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搖了搖腦袋，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

  葉嘉衍臨時有事回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一定是被丁遠良那個眼神嚇出毛病來了。

  葉嘉衍或者江漓漓在家，小白就有人照顧，張姨一般都會早點離開。

  但今天，吃完飯後，張姨沒有急著走。

  江漓漓心不在焉地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張姨走過去，輕聲問：“漓漓，你有沒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啊？”

  江漓漓抬眸，對上張姨關切的眼神，拉著張姨坐下。

  她把腦袋靠到張姨的肩上，說：“沒有啊。”

  “漓漓，我了解你。”張姨緩緩說，“如果你有事，但卻瞞著我，我只會更擔心。”

  “我知道。”江漓漓抱住張姨的手臂，“所以我說的是實話，真的沒事！”

  張姨還是不信，看著江漓漓的眼睛——

  江漓漓最不擅長的事情，就是撒謊。

  如果她強迫自己做不擅長的事情，她的眼睛會泄露她的秘密。

  但這一次，張姨沒有從江漓漓的眼睛裡讀取到任何異常的信息。

  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張姨起身，說：“那我先回去了。”

  江漓漓送張姨出門，看著張姨的車子駛離視線范圍後，她內心的不安突然加重了，整顆心都變得空落落的。

  不對勁，一切都很不對勁。

  “嗚……”

  小白從屋內跑出來，蹭了蹭江漓漓。

  江漓漓的注意力，短暫地被轉移了，和小白一起回屋。

  路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通葉嘉衍的電話。

  他連飯都來不及吃，急著趕回公司，一定是有很急的事情。

  還是讓他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吧！
  讓他知道她莫名的焦慮和不安，只會分散他的注意力。

  實際上，這個時候，葉嘉衍剛到公司沒多久。

  他在回公司的路上，花了很長時間。

  車子開到市中心之後，沒有一段路是通暢的，車子一直開開停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堵車，他的眉心一直緊蹙著，幾乎沒有舒開過。

  小陳通過內後視鏡，看見葉嘉衍的神色，大氣都不敢出，牢牢把控著方向盤，好好開車。

  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把葉嘉衍和江漓漓送回家，還沒消化完狗糧，就接到周揚聲的電話，說是公司出了點事，讓他折回去接葉嘉衍。

  至於公司出了什麽事，周揚聲根本來不及和他說。

  他折回到葉嘉衍家門口，葉嘉衍已經出來了。

  葉嘉衍上車後，一直在打電話。

  從葉嘉衍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看，事情好像……和江漓漓有關。

  小陳還記得江漓漓剛才的樣子，她應該什麽都不知道，多半是因為葉嘉衍瞞著她。

  事情……可能很嚴重。

  意識到這一點，小陳更不敢說話了，隻想盡快把葉嘉衍送到公司。

  公司的氛圍，和往常很不一樣。

  平時，公司也有人加班到這個點，甚至更晚，但今天加班的人尤其多，特別是設計部門。

  一股不尋常的緊張氣息，彌散在公司的每一縷空氣中。

  最不尋常的，要數設計部門。

  曲總監一臉嚴峻，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旁邊的幾個下屬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的心都高高懸著，都在等。

  突然，總監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尖銳的鈴聲，劃破了整個部門的安靜。

  大家的視線，統統聚焦到內線電話上。

  曲總監遲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接起電話。

  周揚聲的聲音傳過來，“曲總監，葉總剛到公司。你上來葉總的辦公室一趟。”

  “好。”曲總監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現在上去。”

  葉嘉衍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緊蹙的眉頭已經舒開，但臉色沉沉，給人的壓迫感比平時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周揚聲也已經收起平時的樣子，一臉嚴肅，嚴陣以待。

  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嚴重。

  最糟糕的是，可能會牽扯到江漓漓。

  “葉總，”周揚聲放下電話，看著葉嘉衍說，“曲總監馬上上來了。”

  “你先把事情詳細說一遍。”葉嘉衍頓了頓，問道，“怎麽會牽扯到漓漓？”

