到江漓漓連這個都知道了，“夏白薇告訴你的？”

  江漓漓點點頭，同時猜到了葉嘉衍的計劃，說：“不要轉移話題！”

  葉嘉衍過了片刻才很認真地說：“不會。”當時，他之所以答應結婚，就是因為那個人是江漓漓。

  是那個她來了、他不會想走的江漓漓。

  “這些事情，”江漓漓繞到葉嘉衍身前，“你以前為什麽從來都不跟我說啊？尤其是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你應該跟我說的。”

  如果葉嘉衍說了，她就可以早一點懂得葉嘉衍對她的心意。

  那麽，在馬爾代夫的海邊，她就不會輕信莊雅妍編出來的謊言，更不會差點喪命。

  葉嘉衍隻當江漓漓是想聽到他親口說，他認真想了一下，還是皺起眉，“你不覺得，突然說這種話，會顯得很奇怪？”

  江漓漓瞪了一下眼睛，意外全都寫在臉上。

  這種話，哪裡奇怪了？

  但是，她沒有直接反問。

  葉嘉衍不像她——她從小就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從來都不會羞澀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呢？十多歲，父母就離婚了，再後來父親也因病離開人世，他隻跟爺爺一個人親近。

  爺爺年輕的時候，是非常強悍硬氣的人，他教會了葉嘉衍成為男子漢需要具備的一切，唯獨沒有教葉嘉衍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所以，葉嘉衍不是不說，而是不擅長。

  “是會有點奇怪！”江漓漓笑嘻嘻的說，“但是，如果是你跟我說，我就不會覺得奇怪！”

  “……”葉嘉衍用一種不確定的眼神看著江漓漓。

  江漓漓點點頭，“真的！不然你現在說？”

  葉嘉衍笑了笑，“你已經知道了。”

  “我可以當做不知道。”江漓漓持續鼓勵葉嘉衍，“我先說——其實，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答應結婚的！”

  “……”

  葉嘉衍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靜，毫無波瀾。

  但是，仔細看，不難發現他的眸底有一抹笑意。

  江漓漓正想調侃她，下一秒，就被他拉到懷裡，他的唇壓上來，她的調侃被堵了回去。

  哎，這算不算犯規？

  再說了，這是爺爺家呢！

  葉嘉衍也知道不能太過火，吻得很克制，但還是過了許久才松開江漓漓。

  江漓漓不達目的不罷休，定定地看著葉嘉衍，“你真的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我——”

  葉嘉衍少見地拉長了尾音，莫名地讓人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江漓漓抿了抿還有些痛的唇，但已經完全顧不及唇上的痛感了。

  葉嘉衍該不會是要跟她說那三個字吧？

  哎哎，他還從來沒有說過呢！

  不過，一個並不擅長表達自己感情的人，被她這麽一調教，就可以直接說那三個字了嗎？

  唔，她是該誇葉嘉衍，還是要驕傲地叉會兒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