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漓漓感慨道，“換個約會對象，我未必會有這麽期待呢！”

  葉嘉衍偏過視線，看了看江漓漓。

  江漓漓確定，她感覺到了一股涼颼颼的殺氣。

  不用說，這種感覺來源於葉嘉衍。

  “咳！”她忙忙找補，“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想換約會對象！”

  “……”

  葉嘉衍沒有說話，但是那抹令人不安的氣氛，終究還是慢慢褪去了。

  江漓漓的注意力，從車內轉移到了車外。

  他們要去約會，但是葉嘉衍的車子，不開往市中心的商圈，也不開往一些適合約會的地方，而是朝著中環外一個住宅區聚集的地方開去。

  所以……葉嘉衍到底做了什麽攻略，策劃了一個什麽樣的約會啊？

  雖然很好奇，但是江漓漓一直沒問，一個勁盯著外面。

  最終，車子開到了一個老小區的門口。

  小區已經很老了，也不大，二十來幢七層高的樓房整齊地排列著，沒什麽綠化，有些角落甚至堆放著居民的生活雜物。

  江漓漓閉上眼睛，暗暗祈禱葉嘉衍開錯了。

  最重要的是，他馬上就會發現這個錯誤，重新啟動車子！
  然而，事實上，她聽見葉嘉衍說：
  “到了。下車。”

  江漓漓猛地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葉嘉衍——

  他是認真的嗎？

  帶她來這種地方約會？
  葉嘉衍用行動回答了江漓漓的疑問——他推開車門，自顧自地下車。

  就在這個時候，幾輛黑色的車子從小區裡面開出來，為首的是一輛黑色的路虎。

  路虎不稀奇。

  稀奇的是，路虎上掛的車牌號，葉嘉衍很熟悉。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葉嘉衍的視線終於透過路虎的前擋風玻璃，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果然是季慎之。

  但是，他怎麽會來這裡？他來幹什麽？
  不等葉嘉衍思索出答案，路虎就開走了，後面緊跟著幾輛黑色轎車，應該是季慎之帶來的人。

  季慎之帶著人來，那麽他就一定不是為了蘇雪落而來——至少表面上不是。

  葉嘉衍為了避免引起懷疑，收回目光，沒有追著季慎之的車子看。

  接下來，他很自然地繞到副駕座，替江漓漓打開車門。

  江漓漓還處於不可置信中，完全忘了下車。

  葉嘉衍怕江漓漓發現異常，也不急著讓她下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腦子裡卻全是季慎之一閃而過的臉。

  季慎之也看見他了，但沒來得及給他傳遞任何信息。

  不過，他可以確定，季慎之也是來找那名家屬的，他可以通過家屬知道季慎之來幹什麽。

  葉嘉衍理清頭緒，江漓漓也反應過來了，說：“嘉衍，你不要告訴我，你有一個什麽驚天大秘密藏在這個小區裡……”

  如果不是這樣，葉嘉衍根本沒有理由帶她來這裡啊！

  葉嘉衍笑了笑，“不要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的行為奇奇怪怪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江漓漓又確認了一下，看了眼老舊的小區，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麽？”

  “我答應過蘇醫生，幫她追究徐雯雯的責任。”葉嘉衍示意江漓漓先下車，“我來兌現承諾。”

  江漓漓很聰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可能是那名家屬居住的地方。

  宋子琛多方努力，都沒能找到直指徐雯雯的證據，但是家屬接觸過徐雯雯，只要她願意出來指證，徐雯雯就跑不掉。

  “你太聰明了！”江漓漓忙忙下車，拉起葉嘉衍的手，“走吧，我們去找她。”

  葉嘉衍關上車門，邊往小區裡面走邊問：“不覺得我奇奇怪怪了？”

  “不！”江漓漓說，“我現在覺得你英明神武！”

  葉嘉衍失笑，照著門牌號，找到了柯文英的家——四棟101。

  柯文英就是那名收了徐雯雯的錢、汙蔑蘇雪落救治不力的家屬。

  一樓的住戶有一個小小的入戶空間，本意應該是讓住戶養些花花草草，但是柯家的入戶空間堆滿了生活雜物，能看得出來這家人的生活不算寬裕。

  這大概也是柯文英會被徐雯雯利用的原因之一。

  葉嘉衍按了一下門鈴，發現已經壞了，於是改為敲門。

  門還沒開，裡面就傳出一聲憤怒的吼聲：“你們還想怎麽樣？！”

