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閔憶婕的確沒有保護好莊雅妍，她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但是，莊雅妍不能因此諷刺她！
  “針對你的人是林綻顏。”閔憶婕說，“如果她只是林綻顏，我可以幫你說話。但是，她還是宋子琛的未婚妻。相信我，那樣的情況下，沒有人敢幫你。”

  莊雅妍明白，所以才感到寒心。

  她同時明白過來，有些圈子的牆壁，不是普通人可以衝破的。

  放棄了突破圈層的執念，她的心情也就不會再有起伏了，淡淡的說：
  “不要緊。自從我認識林綻顏，她就是這個風格。那天，就算她不是宋子琛的未婚妻，她還是會那麽做。”

  莊雅妍這話……前言不對後語啊。

  閔憶婕不解地問：“你想說什麽？”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莊雅妍一字一頓，“接下來，會輪到你的。”

  按照林綻顏一貫的風格，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江漓漓的人。

  閔憶婕，也不例外。

  閔憶婕根本沒把林綻顏放在眼裡，“輪到我？笑話！也不看看我是誰！”

  莊雅妍只能說，閔憶婕還真是聽不懂人話。

  她都說了，林綻顏收拾一個人唯一的標準是：她想不想收拾這個人。

  “好了，我們還是說正事。”閔憶婕一副信心滿滿的口吻，“只要葉氏的情況比現在更差一點，你就動手，是嗎？”

  “是。”莊雅妍說，“我一直在等——江漓漓覺得葉嘉衍撐不住了那一刻。”

  “好。”閔憶婕說，“我這就告訴我哥哥。”

  通話結束後，莊雅妍放下手機，唇角悄然爬上來一抹冷淡的笑。

  跟閔憶婕這樣的人合作，最大的好處就是：她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總是莫名自信。

  比如給葉氏施壓這件事。

  好像只要她跟自家哥哥說一聲，她哥哥就可以施展出讓葉氏轟然倒塌的魔法。

  事實上，和葉氏對抗了這麽久，閔承允並不是那麽輕松。

  更糟糕的是，如今閔氏內部和閔家已經出現了反對閔承允的聲音。

  雖說葉氏發展起來，對閔氏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市場那麽大，良性競爭只會促進他們進步。更何況，他們和葉氏還有合作這個選項。

  閔承允竭盡公司所能去打擊葉氏，雖然給葉氏造成了重大危機，卻也讓閔氏元氣大傷。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跟自殺沒有什麽兩樣。

  員工們在這場對抗中，也堅持的很辛苦。

  開不完的會、處理不完的工作、加不完的班……這一切都讓大家的幸福感大大折扣，公司內部更是怨聲載道。

  閔承允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卻仍然不打算放棄。

  因為他付出的成本已經很大了，他必須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他現在唯一的選擇是：加快速度，讓葉氏這座大廈傾塌，讓自己人喘口氣。

  閔憶婕找過來的時候，閔承允毫不猶豫地承諾道：“很快了。也許……就這幾天。”

  閔承允蓄力，更大的危機，正面襲擊葉氏。

  很多人客觀分析，都認為葉嘉衍挺不過這一關。

  這樣的論調，多少給江漓漓造成了不安。

  這一天，她不到五點鍾就醒了，而且再也睡不著，乾脆起來了。

  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葉嘉衍住在公司，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爺爺獲知公司遭遇危機的消息，病倒了。

  江漓漓向葉嘉衍隱瞞爺爺的病情，向爺爺隱瞞葉氏的真實情況，努力讓他們都好受一點。

  她做了兩份早餐，吃完才不到七點，早早的帶著剩下的一份去公司。

  葉嘉衍給了她一個工牌，她現在可以自由出入葉氏。

  跟過去幾天一樣，葉氏的燈光比外面的天色還要亮，不知道多少人跟葉嘉衍一樣通宵達旦地加班。

  到了葉嘉衍的辦公室，江漓漓發現他已經在工作了，不知道是他起的夠早，還是他壓根兒就沒睡。

  江漓漓放下早餐，“先吃點東西吧？”

  葉嘉衍抬眸，“好。”

  江漓漓看著葉嘉衍憔悴疲憊的模樣，心臟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葉嘉衍需要好好睡一覺，但是他沒有時間。

  葉氏就像患了重病，葉嘉衍是主刀醫生。

  主刀離開葉氏這個手術台，手術就會失敗。

  所以，不管多累，只要能挽回葉氏，葉嘉衍就只能苦苦支撐，和閔氏這個死神搏鬥。

  葉嘉衍吃早餐的時候，江漓漓去茶水間衝了一杯咖啡。

  濃濃的美式，葉嘉衍幾口就喝完了。

  這些天，他一直靠著黑咖啡提神。

  一放下咖啡杯，他又要回去工作，江漓漓按住他，“你休息一會兒吧？”

