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漓漓醒過來，發現自己還緊緊依偎在葉嘉衍懷裡。

  她的姿勢，像極了一個意外受傷的小獸，而葉嘉衍展現出來的，則是保護者的姿態。

  昨天晚上……她好像做噩夢了？

  再後來，是葉嘉衍哄著她入睡的。

  但為什麽到了現在，她還有一種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感覺？

  夢中的噩夢，好像還遠遠沒有結束……

  想著，江漓漓一陣恍惚，直到耳邊傳來葉嘉衍的聲音：“醒了？”

  江漓漓抬起頭，衝著葉嘉衍粲然一笑，“早啊。”

  葉嘉衍輕撫了兩下江漓漓臉頰邊的長發，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算是回應了她的早安。

  籠罩著江漓漓的那股不安，就這樣被葉嘉衍的一個吻驅散了。

  她側過身，笑眯眯的看著葉嘉衍，“早餐想吃什麽？”

  葉嘉衍對江漓漓的廚藝有著絕對的信心，說：“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好！”

  江漓漓利落地翻身起床，準備了配料豐富的三明治、大一盤布拉塔奶酪沙拉，此外還有一個法式火腿蛋餡餅。

  葉嘉衍起床後看見，笑著問：“你是準備讓我在早餐這一頓，就把一天所需的熱量全部攝入了？”

  “啊，不是。”江漓漓說，“只是想讓你這一天有個很棒的開始。”

  葉嘉衍切開餡餅，說：“你已經做到了。”

  這頓早餐，會成為他一天的力量源泉。

  他又可以回答宋子琛那個“婚姻有什麽意義”的問題了。

  如果宋子琛現在問他，他會告訴宋子琛：
  婚姻的意義在於，家裡會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為你著想。你會成為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這對一個人的生活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

  不過，現在的宋子琛已經不是不婚主義者了。

  他遲早會在婚姻中明白這個道理。

  吃完早餐，葉嘉衍和江漓漓分開去上班。

  江漓漓今天早上要回律所開會，下午再去葉氏。

  但是今天，大家看到她的反應跟以往似乎不太一樣。

  哎，說好的不管她有多少重身份，大家都隻把她當最普通的同事看待呢？
  不對不對，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還帶有那麽一絲絲……鼓勵的意思？
  這樣她就很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漓漓，你是不是還沒有看到消息？”沈羨寧說，“你要堅強。”

  這個消息……多半是跟葉氏有關的壞消息吧？

  江漓漓接過同事的iPad，發現自己的第六感果然精準。

  網絡爆料，葉氏出現了資金周轉困難。

  專業人士分析道，雖然閔氏集團也很吃力，但這波堅持不住的一定是葉氏，畢竟閔氏集團的根基在那裡。

  而且，留給葉氏的時間不多了。

  葉嘉衍再想不到辦法的話，葉氏最多再撐半個月。

  最後等著葉嘉衍的，將是無盡的狼狽，還有收拾不完的爛攤子。

  除非閔氏集團收手，葉氏才有一線生機。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

  閔氏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在和葉嘉衍爭個你死我活。他們現在收手，等於鬧了一個大笑話。

  不管怎麽看，葉氏都是凶多吉少。

  江漓漓不是不擔心，只是不能表現出來、加重大家的不安。

  她把平板還給同事，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大家放心，我會堅強的，絕對不會輕易上天台。”

  大家哈哈大笑，紛紛表示：“那就好那就好。”

  江漓漓用一句話化解了緊張的氣氛，同事們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工作上。

  但是，到了開會的時候，江漓漓明顯不在狀態，唐遇只能盡量減少向她提問，讓沈羨寧負擔了大部分工作。

  會議結束後，沈羨寧悄聲說：“漓漓，你可以去葉氏了。”

  江漓漓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在這場會議中，多虧了唐遇和沈羨寧對她的照顧。

  人都走光後，唐遇才走到江漓漓身邊，說：“漓漓，你需要休長假的話，隨時告訴我。”

  沈羨寧點頭附和，示意江漓漓不用擔心工作的事，“都交給我！”

  江漓漓由衷地說：“謝謝你們。”

  “這些都是小事。”沈羨寧擺擺手，“忙吧！”

  江漓漓收拾了一下東西，直奔葉氏。

  葉氏的氛圍，的確比前幾天緊張多了，大家臉上的疲憊也愈發明顯。

  不過，公司所有人還是很有鬥志。

  雖然明知道閔氏集團要比他們強勢很多，但是沒有人要繳械投降。

  受到大家這股不服輸的勁頭影響，江漓漓也十分冷靜地開始工作。

  葉氏的員工看見他們總裁夫人這麽淡定，完全是一副要跟葉嘉衍共進退、跟葉氏共存亡的樣子，一顆心也安定了不少。

  周揚聲本來在籌備婚禮，臨時推遲了婚期，要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金瑜不但理解，也很支持周揚聲的這個決定。

