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回到座位上，發現她和秦婉點的咖啡已經做好送過來了。

  秦婉意外地看著她，“漓漓，你什麽時候開始喝咖啡了？”

  江漓漓抿了一小口，說：“最近啊。”

  秦婉想都不用想，斷言道：“你一定是受到了嘉衍的影響。”

  江漓漓“嘻嘻”笑了兩聲，吐了吐舌頭，“不過，我還是不能接受黑咖啡！”

  她這麽強調，是想弱化葉嘉衍對她的影響。

  她沒有意識到，這麽一說，她就相當於默認了秦婉的話。

  秦婉並不是很意外，更多的是欣慰。

  她和江淮樾都喜歡喝咖啡，江漓漓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被他們影響到一分一毫。

  江漓漓和葉嘉衍結婚，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她就受到了葉嘉衍的影響。

  也就是說，葉嘉衍是那個可以影響她、讓她願意做出改變、去嘗試新事物的人。

  “不管怎麽樣，”秦婉笑著說，“媽媽都覺得很高興。”

  江漓漓手裡的拿鐵，突然有了很重的分量。

  她舉了舉咖啡杯，不可置信地看著秦婉，“媽媽……就因為這個嗎？”

  “當然不是了。”秦婉失笑，解釋道，“媽媽是覺得，有個人能讓你不再猶豫、邁出腳步去嘗試新的東西，這很好！”

  “……媽媽，對不起。”江漓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還以為我喝個咖啡……就讓你這麽高興。”

  “你這孩子，”秦婉無奈地說，“有時候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碰到有心算計你的人，你會吃虧的。”

  “……”

  服務員送上來一盤水果沙拉，江漓漓接過來，借著動作掩飾自己突然間的啞口無言。

  她總不能告訴媽媽，因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剛剛被算計了一次。

  “漓漓，你這個反應……”秦婉捧著咖啡杯，看著江漓漓，目光明明那麽輕淡柔和，卻有著一股可以看穿一切的力量感，“讓媽媽有點擔心啊。”

  江漓漓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有掩飾過去，但她的反應也很神速，說：“媽媽，我只是覺得您說的很對！我以後……一定把事情想得複雜一點。”

  秦婉叮囑道：“也要看是什麽事。”

  “嗯。”江漓漓點點頭，“我記住了！”

  秦婉沒有一直停留在這個話題上，轉而問：“你下午要去辦什麽事？”

  “陪一個客戶去辦一些手續。”江漓漓看了看包裡的一遝資料，“上次那個財產分割案，我們已經處理好了。”

  “這麽快？”秦婉一邊細嚼慢咽，一邊說，“我還以為要來來去去談很久呢。”

  “我本來也以為要拉扯很久，但我們找到了一個關鍵性證據！”

  說到這裡，江漓漓默默地愣了一下。

  那個所謂的關鍵性證據，就是徐倩雯的前夫——丁遠良曾經跟一個女藝人簽署了一份“服務合同”。

  那份合同的存在，還是孫敏敏告訴她的。

  孫敏敏為了取得她的信任，連自己小姐妹的秘密都告訴她了，她……很難不相信她啊。

  所以，她被孫敏敏騙得那麽慘，不單單是因為她沒有警惕之心，也因為敵方的迷惑技巧實在太過於高明了！
  秦婉沒有問是什麽證據，她知道這涉及到客戶的隱私，江漓漓不能跟她透露太多。

  江漓漓也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告訴母親，這個咖啡廳以後的變化應該不會太大，讓她不要太傷心。

  “傷心？”秦婉搖搖頭，“這倒是沒有，我只是覺得遺憾。”

  “遺憾……”江漓漓歪了歪腦袋，“不就是會傷心嗎？”

  “年輕時的遺憾，才會讓人傷心。”秦婉的聲音，娓娓動聽，“媽媽到了這個年齡，已經不會再為這種憾事傷心了。”

  江漓漓明白了，她媽媽今天是開開心心地來跟這家咖啡廳告別的，問道：“媽媽，您下午要去哪兒啊？”

  “去學校找你爸爸。”秦婉笑著說，“陪他去做一個演講。”說完順便叫服務員幫她打包一杯咖啡。

  “……”

  江漓漓好像更明白了母親剛才的話。

  人不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就不會再為遺憾的事情傷心難過，而是身邊有了更重要的人。

  只要那個人還在，生活中的一切就都可以被治愈。

  吃完飯，江漓漓看時間差不多了，說要先走。

  當然，走之前，她沒有忘記把單買了。

  秦婉提了提手上的咖啡，打趣道：“我會告訴你爸爸，這杯咖啡是你請他喝的。”

  “再說我祝他演講順利！”

