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看著周揚聲，不說話。

  她沒想到，她隨便來一趟葉氏，就留下了一個未解之謎。

  未解之謎之所以讓人好奇，就是因為它足夠神秘。

  如果告訴周揚聲——她到底對夏白薇說了什麽——這個謎就解開了。

  她好像……更願意保持神秘。

  周揚聲滿以為他能從江漓漓這兒得到答案，江漓漓的表情卻讓他覺得，他的期待可能要落空……

  他不甘心就這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確認道：“你也不能說？”

  江漓漓點點頭，給了周揚聲一個神神秘秘的微笑。

  “……”周揚聲只能自我安慰，“不要緊，反正公司其他人也不知道！”頓了頓，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計劃，納悶地問江漓漓，“你怎麽上來了？我本來還想，無論如何要找個借口，讓你上來和葉總見一面呢。”

  “我也是這麽想的！”江漓漓笑了笑，“——無論如何，我要給自己找個借口上來一趟。找到借口，我就上來了。”

  “……”

  周揚聲說不清楚為什麽，江漓漓明明半個字都沒有提葉嘉衍，他卻聞到了狗糧的味道……

  可能這就是單身狗的憂傷吧！

  “周助理，”江漓漓接著說，“看在你這麽為我和……我們家葉總著想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

  周揚聲沒有多想，“什麽事？”

  “就是，我覺得……”江漓漓瞥了眼樓層顯示板，“金瑜對你有好感！”

  這個時候，顯示板上的數字變成“1”，電梯門隨即打開，江漓漓溜出去了。

  但是，她的聲音還在電梯裡——或者說周揚聲的腦海裡回響。

  有同事進了電梯，看見周揚聲站在那兒不動，替他按了總裁辦所在的樓層。

  周揚聲還是沒有反應。

  不過，他的臉上——就像早上的太陽從地平線躍出的瞬間、綻放出了光芒一樣——漫開一抹笑。

  “喲？”同事調侃道，“周助理，這還大冬天呢，你怎麽笑的跟春天來了一樣？”

  周揚聲不但沒有收斂自己的笑容，反而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說：“沒辦法，開心！”

  同事點點頭，深有同感地說：“是應該開心！你跟葉總也太牛了，普安公司都能拿下！”

  “……”

  周揚聲笑笑，沒有說話。

  他已經為跟普安公司的合作開心過了，所以現在，他開心是因為別的！

  話說回來，這種開心，還可以治愈某種憂傷呐！

  這麽想著，周揚聲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點。

  沒多久，江漓漓也回到了辦公室。

  沈羨寧一見江漓漓，就調侃道：“漓漓，葉總對你的會議記錄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江漓漓迅速轉移了話題，“我們什麽時候回律所？”

  沈羨寧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忙完就可以回去了。你……應該不急啊。”

  無形的，且無處不在的內涵，最為致命。

  江漓漓選擇忽略沈羨寧的話，坐下來，假裝已經投入了工作。

  臨近中午，夏白薇下來送文件。

  這種跑腿的事，夏白薇平時是不乾的。但這次，她另同事大跌眼鏡地主動領了這份差事。

  夏白薇一進辦公室，盛唐的人就感受到了她的不友好。

  而且，很明顯——她全部的敵意，都集中在江漓漓一個人身上。

  如果把夏白薇比喻成攻擊型武器，她毫無疑問是精準打擊型的，而被她對準的人，就是江漓漓。

  不過，盛唐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說夏白薇不可以欺負人，但她不能當著他們的面欺負他們律所的人。

  沈羨寧瞄了眼夏白薇的工牌，“夏秘書？有什麽事嗎？”

  “別跟我說話！”夏白薇看都沒有看沈羨寧一眼，死死盯著江漓漓說，“我不是來找你的。”她要找的人，是江漓漓！
  沈羨寧見過挑釁別人的人，但沒見過這麽堂而皇之、一臉理所當然地挑釁別人的。

  他作勢要站起來，“夏小姐……”

  唐遇很及時地給了沈羨寧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夏白薇和江漓漓……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我找江、漓、漓！”夏白薇咬牙切齒地看向沈羨寧，“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沈羨寧擠出一抹笑，“沒事兒。您請便。”

  夏白薇冷哼了一聲，把文件丟在江漓漓面前。

  江漓漓一點都不在乎夏白薇的無禮，反應淡淡的，說：“知道了。”

  “有幾份文件，你們走之前，還要給我們送回去。”夏白薇一次性把話說完，“江漓漓，誰送都可以，就你不行！”

  江漓漓也不急，微微一笑，問：“夏秘書，我有什麽問題嗎？”

  “你會……”夏白薇看了眼辦公室內其他人，話音戛然而止，過了兩秒，強調道，“反正你不行！”

