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林綻顏說，“雪落有經驗！”

  季慎之就很尷尬了，瞪了林綻顏一眼，“就你記得最清楚！”

  “……”林綻顏默默地往蘇雪落身後縮，“對啊！”

  看著林綻顏又慫又剛的樣子，江漓漓忍不住笑了，推著他們回房間，說：“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

  莊雅妍那麽難應付，江漓漓都完美地應付過來了。葉嘉衍對她來說，應該也沒有什麽難度才對。

  其他人放心地回了房間。

  江漓漓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也回房間了。

  一關上房門，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因為緊張在加速。

  要是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哭著討伐葉嘉衍，今天就不需要承擔這麽大的壓力了。

  她一開始選擇了隱瞞，現在就要承擔後果！

  這麽想著，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手機，終於看見葉嘉衍發過來的消息。

  很突然地，她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這段時間，葉嘉衍承受的壓力，只會比她多。

  她尚有季慎之這些人可以幫忙，但是葉嘉衍想要解決葉氏的危機，只能一個人往前衝。

  她能幫他的，也只有給他爭取一點時間。

  還好，他利用這點時間，解除了葉氏的危機，她也終於可以告訴他真相了。

  實際上，到了這一步，她必須告訴葉嘉衍真相才行。

  萬一她真的有來無回，出了什麽事，她不希望葉嘉衍從朋友口中得知她經歷了什麽。

  江漓漓正準備給葉嘉衍打電話，葉嘉衍好像感應到了她的心思似的，直接打過來了。

  她的手顫抖了一下，接通電話。

  兩個人都沒有馬上說話，寂靜和沉默在倆人身邊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嘉衍才打破沉默，說：“你終於接電話了。”

  明明才幾天沒有見到葉嘉衍、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江漓漓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幾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對不起。”

  江漓漓盡量不讓葉嘉衍聽出自己的哽咽。

  “漓漓，”葉嘉衍問，“你到底記起了什麽？”

  江漓漓愣了一下。

  她恢復了一部分記憶這個謊話，她隻騙過莊雅妍，葉嘉衍怎麽會知道？
  難道說……

  葉嘉衍直接說出了江漓漓心中的猜想：“我準備飛A市之前，本來打算去找你。但是，莊雅妍來公司找我了。她告訴我，你恢復了一部分記憶，但是沒有記起你究竟是怎麽溺水的。”

  江漓漓的關注點全都在前半句，“你……去找過我？”

  “讓莊雅妍耽誤了時間，沒去成。”葉嘉衍說，“後面到了A市，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我一直沒有聯系你。”

  原來是這樣。

  江漓漓想起自己生的那些悶氣，還有自己給葉嘉衍找的、最後又統統否決的借口，忍不住笑了，說：“算了，我原諒你了！”

  葉嘉衍幾乎是咬著牙重複了一遍江漓漓的話，“你原諒我？”

  江漓漓這才想起來，她剛才跟葉嘉衍道歉，人家還沒原諒她呢！
  她“咳”了聲，一本正經地說：“我先原諒你啊。”

  葉嘉衍差點沒了脾氣。

  但這一次，他絕對不能讓江漓漓輕易過關。

  江漓漓已經狠狠地踩到他的底線了。

  他十分冷酷地“哼”了聲，說：“我還沒有原諒你。”

  江漓漓心頭一緊，想先把氣氛搞得輕松一點，問道：“你在生氣嗎？”

  “怎麽？”葉嘉衍反問道，“不夠明顯嗎？”

  這……很明顯了！
  葉嘉衍強大的氣場，壓得江漓漓差點呼吸不過來。

  江漓漓乾脆破罐子破摔了，說：“你現在先不要太生氣！”

  “嗯？”葉嘉衍上揚的尾音裡，透著濃濃的危險。

  “因為等一下，你會更生氣的。”江漓漓說，“所以……你先聽我說完再生氣吧。”

  葉嘉衍已經開始更生氣了，咬牙切齒地說：“江漓漓，你最好是好好說！”

  “我騙了莊雅妍。”江漓漓說，“其實，我不是隻記起了一部分。”

  葉嘉衍微微蹙了蹙眉，“事實上，你一點都沒有記起來？”

  “也……也不是。”江漓漓開始心虛了。

  “那你是……”葉嘉衍有些期待，“全都記起來了？”

  “差不多。”江漓漓的聲音開始發顫，“不過，這麽說……也……也不太對，我……我……”

  聽著江漓漓猶猶豫豫、充滿心虛的語氣，一種近乎瘋狂的可能浮上葉嘉衍的腦海。

  有一段時間，葉嘉衍回憶起來，總覺得江漓漓從馬爾代夫回來之後，偶爾的表現有些怪異，所以他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因為江漓漓沒有理由這樣做。

