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陳雪莉有點不好意思說。

  葉守炫正好相反，他太好意思了。

  他面對季慎之，坦率而又真誠地，把他和陳雪莉商量出來的答案告訴季慎之。

  季慎之聽完，很是意外。

  沒有比這更好的答案了。

  這是他都想不出來的答案。

  什麽樣的人才能想出來呢？

  真正喜歡陳雪莉、可以以她的一切為重、想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人，就能想得出來。

  葉守炫就是這樣的人。

  這個答案，不僅可以證明葉守炫和陳雪莉的契合度，還赤裸裸地證明了葉守炫的心意。

  看來，他可以放心地把陳雪莉交給葉守炫了。

  想到這裡，季慎之很突然地笑了一下。

  陳雪莉很少看見季慎之笑，更別提他突然笑了。

  她嚇了一跳，一臉忐忑地問：“哥，你是覺得……？”

  “我覺得這個答案很好。”季慎之唇角的笑意在擴大，“以後你們的事情，我都不過問了，我相信你們的決定。”

  “……”

  葉守炫和陳雪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季慎之這句話……太突然了，他們都有點理解不了，也反應不過來。

  “守炫，”季慎之轉而看著葉守炫，鄭重其事地說，“這次，我真的把雪莉交給你了，照顧好她。”

  葉守炫這下反應過來了，眼裡瞬間漫開一抹笑意，很用力地說：“好！”他就像一個下屬接受了上級的命令。

  “接下來的調查，不需要你們配合了。”季慎之拍拍葉守炫的肩膀，“你們可以走了。”

  “哥，”葉守炫突然問，“你沒有什麽話要單獨跟我說？”

  陳雪莉被葉守炫這聲“哥”震驚了，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這家夥是不是有社交牛逼症？這麽快就叫上“哥”了！

  季慎之倒是沒有那麽意外，因為葉守炫昨晚就叫過了……

  他知道，葉守炫只是在確認，他是不是充分信任他了。

  葉氏集團的經理，葉家的小少爺，為了一個女孩子，再三確認別人對自己的信任。

  葉守炫捧出來的，不止是一顆真心。

  而是一顆赤城的、滾燙的真心。

  “沒有。”季慎之說，“我完全相信你。”

  葉守炫終於確認了，季慎之這一關，他真的過了。

  他眸底的笑意更加明顯了，說：“那我們走了。”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送你們了。”季慎之說完，轉身投入去忙案子的事情。

  葉守炫心情好極了，牽著陳雪莉，邁著輕快且輕盈的步伐離開市局。

  早午之間，空氣中溢出淡淡的夏日氣息。

  “雪莉，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葉守炫上車之前，突然說。

  “還找什麽機會？”陳雪莉大大方方地說，“現在說吧！”

  “我答應過我爸，如果你答應當我女朋友，就問問你願不願意去見他。”葉守炫說，“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問你了。”

  陳雪莉有些意外，但也可以理解葉晉康的心情。

  她看著葉守炫，“你希望我去嗎？”

  “重點不是我希不希望。”葉守炫強調道，“是你願不願意。”

  陳雪莉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多余了。

  葉守炫既然答應了葉晉康問她，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過了他那一關。

  她點點頭，“如果你爸爸想見我，我願意去的啊，你來安排時間！”

  葉守炫愣了愣，“你這麽快答應了？”

  去見葉晉康，不是單純的見家長。

  葉晉康是一個癌症晚期病人，見他是很有壓力的，他以為陳雪莉多少會考慮一下，他也是願意給陳雪莉時間的。

  她倒好，一點時間都不需要！
  “我想去，就答應了啊。”陳雪莉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再說了，你都見過我哥了。”

  言下之意，葉守炫見過她的家長了，她也要去見見葉守炫的家長。

  這樣才公平！
  “雪莉，謝謝你。他會很高興的。”葉守炫說，“我現在告訴他。”

  “好。”

  陳雪莉看得出來，葉守炫也是高興的，他的笑完全出賣了他的心情。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很想在最後的時間裡，做一些可以寬慰葉晉康的事。

  帶她去見葉晉康，算一件。

  不管葉守炫有沒有意識到，她都願意配合他。

  能讓他這樣不自覺地高興起來，她也很開心。

  但是接下來，葉守炫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他收起手機，神色猶豫地看著陳雪莉，陳雪莉不由得問：“怎麽了？”

  “他說，希望今天就見到你……”葉守炫一臉遲疑，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一個過分的要求，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給到陳雪莉。

