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點點頭，示意陳素蘭放心，“我會把自己管得很好很好。”

  陳素蘭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好兒子！”

  宋子琛就把好兒子的角色扮演到底，問道：“陳女士，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

  “還不知道呢。”陳素蘭想了想，“我去跟顏顏媽媽商量一下。”

  “嗯。”

  宋子琛看著母親走向林媽媽，接著看見林綻顏也加入了討論陣營。

  她們決定就好。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比今天的晚餐更加重要的事情。

  比如，接下來，他們要如何保證蘇雪落的安全。

  警方在案情通報裡，雖然隻字不提季慎之和蘇雪落，但是在逃的徐力誠本人，對一切應該已經心知肚明了。

  不管徐力誠知不知道季慎之一開始就是去臥底的，他都會盯上蘇雪落。

  季慎之好不容易掌握了徐力誠的罪證，擺脫了這個人渣，他們絕對不能讓蘇雪落落入徐力誠手裡。

  不僅是宋子琛，嚴凱也想到了蘇雪落需要更加周密的保護。

  “蘇醫生住在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本來就有安保公司的保鏢保護她。”警員說，“嚴局，我們能做的很有限。”

  “再有限，我們也要做到極致，這樣就能最大程度保證雪落的安全。”嚴凱問道，“安保公司的保鏢，是宋子琛給雪落安排的，對吧？”

  “是。”警員遞給嚴凱一張便簽，“這上面是宋子琛的聯系方式。”

  嚴凱立即聯系了宋子琛，跟他商量蘇雪落的安保方案。最後，他們共同決定，依然執行宋子琛原來的方案，但是隊伍裡需要加入幾名配槍警察。

  當然，警察會偽裝成普通的保鏢。

  這樣一來，不但最大程度保證了蘇雪落的安全，還能避免引起注意。

  “宋先生，”末了，嚴凱問道，“你和慎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如果季慎之不是宋子琛很熟悉，或者很重要的人，他根本沒有理由保護蘇雪落。

  “蘇醫生是我女朋友的表姐。”宋子琛說，“我這麽做，雖然跟季慎之有一定的關系，但不完全是因為他。”

  “你跟顏顏……”嚴凱沒有追問，“我明白了。”

  “嚴局，”宋子琛說，“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嚴凱掛了電話，琢磨還有沒有哪裡存在漏洞。

  徐力誠法外逍遙這麽多年，全憑自己的狡猾。

  他們絕對不能讓徐力誠找到任何機會，否則蘇雪落就會陷入危險。

  說起來，徐力誠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說不定現在正在打蘇雪落的主意呢。

  嚴凱沒有猜錯。

  躲在郊外的廢棄工廠裡的徐力誠，正琢磨著如何利用蘇雪落來脫險。

  他還不知道蘇雪落的真實身份，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季慎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警方的人。

  沒錯，他還沒有想到，季慎之從一開始就是警方的人。

  他琢磨來琢磨去，覺得是蘇雪落改變了季慎之。

  因為在交往的時候愛上蘇雪落，季慎之才想投奔光明，所以背叛了他們。

  對於季慎之來說，蘇雪落已經是很重要的人。

  他現在想脫身，只有抓到蘇雪落，逼著季慎之現身。

  當然，如果季慎之已經死了的話，他還可以利用蘇雪落跟警方談條件。

  總而言之，蘇雪落是他最大的籌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籌碼死死地握在手裡。

  蘇雪落人在醫院，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目標。

  她聽了主任的話，去睡了一覺，但也沒有睡得很安穩，只是淺眠了一個多小時，就從噩夢中醒來了。

  夢中，季慎之渾身是血，她可以看見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不可以。

  他不可以就這樣走了。

  “季慎之！”

  蘇雪落叫了一聲，驚坐起來。

  護士正好進來，詫異地看著蘇雪落，“蘇醫生，你做惡夢了嗎？我給你帶了點吃的，吃點東西壓壓驚吧！”

  蘇雪落昨晚徹夜未眠，今天又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

  但是，疲乏和饑餓，根本阻擋不了她想見季慎之的心。

  護士一眼看穿蘇雪落在想什麽，忙忙說：“蘇醫生，我幫你問過了，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的那位，還沒有醒呢。你吃點東西，吃完了再去看他也不遲。”

  “他情況怎麽樣？”蘇雪落問道。

  “他沒事，我用生命向你保證！”護士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蘇醫生，我沒有去急診，但是聽他們的描述，那位……是你男朋友吧？”