  他們明明是互相十分信任的關系，江漓漓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他呢？
  現在看來，他是特別地不了解江漓漓啊！
  “漓漓，”葉嘉衍一字一句地問，“事實究竟是什麽？”

  “事實是……我沒有失憶。我……什麽都記得。”江漓漓閉著眼睛，一鼓作氣地說出來，“我一直都在騙你，直到這一刻！”

  為什麽？
  葉嘉衍很想這麽問。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跟這個問題比起來，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半年前，江漓漓和莊雅妍在馬爾代夫的海邊，到底發生了什麽？江漓漓究竟是怎麽溺水的？
  所有的事情，一定都有一個理由，包括江漓漓假裝失憶。

  江漓漓不可能無緣無故騙他這麽久。

  江漓漓以為葉嘉衍這麽久不說話，是因為他氣得快要爆炸了，心虛地說：“我剛剛提醒過你不要太生氣的。你看，你現在果然是要更生氣的吧。”

  “半年前的意外，到底是怎麽回事？”葉嘉衍的聲音還算冷靜，“發生了什麽，你才會騙我這麽久？”

  仔細聽，葉嘉衍的聲音裡其實沒有怒氣，更多的是關心和詢問，隱隱還有一絲心疼。

  深深的愧疚，一下子擊中了江漓漓。

  她先是誤會葉嘉衍，接著欺騙了葉嘉衍，直到現在才坦白，葉嘉衍竟然都沒有生氣，認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才會這麽做。

  幸好後來，她還算及時地發現了真相。如果她誤會葉嘉衍到現在，那她真是不配當葉嘉衍的妻子。

  “半年前，你還記得是雅妍促成我們去馬爾代夫度假的嗎？”江漓漓說，“我到了馬爾代夫之後，她提前過來海邊別墅，說是你怕我無聊，讓她先來陪著我。”

  葉嘉衍沒有否認，“是這樣。”

  “莊雅妍一到，就把我帶到海邊。她告訴我，你們交往過，而且是真心相愛，因為爺爺不喜歡她，你才會跟我結婚。她甚至拿出你們的聊天記錄給我看。當然，我現在知道她說的都是假的了，聊天記錄也是她自己偽造的。

  “重點是，我當時相信了，而且我很難過。莊雅妍趁著我混亂的時候，把我推到了海裡。在我掙扎的時候，她甚至告訴我，這是你們一起制定的計劃——把我騙到馬爾代夫，製造我意外溺水死亡的事故。我死了，你們回去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識，不知道是誰救了我。我在家裡醒來，問過你，你也沒有直接告訴我。所以，醒過來之後，我還誤會了你很長一段時間。”

  江漓漓說到這裡，暫時停了下來，給葉嘉衍一些時間消化這些信息。

  她溺水不是意外，而是葉嘉衍曾經十分信任的夥伴想害死她，還把葉嘉衍偽裝成了她的同夥。

  這對葉嘉衍來說，不是一件好接受的事情。

  葉嘉衍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聽見江漓漓這些話，他的大腦的確短暫地空白了一下。

  跟接受這件事比起來，對他來說更難的，是去想象江漓漓親身經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有多麽難過和絕望。

  他們去馬爾代夫的時候，她和江漓漓只有夫妻的名分。

  莊雅妍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敢編造那樣的謊言欺騙江漓漓。

  江漓漓當時對莊雅妍是毫無防備的，信了莊雅妍的話也不奇怪。

  以為他真的要害死她的時候，江漓漓有多麽絕望？

  心疼江漓漓的同時，葉嘉衍保持著最大程度的清醒。

  他知道，先弄清楚整件事更重要。

  “你醒過來之後，我什麽都沒有對你做，你能誤會我什麽？”葉嘉衍問，“你為什麽要假裝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主要是怕你再一次和莊雅妍聯手，對我動手。還有，我想……想反擊，把你和莊雅妍送進監獄。”江漓漓越說越覺得自己很蠢，“所以，我是戰術性失憶，不是真的失憶了。”

  葉嘉衍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了江漓漓的腦洞。

  她以為他和莊雅妍真的是一夥的，怕他們會再一次對她動手，乾脆裝作什麽都不記得了，假裝自己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讓他們放松警惕。

  然後，趁著他和莊雅妍放松的時候，她找到關鍵證據，一舉將他們送進監獄？

  呵，戰術性失憶！
  江漓漓還真是……厲害得很啊。

  他都不知道，他老婆可以這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