  剛才在電話裡，周揚聲只是告訴葉嘉衍，他們有一份商業計劃被泄露了，公司有人懷疑是從江漓漓手上被泄露的。

  他沒有告訴葉嘉衍，那份計劃，被他們的對手公司直接拿去用了。

  計劃和公司旗下的一個服裝品牌有關。

  這個品牌是老爺子創立的，葉氏最初也是靠這個服裝品牌發展起來的。

  葉嘉衍為了擴大品牌的知名度，佔有更多的市場份額，打算和幾個知名的時尚人士以及設計師合作，開發一個新的系列。

  被泄露出去的，不止是這份計劃，連他們擬請的設計師都被對手公司先簽了。

  這之前，公司沒有公布這項計劃，接觸過這項計劃的人，除了公司的高層管理，就只有設計部門的人，還有葉嘉衍聘請的法律顧問——唐遇的律師團隊。

  設計部門的曲總監，懷疑到了江漓漓頭上。

  據她所說，前幾天下午，江漓漓來公司取走那份商業計劃書，當天晚上，對手公司就去接觸他們擬請的設計師了。

  她有理由懷疑，公司的計劃，就是在江漓漓那個環節泄露的。

  曲總監主張立刻聯系盛唐的律師，最後還是被周揚聲攔下了，說等葉嘉衍來了再做決定。

  周揚聲知道江漓漓和葉嘉衍的關系，也知道江漓漓不可能泄露公司的商業計劃。

  退一萬步說，就算江漓漓和葉嘉衍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律師，她的職業操守也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曲總監，還有公司的其他人，只是想先找個人頂住壓力和炮火而已。

  周揚聲剛說完，曲總監就來了。

  “葉總，周助理都跟您說了吧？”曲總監的槍口直接對準了江漓漓，“我們應該馬上聯系盛唐的江律師！她是最後接觸我們的商業計劃書的人。而且，她拿走計劃書之後，我們的對手公司就開始有動作了。”

  葉嘉衍示意曲總監坐下，抬眸看向她，“就憑這個，你就斷定是江律師泄露了我們的計劃？”

  曲總監愣怔了一下。

  葉嘉衍的目光，沒有一絲狠色，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

  但是，他整個人，就是有一股直擊人心的強大力量，仿佛世上的一切謊言和欺騙，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這個人，真實的令人畏懼。

  好在曲總監的心理素質過硬，挺直了腰板，說：“葉總，我不能說斷定。但是，這個江律師的嫌疑最大。”

  周揚聲適時地插話，說：“葉總，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啟動內部調查？”

  他單純是為了幫江漓漓解圍。

  因為他知道，葉嘉衍一定不會覺得是江漓漓泄露了商業計劃，但曲總監這麽篤定，葉嘉衍很難直接幫江漓漓說話。

  “葉總！”曲總監一副鎖定了江漓漓的樣子，試圖說服葉嘉衍，“我還是覺得……”

  周揚聲知道，他的話沒有起作用。

  他不由得好奇，江漓漓什麽時候招惹了他們這個大總監啊？
  “曲總監，”葉嘉衍直接打斷曲總監的話，“江律師是我太太。”

  “……”

  不要說曲總監，周揚聲都愣住了。

  葉嘉衍打斷得很突然，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平靜的音色背後，更是蘊藏著警告。

  他這句話，不是對著周揚聲說的，但周揚聲都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別再針對江漓漓，否則別怪他不留情面。

  葉嘉衍一向公事公辦，發生了這種事，周揚聲以為他會通過調查來還江漓漓清白。

  直接袒護江漓漓，告訴曲總監江漓漓是他的人，一點都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周揚聲跟他一起工作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直接地袒護一個人。

  曲總監更多的是被嚇到了。

  那個江漓漓……居然是葉嘉衍的太太？

  等等，葉嘉衍什麽時候結婚了？公司內部為什麽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

  她……

  “曲總監，”葉嘉衍接著說，“我太太不可能向我的對手泄露我的計劃。你剛才對我說的話，我不希望還有別人聽到。”

  “可是，葉總……”曲總監壓抑著自己，不讓聲音顫抖，“已經有很多人……這麽覺得了……”

  葉嘉衍看了周揚聲一眼，周揚聲一秒反應過來，說：“我馬上宣布啟動內部調查。”

  “葉總，對不起。”曲總監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我不知道江律師是您太太。”

  葉嘉衍沒有接受曲總監的道歉，讓她先下去。

  周揚聲已經發完郵件了，看著曲總監不安的背影，好奇地說：“葉總，我還以為你會跟以前一樣，讓太太自己處理這件事呢。你這次……怎麽出手了？”還直接告訴曲總監江漓漓是他太太，霸氣！

  他還記得，以前江漓漓有事，他勸葉嘉衍插手，幫江漓漓一把，順便展現一下自己霸道總裁的風范，不但被葉嘉衍拒絕了，還被葉嘉衍嫌棄他多事。

  按照葉嘉衍的說法，他老婆自己可以處理。

  這次，他怎麽不覺得他老婆可以了？
  還是說，他們葉總突然想開了，要當霸道總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