  江漓漓被嚇了一跳，拉著葉嘉衍後退。

  乒乒乓乓的開門聲傳來，伴隨著女人的罵聲：“該說的、能說的，你們都已經說了吧？你們還能真的把刀架在我們一家人的脖子上、威脅我們一家人不成？”

  江漓漓沒有看見季慎之，但是從柯文英的罵罵咧咧中，已經猜到這家人絕對惹上了什麽麻煩。

  他們想讓柯文英配合，或許可以從這裡切入！
  江漓漓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突然激動起來，拉了拉葉嘉衍的袖子。

  葉嘉衍點點頭，跟江漓漓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已經知道江漓漓在想什麽了。

  他也是這麽想的。

  嚴重生鏽的鐵門發出沉重的聲音，隨後被打開了。

  柯文英露出一張臉，張口就要罵人，看清來人的長相之後，已經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整個人也愣住……

  這兩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看就很有涵養的樣子，不像剛才那幫人。

  剛才來找她的那幫人，是以一個姓季的男人為首的。

  幾個看起來是小嘍囉的人，上來就對她全家人說了一通威脅的話，大意無非就是不讓她說出她和徐雯雯的交易。

  小嘍囉耍夠狠之後，那個姓季的男人說：

  “我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你最好都記清楚了。不要想著去報警。否則，警察一來找我們，我們就來找你的家人。至於我們會做什麽……蘇家起火的事情，你知道吧？你自己掂量掂量，這個後果，你能不能承擔。

  “可能會有人來問你雯雯給你錢、拜托你做一些事的事情。記住了，你要說沒有，說你和雯雯根本沒有接觸過。如果你說了實話，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會遭殃。

  “柯文英，看著我，告訴我——你聽清楚我的話了？”

  柯文英當時害怕極了，顫抖著點點頭。

  直到那個姓季的男人走了之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她這是被威脅了！

  就像那個男人說的，她可以去報警的，警察可以保護她！

  但是，那個渾身殺氣的男人說的話，還在她的耳邊——

  報警之後，警察當然可以替她主持公道。但是，萬一她的家人真的遭到報復，怎麽辦？
  她是普通人。

  她的身後，並沒有一股力量可以支撐著她，讓她跟那個男人抗衡。

  話說回來，這對衣著光鮮的男女，又是誰？
  “你們……”柯文英雖然不知道來人的身份，但是她沒有感覺到威脅，於是把門打開了，問道，“你們找誰？”

  “柯女士，”葉嘉衍說，“我們找你。”

  柯文英立刻警惕起來，問道：“你們跟剛剛那個姓季的男人，不是一夥的吧？如果你們是一夥的，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我也答應了，請你們離開！”

  “姓季的男人？”江漓漓的大腦混亂了一秒，隨後反應過來，猛地往前一步，確認道，“是不是季慎之？”

  柯文英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全名。”

  “是不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江漓漓用葉嘉衍來舉例子，“身高跟我老公差不多？氣質……有點嚇人？”

  柯文英點點頭，“跟你描述的差不多。”頓了頓，她又問，“你們認識？”

  “我們知道他。”江漓漓追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麽？你答應了他什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柯文英往後退，“知道他，你們沒準也不是好人！”

  江漓漓很慶幸，她對律師這份工作，愛得深沉。

  她從包包裡拿出自己的工作牌，說：“我是律師。我跟季慎之絕對不是一夥的，你可以信任我。柯女士，如果季慎之威脅了你，我可以幫你。前提是，你要告訴我實情。”

  唐遇早就說過，江漓漓天生沒有攻擊性，很容易讓人覺得親近，這是她的一大優勢。

  柯文英看著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把季慎之跟她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說給江漓漓聽。

  這個過程中，葉嘉衍看起來是在聽柯文英說話，實際上一直在思考——

  乍一聽，季慎之是為了保護徐雯雯而來的，為此不惜威脅一個普通人。

  可是，根據他之前的判斷，季慎之明明就需要他們追究徐雯雯的責任。

  再說了，他很確定，季慎之不會害蘇雪落。

  一切好像都有衝突。

  但是，季慎之那麽聰明、考慮問題那麽周到的人，怎麽會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他或者季慎之也會想到，唯一的突破口是柯文英，然後他們會來找柯文英。

  季慎之威脅了柯文英，他和宋子琛可以給柯文英提供保護。

  要知道，跟季慎之比起來，他和宋子琛的身份，要有說服力得多。

  所以，如果季慎之真的想堵死柯文英這個突破口，他就應該更狠一點，而不只是威脅柯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