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證據？
  林綻顏抓到重點，這幾個字讓她的情緒迅速冷卻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說：“漓漓，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吧……”

  江漓漓不解地看著欲言又止的林綻顏，“但是什麽？”

  “但是，在警察局這種地方，”林綻顏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看向季慎之，“當著一個警察的面……說這種話，不好吧？”

  製造出來的證據，那是證據嗎？

  那是假證啊！
  一旦被發現，是會被抓起來坐牢的。

  “漓漓，”林綻顏很焦急地說，“你不要一時昏了頭啊！”

  江漓漓終於明白過來，林綻顏是跟季慎之想到一起去了。

  她認真地解釋道：“我說的‘製造證據’，是指再給莊雅妍一次機會。”

  嗯？
  林綻顏思索了一下，慢慢跟上江漓漓的腦回路了，“你是覺得，只要有機會，莊雅妍還會對你做同樣的事情？”

  江漓漓點點頭，“百分之九十九會。”

  “哦？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什麽？”

  “莊雅妍良心發現了。”

  “哈！”林綻顏一聽就笑了，“這怎麽可能？”莊雅妍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不會拍下那些照片威脅江漓漓。

  莊雅妍此舉恰恰證明，她是鐵了心要站在葉嘉衍和江漓漓的對立面。

  她可能是想證明一些什麽。

  至於是什麽，再過一段時間，他們會知道答案的。

  “所以啊，”江漓漓說，“莊雅妍再一次對我動手的可能性，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我們怎麽保證你的安全呢？”林綻顏想想還是不放心，“現在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如果……我們弄巧成拙，莊雅妍不但會笑到最後，我們還會失去你。”

  “這個交給警方。”江漓漓看向季慎之，眸底滿滿的都是信任，“季大哥會安排好的。”

  “姐夫，”林綻顏震驚臉，“你同意漓漓這個計劃了？”

  季慎之糾正道：“我妥協了。”

  “什麽意思？”林綻顏一臉無知，等季慎之的下文。

  季慎之告訴林綻顏，他調查了這麽久，也聯系了馬爾代夫當地警方協助調查，但沒有找到任何足以請莊雅妍來一趟警察局的證據。

  要定莊雅妍的罪，就更難了。

  這說明，莊雅妍在策劃這起犯罪之前，經過了反覆的推敲，充分考慮了各種可能性，保證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計劃成功了，沒有人會懷疑她。一旦失敗，就算江漓漓站出來指控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警方介入調查這條路，早就被莊雅妍堵死了，他們必須另尋出路。

  江漓漓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

  如果莊雅妍真的再一次動手，他們就掌握了現成的證據，可以先把莊雅妍抓了再說。

  只要控制了莊雅妍，照片的事情他們就可以控制住。

  所以，先抓住莊雅妍很重要。

  林綻顏花了一些時間才消化了這些信息，看向江漓漓，說：“漓漓，你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江漓漓歪了歪腦袋，“哪裡啊？”

  林綻顏說：“你以前要是有這麽強的攻擊性，莊雅妍就不會覺得你很好欺負，敢對你做這種事了。”

  去一趟馬爾代夫，結果差點就死了，這次的經歷改變了江漓漓。

  沒有親歷這個過程，不會有什麽感覺。

  但是，想也知道，從一次死亡中涅槃重生，是很不容易的。

  林綻顏隻覺得心疼江漓漓——她一個人默默承受了整個過程。

  那個時候在她心裡，就連葉嘉衍都是靠不住的。

  “你早點告訴我多好。”林綻顏慢慢地平靜下來，不再一心想著弄死莊雅妍了，隻想著江漓漓，“至少我可以陪著你。”

  “我當時太混亂、太害怕了。”江漓漓說，“我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夢。”

  “我理解。”林綻顏又一次抱住江漓漓，“你現在告訴我也很好。我很冷靜，我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漓漓，對付莊雅妍這種人，我們就要以怨報怨！”

  “嗯，來吧，讓我們以怨報怨！”江漓漓也鬥志滿滿，“其實，方法有很多，難點是我們一定要讓莊雅妍上當，不讓她察覺到一切是一個圈套。”

  林綻顏握著拳頭，“一定要讓莊雅妍經歷一次你經歷過的事情。”

  “莊雅妍是個聰明人，我們要時刻記著這一點。”江漓漓說，“她的弱點是自負，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她甚至會用一些極端的手段。”

  林綻顏不是很了解莊雅妍，於是問：“最後一點，你是怎麽總結出來的？”

