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一整件事，她都有了頭緒、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過去的這些天，她糾結過，也猶豫過，想找到最好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

  沒錯——最好！
  她不是完美主義者，也不是偏執狂。實在是發照片的那個人，挑釁的意圖太明顯了。

  她不好好反擊，會顯得自己很弱。

  苦思冥想這麽多天，沒想到最後，她會從蘇雪落身上得到靈感、找到正確答案。

  唔，這就是“天助我也”！
  葉嘉衍坐在江漓漓對面，並不難發現，江漓漓的心情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應該不只是因為季慎之的事情，還有別的事。不過，她不說，他也就不問了。

  反正，他只要她開心。

  至於那些她不想說、但他應該知道的事情……他自然有辦法知道。

  一吃完早餐，江漓漓就拎起包下樓，說：“我在小區門口的咖啡廳等你！”說完，她直接飛奔出門了。

  葉嘉衍昨天晚上應該也沒有休息好，他需要咖啡，至於她……

  要不要試試葉嘉衍唯一願意喝的這種飲料呢？
  到了咖啡廳點單的時候，江漓漓依然沒有糾結出答案。

  服務員見她一臉不確定，問道：“小姐，只要一杯美式咖啡是嗎？”

  江漓漓還在糾結，就聽見葉嘉衍的聲音：“再來一杯摩卡。”

  服務員又拿了一個紙杯，“兩位是一起的嗎？”

  江漓漓錯愕地回過頭，看見葉嘉衍點了點頭，順便付了錢。

  她拉著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好奇地看著他。

  葉嘉衍挑了挑眉，“有這麽奇怪？”

  江漓漓雙手托著下巴，“你怎麽知道我想試一下咖啡？”

  葉嘉衍笑了笑，“你怎麽知道那杯摩卡是點給你的？”

  “這還用問嗎？”江漓漓根本不用分析，“摩卡是甜的，你不喝甜的，但是我喜歡啊！就算我沒有掌握這些信息，我看你的樣子，也一樣可以知道！”

  “一樣。”葉嘉衍直視著江漓漓，緩緩說，“我也是看你的樣子。”

  “……”

  江漓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更疑惑了——這都能看出來嗎？

  有沒有可能——不管她在想什麽，葉嘉衍都知道？

  哎……那她不是很危險嗎？
  咖啡很快做好了，服務員放在托盤裡端過來。

  葉嘉衍拿了他那杯美式，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突然問：“你怕什麽？”

  江漓漓去拿咖啡的手顫抖了一下，差點沒有拿穩。

  葉嘉衍真的知道她在想什麽啊！

  連她小小的害怕，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我……你……”江漓漓急中生智地喝了一口摩卡，順便轉移了話題，“哎，這個好喝誒，甜甜的！”

  葉嘉衍看了看江漓漓，笑了笑，“嗯”了一聲，繼續喝咖啡。

  他這個樣子，就像是在告訴江漓漓，他知道她在轉移話題，願意配合她演出。

  江漓漓第一次覺得，葉嘉衍這個人，真實可怕！
  她想瞞著他什麽，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她突然好奇，問道：“有沒有人敢騙你？”

  葉嘉衍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說：“沒有。”

  “……”

  江漓漓一點都不懷疑葉嘉衍這句話。

  主要是……應該沒什麽人敢騙葉嘉衍。

  這麽看來，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勇士啊！

  等到雲開見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一定要葉嘉衍給她發一枚勇士勳章！
  葉嘉衍很快喝完一杯咖啡，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了，走吧。”

  江漓漓很自然地挽住葉嘉衍的手，走出咖啡廳，突然想起什麽，又把手收了回來，自動自發地解釋道：“萬一被看到了，解釋不清楚。”

  葉嘉衍風輕雲淡地說：“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就不用解釋了。”

  江漓漓已經猜到葉嘉衍的後半句了，咽了咽喉嚨，接著他的話說：“不解釋……乾脆公開嗎？”這也太刺激了！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我不介意。”

  江漓漓怔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這麽一來，倒成了她想公開了。

  她明明是害怕的那一個，葉嘉衍才是想公開的人啊！
  葉嘉衍……太能坑她了。

  就在江漓漓感到無比悲憤的時候，小陳把車開了過來。

  不等小陳下來開車門，江漓漓就直接坐上去了。

  “葉總，太太。”小陳好奇地問，“你們以後都住這邊了嗎？”

  “只是偶爾。”江漓漓說，“下班早的話，我們還是會回去的。”不然小白就太可憐了。

  “對哦，你們還有小白呢！”江漓漓實在是沒有架子，以至於小陳都敢跟她開玩笑，“你們不回去，小白就成留守兒童了。”