  “今天就今天啊。”陳雪莉聳聳肩，“反正遲早要見。”

  “今天……你沒有意見？”葉守炫確認道。

  “沒有！”陳雪莉很肯定地說，“說見就見，挺好的，省得我回去一個勁忐忑。哦，我可能還會不停地琢磨，我要怎麽面對你爸。今天就見的話，這些都可以省掉。”

  葉守炫笑了。

  這麽率真的女孩子，世界上也是沒有幾個了。

  “那就今天下午。”葉守炫說，“你呆的還習慣的話，就一起吃晚飯。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們跟他見個面，喝杯茶就走。”

  陳雪莉點點頭，一雙眼睛閃著晶亮的光，說：“我們先約定一個暗號吧？”她做了一個手勢，“這個代表我很開心。”接著換了一個手勢，“這個代表我想走了。”

  葉守炫重複了一遍陳雪莉的手勢，還有手勢代表的意義，說：“我記住了。”

  “真棒！”陳雪莉眼裡的光更亮了，笑容裡充滿了讚賞。

  葉守炫很受用，眉開眼笑地說：“我們找個地方吃午飯，我再仔細跟你說說我家裡的情況。”

  陳雪莉點點頭，“好。”

  他們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廳。

  時間還早，餐廳裡客人寥寥。

  葉守炫和陳雪莉也吃得很慢，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說話。

  通過葉守炫的講述，陳雪莉知道了他在成長的過程中，發生過的一些值得記憶的小事，還有趣事。

  葉守炫還告訴她，當知道父母之間是怎麽回事後，他差點自閉，只有不停地花錢、用浪蕩不羈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震驚和傷痕。

  還是成年以後，他才想清楚，他是獨立的個體，他來到這個世界是沒有錯的。如果他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是犯傻。

  盡管他想開了，但是母親早逝，父親又常年缺位，他還是因此造成了很多性格上的缺陷，也一度非常怨恨父親。

  性格上的缺陷，他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慢慢意識到了，也慢慢改了過來，他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但是，他對於葉晉康的怨恨，一直在這個過程中日漸增長。

  “如果不是他生病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葉守炫苦笑了一聲，“但是醫生突然告訴我，他只剩一年的壽命了。一年之後，這個人就會煙消雲散。我怨他還是恨他，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你選擇陪他度過最後一段時間？”陳雪莉問。

  “沒錯。”葉守炫覺得陳雪莉很聰明，“我沒有原諒他，只是想陪他度過最後的時間。”

  “你陪著他。”陳雪莉說，“我陪著你。”

  “……”

  葉守炫的眼裡閃過一抹光，接著，那抹光變得深情。

  但是幾秒後，他突然把目光移向了別的地方，不再看著陳雪莉。

  如果不是陳雪莉的觀察能力夠強，她或許不會注意到，葉守炫的眼角微微發紅。

  陳雪莉起身，坐到了葉守炫身邊，問道：“你是被我感動的，還是因為你爸的事情？”

  葉守炫調整了一下情緒，坦然道：“都有。”

  他再怎麽恨葉晉康，他也是他的父親，血緣上除了母親之外，他最親的人。一年後，他就要被病魔奪走生命，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是，命運讓她遇見了陳雪莉。

  她說她會陪著他。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但是這一刻，她一定是想陪著他度過一輩子的。

  失去了父親，得到一個珍貴的、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他攥住陳雪莉的手，沒有說話。

  陳雪莉也握著葉守炫的手，同樣不說話，用堅定的目光看著他。

  這一瞬間，兩人之間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這時，服務員把他們點的意面送上來了，察覺到氣氛不對勁，沒有例行介紹菜品就走了。

  陳雪莉衝著葉守炫眨眨眼睛，“我們這個樣子，好像嚇到服務員了？”

  葉守炫整理了一下情緒，說：“如果他們問怎麽回事，我們就說，是他們的菜品太好吃了，我們被好吃哭了。”

  “……”

  這也行？
  陳雪莉質疑地看著葉守炫，他卻是一臉肯定的樣子。

  她實在沒有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坐回對面。

  葉守炫都能開玩笑了，說明他可以控制住情緒了。

  服務員怕出事，一直觀察著這對俊男靚女，看他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都有點懵。

  這兩個人，明顯是熱戀的情侶。

  但是，熱戀的情侶，不是應該肆意撒狗糧嗎？
  這對帥哥美女，走的這是什麽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