  江漓漓笑得更加迷人了，“夏小姐，你害怕什麽？”

  她吃準了夏白薇不敢說。

  上一次，她在電梯口前告訴夏白薇，她親了葉嘉衍一下，也是因為確定，夏白薇不會大肆宣揚這件事。

  夏白薇是衝著葉嘉衍才來葉氏上班的，葉嘉衍的克制又是出了名的，一旦她親了葉嘉衍的事情傳出去，她和葉嘉衍就會被默認是一對。

  夏白薇不會乾這種成他人之美的事情。

  現在，她也不會輕易地說出來。

  夏白薇被吃的死死的，氣得想拍桌，“江漓漓！”

  “嗯？”

  江漓漓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仿佛不是她刺激了夏白薇，而是夏白薇在無理取鬧。

  “……”

  夏白薇這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過，她眼裡的火光如果能噴發出來，江漓漓恐怕早就化為灰燼了。

  唐遇倒不是怕夏白薇，而是如果讓夏白薇這麽鬧下去，很影響他們工作。

  他抬起頭，說：“夏小姐，要送回去的文件我來送，我正好有事要去找葉總。”

  唐遇的氣場不像葉嘉衍那麽強，氣質上也更溫潤一些，不像葉嘉衍那麽容易給人壓迫感。

  也因此，他更容易撩動少女的心。

  夏白薇的臉色不再一陣紅一陣白了，態度也突然不那麽尖銳了，“咳”了聲，說話的音調也柔和了許多，“這還差不多。”說完，她直接離開了。

  同事等到夏白薇走遠了，才不解地問：“漓漓，這是誰啊？怎麽感覺她是來找你茬的？”

  “是葉……總的秘書。”江漓漓歎了口氣，“她就是來找我茬的。”

  “秘書？”同事搖搖頭，“不太像。”

  “夏董事長的女兒，衝著葉總來的。”唐遇說，“行了，工作。”

  “衝著葉總來的？”同事嘖嘖感歎道，“不愧是夏董事長的女兒，勇氣可嘉！”

  唐遇一個眼神過來，同事立馬收斂，投入工作。

  江漓漓也埋頭看文件。

  但實際上，她的心思不完全在工作上，而是在心裡反覆咀嚼回味唐遇剛才那句話。

  夏白薇是衝著葉嘉衍來的，這是公開的事實。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這家公司，衝著葉嘉衍來的何止夏白薇一個？
  明裡的、暗裡的……還有不知道多少人呢。

  她腦海裡的警鍾，要時刻保持長鳴啊！

  處理完工作，唐遇拿了那幾份要送回去的文件，說：“你們先回去，我去一趟葉總的辦公室。”

  “唐律，”沈羨寧下意識地問，“你要和葉總聊很久嗎？”

  “說不好。”唐遇往外走，“所以你們先走。”

  沈羨寧和江漓漓幾個人沒有廢話，直接離開葉氏。

  上車後，江漓漓想了想，給葉嘉衍發了條消息。

  葉嘉衍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在和周揚聲討論事情。

  看完江漓漓的消息，他又抬頭看了周揚聲一眼。

  周揚聲正說著話，聲音突然斷了，忐忑地問：“……葉總，怎麽了？”按照他的經驗，葉嘉衍用這種眼神看他，一般都有事。

  而且必定不是什麽小事！
  “沒什麽。”葉嘉衍的語氣，比周揚聲預想中輕松很多，“今天下班時間到了，你直接下班。”

  周揚聲愣了愣，“……還有事呢！”

  葉嘉衍知道是什麽事，並不一定要周揚聲來處理，於是說：“你可以交給其他人。”

  “……”

  周揚聲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十分疑惑——葉嘉衍為什麽突然這麽做？

  “漓漓說，”葉嘉衍看著周揚聲，“你昨天約了她朋友吃飯，最後沒有去？”

  “……你臨時叫我去C市了！”周揚聲說，“葉經理回到公司後，恨不得直接說他要把你從這間辦公室趕出去了。那種情況，我怎麽還能去跟金瑜吃飯？”他也跟金瑜說了公司有急事，金瑜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葉嘉衍看著周揚聲，“你今天準時下班，晚上的消費，我報銷。”

  哎？？？
  周揚聲半信半疑，“真的？”

  葉嘉衍沒有廢話，直接給了周揚聲一張卡。

  周揚聲迅速接過來，“葉總，那我就不客氣了？”

  葉嘉衍說：“你隨意。”

  “哈哈哈！”

  周揚聲拿著卡，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

  唐遇恰巧進來，笑著說：“葉總還管下屬找對象談戀愛的事情？”

  “一般不管。”葉嘉衍話鋒一轉，“不過，周助理找的對象是漓漓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