  葉嘉衍示意自己沒事，“我昨晚睡了幾個小時。”

  “幾個啊？”

  “……三個。”葉嘉衍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夠久了。”

  這叫久？
  江漓漓不管不顧地拉住葉嘉衍，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閉上眼睛，就休息半個小時。時間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與其花時間和江漓漓辯論，不如睡半個小時。

  葉嘉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他對睡眠環境要求極高，這樣也能睡過去，只能說明他真的太累了。

  江漓漓又一次感覺到了細細密密的心疼。

  她突然想，如果沒有年會上那一幕，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切。

  沒有她，閔氏根本不會挑釁葉氏！

  她帶來一個大麻煩，卻只能幫葉嘉衍處理一些基本的法律事務。

  江漓漓越想就陷得越深，最後陷入了思想的牢獄，無論如何都掙扎不出來。

  半個小時後，葉嘉衍自己醒了，看見江漓漓攥著手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隱隱約約猜到她在想什麽。

  他沒有拆穿江漓漓，自顧自坐起來，“不是說好半個小時後叫我嗎？”

  “我……”江漓漓這才注意到時間到了，強行為自己打圓場，“想讓你多睡十分鍾。”

  “別胡思亂想。”葉嘉衍拍拍江漓漓的腦袋，“閔承允只是找了個借口。”

  “什麽意思？”江漓漓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露餡了，忙忙說，“我沒有在想這個！”她不能再增加葉嘉衍的煩惱了，所以絕對不能讓葉嘉衍看出她在自責！
  “葉氏發展起來的時候，閔氏提出過收購，我拒絕了。”葉嘉衍緩緩說，“現在，葉氏已經威脅到閔氏的未來。所以，閔憶婕的事情，只是閔承允找的一個借口。”

  “……”江漓漓半信半疑。

  “不找這個借口，閔承允也會找別的。”葉嘉衍說，“所以，你不要多想。”

  不管是不是真的，葉嘉衍這麽說，是希望她能安心。

  江漓漓點點頭，一副已經聽進去的樣子，“我明白了！你去工作吧。”

  葉嘉衍親了江漓漓一下，回到辦公桌後面。

  江漓漓心滿意足地下樓，直奔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還沒到上班時間，但每一個辦公室的人，似乎都到齊了，大家也都早已投入了工作。

  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下班。

  盡管沒有一個人放棄、每一個人都在努力，但是閔氏的打壓，還是讓葉氏喘不過氣來。

  葉氏在財務上出現了巨大的危機。

  這個危機體現在員工們身上，就是工資沒有到帳。

  江漓漓知道，真正考驗葉嘉衍的時候到了。

  莊雅妍就是在這個時候，高調入職了閔氏集團，職位很不低。據說，閔氏給她開出了極高的年薪。

  葉氏在想辦法減少開支，閔氏卻在大張旗鼓吸納人才，對比顯而易見。

  葉嘉衍再不妥協，葉氏的氣數就要盡了。

  這是這幾天的主流論調。

  莊雅妍就是在這樣的論調背景下，找上了江漓漓。

  她知道江漓漓不會單獨見她，沒有打電話邀約，而是直接來到了江漓漓家樓下。

  看起來，莊雅妍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光鮮亮麗的都市精英。

  她衝著江漓漓笑，“怎麽樣？聊兩句？”

  江漓漓對莊雅妍沒有絲毫興趣，“我們有什麽好聊？”

  “你不是要記起馬爾代夫海邊的事情？你和葉嘉衍，不是懷疑你溺水不是意外、而是我導致的？”莊雅妍問道，“怎麽樣，你現在有什麽頭緒嗎？”

  “……”

  江漓漓很清楚，莊雅妍敢這麽問，無非就是篤定了，她和葉嘉衍這段時間無暇顧及這件事。

  季慎之受她所托幫忙查找證據，也沒有什麽進展。

  要證明莊雅妍殺人未遂，不管是從理論還是證據層面，都很難實現。

  所以莊雅妍才敢這麽挑釁江漓漓。

  江漓漓當然不會讓莊雅妍佔盡上風，說：“如果我有頭緒，你就不是站在我家樓下，而是警察面前了。”

  莊雅妍似乎是覺得江漓漓很幽默，“嗤”的一聲笑了，“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完之後，也許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

  “……”

  江漓漓知道這是謊言。

  她恢復記憶，對莊雅妍有百害而無一利，莊雅妍怎麽可能幫她恢復記憶？

  莊雅妍只是想讓她看看她手上的東西而已。

  她手上究竟是什麽呢？

  “不看的話，你絕對會後悔。”莊雅妍仿佛穩穩地拿捏住了江漓漓的命脈，“漓漓，這是我給你的機會——我勸你還是，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