  江漓漓笑著坐上出租車，趕去和徐倩雯會面。

  徐倩雯和前夫丁遠良雙雙在網絡上發表了離婚聲明，感謝對方這一路的陪伴，祝福對方未來更光明、更美好。

  兩人從頭到尾沒有撕，表現得太和諧、太平靜了，被稱為離婚夫妻的典范。

  對於這個結果，徐倩雯是很滿意的。

  在她和新男朋友的戀情已經不再是秘密的情況下，這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結果。

  畢竟，萬一她在婚內交了新男友的事情被曝光，哪怕丁遠良也有道德瑕疵，但這也不是她為自己辯護的借口。

  她照樣會被網友的口水淹沒，直接影響她的聲譽和事業。

  江漓漓幫她爭取到了一個，她很滿意的結果。

  所以，見到江漓漓的時候，她態度很好，辦手續幾乎全聽江漓漓的，配合得讓江漓漓差點產生幻覺。

  花了一個下午，她們才辦好了所有的事情。

  末了，徐倩雯說：“江律師，我請你們吃個晚飯吧，這是我對你們的感謝。”

  唐遇很少接受客戶的宴請，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在席間談。

  江漓漓替唐遇委婉地拒絕了，說：“徐女士，這是我們一起配合的結果，我們也很感謝你的配合。唐遇和沈助理今天下午都有事，你就不用跟我們客氣了。”

  徐倩雯笑了笑，說：“我懂。”

  “那今天先這樣。”江漓漓說，“我們下次再見。”

  “好。”

  江漓漓走後，徐倩雯一個人走路去停車場。

  上車後，她沒有馬上開車，而是坐在駕駛座上，習慣性地先刷一下手機。

  不刷還好，這一刷，她的臉色就“噌”地變了……

  另一邊，江漓漓正在去往一家餐廳的路上。

  她心情很好，看窗外灰沉沉的傍晚都覺得別有一番意趣。

  因為徐倩雯。

  或者說，因為自己得到了肯定。

  分開的時候，她可以感受到，徐倩雯是打從心裡認可和感謝他們，因為他們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給了徐倩雯最大的幫助。。

  這種感覺……

  她決定當律師，就是為了這種感覺！
  沒多久，出租車停了下來，司機回過頭說：“小姐，到了。”

  江漓漓進去後，說了葉嘉衍的名字，接著就被領到一個放著“預定”的標識牌的桌子。

  她剛才聯系了一下葉嘉衍，問他什麽時候回家，他突然問，想不想在外面吃飯？
  這幾天，他們都焦頭爛額，確實應該用一頓美食補償一下自己。

  她想也不想就說：“好啊！”

  再然後，葉嘉衍就發給了她這裡的地址。

  她以為葉嘉衍是臨時想到的餐廳，現在看來，他是早有準備。

  現在，她坐等他過來就好。

  葉嘉衍沒有讓江漓漓等太久，很快就來了。

  餐廳經理認識葉嘉衍，一看見他下車，就迎到餐廳門口跟他打招呼，“葉先生，下午好！好久不見了。”

  江漓漓看見他微微頷首，跟經理打了聲招呼，然後朝著她這邊走來。

  今天很冷，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西裝也是深色系的，整個人就顯得有些冷肅。

  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俊美。

  他走過來的時候，江漓漓甚至感覺，整個餐廳都因為他而有了另外一種迷人的光彩。

  會發光的人，就是有這種魔力！
  葉嘉衍坐下後，江漓漓還是沒有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以前她不好意思，但現在她已經很好意思這樣盯著他看了。

  最多……她讓他看回來！
  葉嘉衍迎上江漓漓的目光，笑了笑。

  江漓漓暗罵自己沒出息，他一個這樣的笑容，竟然還能撩到她。

  “兩位，”經理問，“現在點菜嗎？”

  葉嘉衍給了江漓漓一個眼神，示意她決定。

  江漓漓中午吃的是簡餐，下午又跑了一個下午，有些餓了，點了點頭。

  葉嘉衍熟悉這裡的菜品，點了一份牛排，江漓漓看來看去，點了一份跟葉嘉衍一樣的。

  “好的，稍等。”

  經理走後，江漓漓又盯著葉嘉衍看。

  葉嘉衍端詳了江漓漓一番，問道：“發生了什麽，心情這麽好？”

  “咦？”江漓漓覺得她盯著葉嘉衍的眼神已經很直接了，葉嘉衍竟然還能看出來她心情好？“你怎麽看出來的？”

  “你開心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葉嘉衍說，“我想忽視都難。”

  江漓漓笑了笑，把下午的事情告訴葉嘉衍。

  葉嘉衍喝了一口水，“你學法律，就是為了這個？”

  “嗯！”江漓漓說，“我還記得，以前我爸爸的學生接了一個法律援助的案子，遇到了問題，我爸爸給了他一個建議。後來，那個受援人專門來感謝我爸爸。那個時候我就想，我要當跟我爸爸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