  總而言之，葉氏的工作氛圍依然很好。

  不過，工作量也變多了，這一點就連江漓漓都有明顯的感覺。

  江漓漓自從常駐葉氏，基本都能按時下班，但是今天忙完，已經快要七點了。

  暴風雨的侵襲，讓她忘了時間。

  “還沒回去吧？”

  江漓漓剛合上電腦，就收到葉嘉衍的消息。

  她沒有回復，直接上樓去找葉嘉衍。

  葉嘉衍昨天休息的還不錯，今天雖然忙了一天，但是狀態很好，看見江漓漓，示意她進來，“一起吃飯。”

  江漓漓坐下，隨口說：“公司好像沒有幾個人下班。”

  “沒辦法。”葉嘉衍說，“這段時間只能辛苦大家。”

  江漓漓握住葉嘉衍的手，“那你……還好嗎？”

  葉氏面臨的危機有多大，江漓漓很清楚。

  她更關心的是，承擔了所有壓力的葉嘉衍還好不好。

  “嗯。”葉嘉衍輕描淡寫道，“我和公司現在經歷的，都是我們曾經經歷過的。別擔心，我和公司都很有經驗。”

  這個說法，還真是清新脫俗啊。

  “我留下來陪你！”

  江漓漓根本不給葉嘉衍反對的機會，吃完飯後沒有走，留下幫著葉嘉衍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盡管所有人的狀態都很好，葉氏的疲態和頹勢還是一天天地顯示出來。

  很多人聯系不上葉嘉衍，都把電話打到了江漓漓這裡。

  當收到的問候越來越多，江漓漓就知道，目前的局勢已經不容他們樂觀了。

  葉嘉衍幾乎已經住在公司了，但接下來，他還是要付出更多、更加謹慎地做決策才行。

  江漓漓也幾乎不回律所了，不是在葉氏處理盛唐的工作，就是在幫葉嘉衍的忙。

  江漓漓陪著葉嘉衍，葉嘉衍帶領著葉氏，就這樣熬了十天。

  每天都有人傳，葉嘉衍撐不住了，葉氏要崩潰了。

  這個傳言，似乎總有一天會成真。

  葉嘉衍的疲憊，一天比一天明顯。當然，他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江漓漓看在眼裡，心疼在內心深處。

  她想幫葉嘉衍做更多，卻無能為力。

  沒有人知道，有人一直在等這一天。

  換句話來說，葉氏的崩潰，是別人等待已久的機會。

  這個人，當然是莊雅妍。

  離開葉氏之後，莊雅妍一直呆在S市。

  很多人以為她呆不下去，早就走了。

  事實上，她一秒鍾都沒有離開這座城市。

  她做了那麽多努力，才從家鄉的小鎮走到這座大城市，怎麽可能輕易離開？

  沒有什麽能讓她離開！

  她知道前段時間，網絡上有很多關於她的傳聞和爭議。她也知道自己被多少人不齒。

  但是，她不打算回應。

  江漓漓已經博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不管她怎麽回應，都不會有人站在她這邊。

  既然這樣，她只能把目標對準江漓漓。

  合適的時機一出現，她就會出擊，然後一擊將江漓漓擊碎。

  現在看來，她等待的時機，正在成熟。

  閔憶婕也覺得差不多了，給莊雅妍打來電話，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還差一點。”莊雅妍說，“再等等。”

  閔憶婕語氣裡滿是不悅，“我快沒有耐心了。莊雅妍，我等了很久了。”

  “那你也不應該來催我。”莊雅妍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一定要有一個合適的時機，否則這招對江漓漓沒用。”

  閔憶婕還記得莊雅妍定義的“合適的時機”。

  葉嘉衍支撐不住、葉氏節節潰敗的時候，就是合適的時機。

  現在葉氏的情況雖然已經很危險了，但是葉嘉衍好像還能撐住。

  也就是說，她還要再等？

  “我……”

  閔憶婕想對莊雅妍發脾氣，卻被莊雅妍打斷了。

  莊雅妍聲音冷冷的，“閔大小姐，你著急的話，應該去跟你的哥哥說，不要來跟我發脾氣。你不是說，以你們閔家的實力，葉嘉衍撐不過半個月嗎？”

  到現在，葉嘉衍已經堅持了不知道多少個半個月了。

  閔憶婕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但也受不了莊雅妍這個語氣，沒好氣地說：“莊雅妍，你少陰陽怪氣我！以後要是沒有我帶著你，你覺得你還能在S市生存下去嗎？”

  “我謝謝你啊。”莊雅妍嘲諷道，“上次有你，我在宴會廳，還不是照樣被林綻顏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