  “……”

  到了律所附近，小陳像往常一樣提醒江漓漓：“太太，你到了。”

  “好。”

  江漓漓想推開車門下去，動作卻突然頓住。

  她眼尖地看見了幾個律所的同事。好巧不巧，就是喜歡在茶水間議論她的那幾個。

  她們正從一家咖啡廳走出來，如果她現在下車，勢必會跟她們撞上。

  這幾個同事如果只是看見她，倒沒什麽要緊。

  她害怕的是她們看見葉嘉衍。

  等到同事走遠了，江漓漓才轉過頭看向葉嘉衍，“我走了。”

  葉嘉衍裝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樣子，“嗯”了聲，看著江漓漓下車。

  實際上，他什麽都知道。

  小陳也發現異常了，問道：“葉總，你和太太……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不會。”葉嘉衍的聲音淡淡的，語言也非常簡短，但每個字都十分有力，“放心。”

  他說不會，就說明他有計劃。

  小陳放心地笑了笑，發動車子。

  另一邊，江漓漓和她刻意避開的同事們，在電梯口前撞上了。

  “漓漓，”同事一臉關切，“聽說你和唐律他們，昨天加班到很晚啊。這麽早又來了，很辛苦吧？”

  如果不是曾經聽到她們說過些什麽，江漓漓絕對會被這種來自同事的關心感動，而且不會懷疑她們的誠意。

  現在想想，莊雅妍也是這麽騙過她和她爸爸媽媽的。

  她真的還需要繼續修煉，才能在這個律所——不對，是這個世界——待下去。

  至於怎麽修煉……

  當然是從現在開始！
  她笑了笑，很自然地“關心”回去，說：“你們昨天下班也不早，不是照樣這麽早來了嘛，大家都很辛苦！”

  她就這麽和同事們寒暄著，到了律所。

  唐遇和沈羨寧都已經到了，告訴她，他們約了丁遠良和他的律師今天早上到律所談判，是剛剛確定的。

  “這麽突然？”

  江漓漓有些意外，但想到他們昨天晚上已經做好了準備，又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

  “就是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沈羨寧喝了一大口咖啡，一副豪情萬丈、戰鬥力滿滿的樣子。

  這一次，兩位當事人——丁遠良和徐倩雯也來了。

  徐倩雯先到的，跟往常一樣，她妝容精致、看起來十分精神。

  唐遇給了江漓漓一個眼神，江漓漓秒懂，把徐倩雯請進一間布置溫馨的會談室，問她想喝什麽。

  “黑咖啡。”徐倩雯看江漓漓這個樣子，已經明白過來什麽了，“江律師，有什麽話，直接說吧，不用費力鋪墊了。我對我前夫，早就沒有什麽期待、也不會失望了。”

  江漓漓知道，徐倩雯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現在，節省她們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她言簡意賅地把丁遠良有情人，並且和情人簽了服務合同的事情，告訴徐倩雯。

  徐倩雯聽完，沉默了許久之後，苦笑了一聲，說：“他這樣……算不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典型例子？”

  “徐女士，”江漓漓緩緩說，“現在，我們雙方的談判條件是一樣的。到了這種時候，保護您的利益最重要。”

  徐雯雯點點頭，突然問：“你談戀愛了嗎？你這麽好看，你男朋友一定會很珍惜你。”

  “我……”江漓漓停頓了一下才說，“我結婚了。”

  徐雯雯意外了一下，接著說：“你和你先生感情一定很好。”

  “……”

  江漓漓也有些意外。

  主要是，她想不明白徐倩雯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還這麽年輕，結婚應該不久。”徐倩雯端詳著江漓漓，一邊說，“處理這麽糟心的案子，你的情緒好像沒有受到什麽影響。這說明，你和你先生的感情很穩定，或者你對你們的婚姻很有信心。”

  “……”

  江漓漓笑了笑，沒有否認，很快就和徐雯雯繼續聊起了正事。

  其實，她承認，徐雯雯的話是有道理的。

  如果這個案子發生的時間再早一點，回到她依然誤會著葉嘉衍的時候，她的情緒不可能這麽平靜。

  她一定會受到影響，並且自以為更能共情徐倩雯。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她還能不能保持客觀，是一個問題。

  最後，徐倩雯問：“這份合同，是誰發現的？”

  “我意外知道有這份合同的存在。”江漓漓說，“托了一個朋友幫忙，他拿到了這份合同。”

  “謝謝。”徐倩雯知道這份合同幫了她大忙，“還有，江律師，我為我之前說的話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