  蘇雪落的目光微微一變，看著護士，還沒說什麽，護士就忙忙擺擺手，接著說：
  “我只是懷疑。蘇醫生，你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蘇雪落慢慢冷靜下來，“是他。”頓了頓，她又說，“其實，別人知道也沒有關系。”

  她和季慎之，的確不是普通的關系。

  這一點，昨天晚上，急診的很多醫生都看出來了，她也不打算掩飾。

  吃完東西，蘇雪落直奔住院部。

  季慎之被安排在VIP單人間，病房設施很好，十分安靜，很適合靜養。

  跟在重症監護室一樣，為了避免他出現任何閃失，有人負責看護他，病房門口還多了兩個年輕男人。

  蘇雪落太熟悉警察身上的氣質了，雖然他們沒有穿警服，但她還是一眼辨認出來，他們是便衣警察。

  “蘇醫生，”一名警察說，“嚴局叫我們來的。”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負責的工作，是保護季慎之。

  “辛苦了。”蘇雪落點點頭，徑直進了病房，接著示意護士，“你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好。”

  護士出去後，病房裡只剩下昏睡的季慎之和蘇雪落。

  蘇雪落在床邊坐下，握著季慎之的手，等著他醒過來。

  他看了病歷，季慎之從轉入普通病房後，情況一直很好，她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只需要等著他醒過來就好。

  等待的過程，當然很漫長。

  但是，蘇雪落一點都不著急，從坐下開始就很有耐心。

  她很清楚，季慎之不是醒不過來，而是他的身體需要時間恢復。

  她要給他時間。

  中間，蘇雪落站起來，走到窗前。

  VIP單人間在高層，黃昏時分，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見夕陽和晚霞。

  今天，不遠處的街道上，還有紅燈籠在風中搖曳。

  蘇雪落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大年初一。

  這個春節，大概是她過得最粗糙、也最有意義的春節了。

  新年新年……

  不止是這一年，她的一生，都在這一天有了新的開始。

  這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啊。

  “雪落……”

  一道雖然虛弱，但幾乎已經刻進蘇雪落骨血裡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季慎之！
  蘇雪落渾身微微顫了一下，轉回身，看見季慎之已經醒了。

  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雙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但是他的目光已經比早上剛剛醒來的時候清明了許多。

  因為他的身體正在恢復。

  蘇雪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眼眶突然就濕了，走到床前，看著季慎之。

  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季慎之看著她，說：“我的手還動不了。”他躺了一天，還是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自己來。”

  蘇雪落說著，動手幫自己擦幹了眼淚。

  他們的默契，還在。

  季慎之勉強牽了牽唇角，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雪落。

  看得出來，他有很多話要跟蘇雪落說。

  蘇雪落搖搖頭，示意季慎之什麽都不用說：“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剩下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說也不遲。”

  季慎之閉了一下眼睛，就像是在跟蘇雪落說“好”。

  蘇雪落緊緊攥著他的手，“我也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季慎之又閉了一下眼睛，意思跟剛才一樣。

  “你可以吃東西了。”蘇雪落問道，“你餓不餓？吃點東西吧？”

  季慎之還沒來得及示意，蘇雪落的手機就響起來。

  江漓漓打來的。

  “雪落，季大哥怎麽樣了？”江漓漓說，“我給你們準備了一點吃的，現在讓人給你們送過去。”

  “他醒了。”蘇雪落說，“但是，他現在只能吃流食。”

  “我考慮到啦，所以給他準備的是很清淡的粥。”江漓漓說，“大概還有十幾分鍾就能送到了，你把病房號發給我。”

  蘇雪落掛了電話，把病房號發給江漓漓，又跟外面的人打了聲招呼，免得送餐的人被他們攔住。

  末了，她看著季慎之，笑了笑，說：“漓漓又開始叫你季大哥了。”

  季慎之的眸底，露出一抹不解。

  江漓漓一直叫他季大哥啊。

  “前段時間，她不願意這麽叫你了，因為覺得叫你‘大哥’有點對不起我。”蘇雪落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她和顏顏始終不敢相信，你是為了獲取情報，才會跟我複合。

  “所以，做出不再叫你‘季大哥’這個決定，漓漓的內心也是經歷了一番掙扎的。重新叫你‘季大哥’，她倒是沒有絲毫猶豫！”

  季慎之的唇角又浮出一抹笑意，“個人魅力這種東西，解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