  “從莊雅妍在馬爾代夫對我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江漓漓說，“你想想，如果沒有冒險精神，莊雅妍敢用那種方式把我弄死嗎？”

  也是。

  莊雅妍前期考慮的再怎麽周到，那也是殺人，需要絕對過硬的心思素質，否則到了最後一刻，她是不敢動手的。

  按照江漓漓的描述，動手的時候，莊雅妍可是沒有一絲猶豫。

  “你的話是對的。”林綻顏頓了頓，吐槽道，“不過，說成‘冒險精神’，好像這在莊雅妍身上是件好事似的。”

  唔！是不能這麽說！

  “我錯了。”江漓漓糾正道，“莊雅妍這不叫冒險精神，叫犯罪行為。”

  “聽起來順耳多了。”林綻顏渾身都舒服了，摩拳擦掌地說，“我們要怎麽讓莊雅妍這隻老狐狸上當呢？”

  “給她創造相同的條件。”江漓漓說，“一個她認為安全的，沒有人能找到她殺害我的證據這種條件。”

  林綻顏接上江漓漓的話，“其實，警方早就想好了營救你的方案，暗中也有眼睛記錄下莊雅妍的罪行？”

  江漓漓給了林綻顏一個肯定的眼神，“聰明！”

  “我們的套路很扎實了。”林綻顏說，“但是實際行動起來，還是有難度吧。”

  倆人同時看向季慎之——

  季慎之臥底八年，有著豐富的經驗，這種事他應該很清楚怎麽解決。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也不是靠一個人建成的。”季慎之說，“別急，我們有一個專案組。”

  “專案組有多少人？”林綻顏問。

  “主力有四個人，還有一支行動隊供我們調遣。需要更多人力的話，可以跟嚴局申請。”季慎之說，“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有很多人。”

  林綻顏突然自信起來，“那我們沒有理由玩不過莊雅妍！”

  “沒錯。”季慎之叮囑道，“所以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私底下去找莊雅妍算帳。一直到現在，莊雅妍都不知道漓漓其實沒有失憶，我們可以利用這個信息差，想辦法對付莊雅妍。”

  “我……”林綻顏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小，“我是那種人嗎？”

  季慎之反問道，“不是嗎？”

  “……”林綻顏心虛到不敢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江漓漓，“江叔叔和秦阿姨那邊……？”

  “他們以為我和嘉衍是戰術性離婚。”江漓漓說，“就讓他們這麽認為吧！雅妍的事情，我想等到解決好了，再讓他們知道。爺爺那邊，我和嘉衍也會瞞著。”

  林綻顏同意江漓漓這個決定，說：“現在知道，除了讓他們擔心難過，沒有好處。”頓了頓，她又問，“照片的事情呢？”

  江漓漓搖搖頭，“我沒有問。”

  “不用問。”林綻顏斬釘截鐵地說，“莊雅妍為了害你，都能想出把你騙到馬爾代夫這種方法。為了拍攝這些照片，誰知道她用了什麽缺德的陰招！接下來不扒她一層皮，我就不姓林！”

  眼看著林綻顏又要暴走了，季慎之及時出聲：“雪落那邊，我會負責跟她解釋。顏顏，你自己看看怎麽跟子琛說。現在，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來想辦法。”

  辦法很多，但是沒有一個可以做到萬無一失。主要是都太刻意了，莊雅妍不會輕易上當。

  中午，三個人在公安局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下午繼續緊鑼密鼓地討論。

  到了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季慎之才秘密送江漓漓和林綻顏離開。

  不能讓莊雅妍知道，她們在警局呆了一天。否則，再天衣無縫的套路，莊雅妍也不會上當了。

  在季慎之的保護下，葉嘉衍都不知道江漓漓這一天去了哪裡。

  他只知道，江漓漓一大早就從家裡離開了，一天都沒有消息。

  別人想調查江漓漓的行蹤，得到的估計也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瞞不過他。

  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一個人的消息和行蹤被保護得太好，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漏洞。

  只有一個人能把江漓漓保護得這麽密不透風。

  所以，江漓漓跟他在一起。

  江漓漓向他求助的話，只能說明她遇到的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她不告訴他，是因為希望他專心解決公司的危機。

  等公司度過這次危機，他去到她面前，她自然會告訴他一切。

  他現在擁有的時間、機會，或許都是江漓漓犧牲自己替他換來的。

  他不專注於公司的事情，就是辜負了江漓漓的犧牲和期望。

  這怎麽行？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和江漓漓結婚之前，他就答應過她父親：他永遠不會辜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