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總！”不等葉嘉衍回答，周揚聲就驚呼了一聲，“你終於想開了！”

  葉嘉衍深邃的眸底浮出一抹不解，“什麽想開了？”

  周揚聲搓了搓手，“你終於——決定當一個霸道總裁了！”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終於要實現了！
  “……”葉嘉衍無語了片刻，突然問，“這個商業計劃是誰提出的？”

  “你啊！”

  周揚聲不假思索、對答如流，答完甚至懷疑他們葉總失憶了。

  葉總自己提出來的計劃，自己怎麽反而不記得了呢？

  葉嘉衍接著問：“你覺得這個計劃會成功還是會失敗？”

  “當然會成功！”周揚聲越說語氣越肯定，“這可是你提出來的計劃！再說了，公司上下的人都很看好這個計劃。”

  “但不是每個人都希望這個計劃成功。”葉嘉衍拋出最後一個問題，“曲總監是誰的人？”

  周揚聲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葉嘉衍為什麽問他這麽多了。

  葉嘉衍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在引導他思考。

  曲總監是葉守恆的人。

  葉守恆知道葉嘉衍的這個計劃，但他一定不希望這個計劃成功實施。最重要的是，他還知道江漓漓和葉嘉衍的關系。

  曲總監莫名地針對江漓漓，讓葉嘉衍開始懷疑是葉守恆在背後搗鬼。

  如果葉守恆是幕後推手，葉嘉衍不出手是不行的。

  江漓漓一個人，鬥不過葉守恆。

  所以，葉嘉衍不是想開了要當霸道總裁，只是在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

  還有一個周揚聲想不到，只有葉嘉衍知道的原因——

  江漓漓對葉守恆，有一種伴隨了她十幾年的恐懼。

  江漓漓想戰勝葉守恆，就要先戰勝內心的恐懼，對她來說是雙重挑戰。

  葉嘉衍必須幫她一把。

  周揚聲還處於震驚中，問道：“葉總，葉經理會這麽……喪心病狂嗎？”

  葉嘉衍沒有回答，只是說：“調查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

  內部調查，從知道這份計劃的人開始，而所有的這些人中，又從設計部門的人開始調查。

  這是葉嘉衍的意思。

  葉嘉衍沒有任何解釋，但其實大家都懂——葉嘉衍懷疑泄露的源頭在設計部門。

  內部調查由周揚聲主持，他直接去了設計部門。

  有幾個原本已經下班，但牽涉到這件事的設計師，已經回到公司了，其中就包括了首席設計師。

  首席和周揚聲還算熟悉，走過來問：“周助理，葉總怎麽會懷疑是我們部門的人泄露了這個計劃呢？”

  設計部門的人，只是知道計劃的框架，框架內的細節，只有公司的管理層才知道啊。

  “葉總不是懷疑你們，只是先從你們這兒開始調查。”周揚聲深諳說話之道，示意首席冷靜，“我去找一下曲總監。”

  曲總監回來後，就一直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一動不動，像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周揚聲進來了好一會兒，曲總監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只能出聲：“曲總監？”

  曲總監已經忘記強調她更喜歡別人叫她“Marry”了，回過神，“周助理？你怎麽下來了？”

  “內部調查，由我負責，從設計部門開始。”周揚聲言簡意賅地說，“我有些事要跟你了解清楚。”

  “……好。”曲總監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自然，“周助理，我能不能先問你一個問題？”

  周揚聲示意曲總監說。

  “葉總和江……律師真的是夫妻嗎？”曲總監依然覺得一切都像是夢，“還是說，他們只是男女朋友？”

  “他們結婚一年多了。”周揚聲頓了頓，又說，“曲總監，葉總不希望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

  曲總監的最後一抹希望被撕裂了，咽了咽喉嚨，問道：“為什麽？葉總……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結婚了嗎？”

  周揚聲笑了笑，說：“據我所知，是太太不想公開，葉總聽他太太的。”

  葉嘉衍居然也有聽別人指示的一天。

  江漓漓對葉嘉衍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曲總監越想，越覺得自己可能幹了件蠢事。

  周揚聲和曲總監平時很少打交道，但此刻，他從曲總監的神色裡看到了驚慌。

  他們葉總……很有可能又一次料事如神了！

  周揚聲坐下來，開始提問。

  樓上，葉嘉衍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垂著雙眸，眸光比天外的夜色還要暗沉。

  如果這件事幕後的推手真的是葉守恆……

  他沒想到，葉守恆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江漓漓身上。

  他給過葉守恆機會，是他自尋死路。

  沒多久，周揚聲就回來了。

  不等葉嘉衍提問，他就跟葉嘉衍交代了情況，說：“曲總監很配合。但是，她沒有主動交代什麽。葉總，我有一個疑問。”

  “嗯。”

  “曲總監，會那麽……傻嗎？”周揚聲一臉不可置信，“好歹也是一個總監級別的人物啊！”

  “別忘了，她是葉守恆一手提拔上來的。”葉嘉衍吩咐道，“明天繼續查。”

  周揚聲點點頭，“我這就去發郵件。”說完，離開了葉嘉衍的辦公室。

  葉嘉衍起身，走到辦公桌後。

  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窗前，看著深夜裡依然燈火通明的CBD。

  他早就料到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但是，他沒有想到，江漓漓會被牽扯進來，甚至被當成了打擊他的突破口。

  葉守恆要爭，他很歡迎他憑真本事來競爭。

  可是，他從江漓漓身上找突破口，太愚蠢了。

  爺爺和江漓漓，都是他的底線。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先讓他們安穩地度過這一個夜晚。

  明天，江漓漓一定會知道這件事，必須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葉嘉衍想著，撥通了江漓漓的電話。

  江漓漓接到葉嘉衍的電話，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說：“我還以為你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呢。”

  葉嘉衍笑了笑，語氣聽起來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在等我的電話？”

  “對啊。”江漓漓說，“我順便複盤一下徐倩雯的案子。”

  葉嘉衍順著江漓漓的話問：“有沒有什麽收獲？”

  “收獲就是——”江漓漓一字一句、很滿足地說，“我發現這個案子，每一步我都處理得很好！”

  葉嘉衍沒想到會聽到江漓漓自誇，啞然失笑。

  “你呢？”江漓漓反過來問，“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什麽時候結束啊？”

  現在說結束……還太早了。

  葉嘉衍沒有正面回答江漓漓的問題，只是說：“我今晚不能回去了。”

  江漓漓早有心理準備，沒有多問，只是叮囑道：“那你記得吃飯。”

  葉嘉衍答應下來，讓江漓漓早點休息。

  為了處理徐倩雯的案子，江漓漓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她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

  不過，葉嘉衍……

  “你今晚要在公司睡嗎？”不等葉嘉衍回答，江漓漓就說，“要是覺得在公司睡不好，去我家吧，我明天給你帶早餐。”

  葉嘉衍笑了笑，“好。”

  江漓漓也不知道為什麽，葉嘉衍這一聲帶著笑意的“好”，讓她覺得心動又甜蜜。

  她掛了電話，滾進被窩裡，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之前，她曾陷入不安、莫名地感到恐懼，但葉嘉衍一通電話，治愈了她所有的負面情緒。

  對她來說，葉嘉衍就是良藥。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良藥”一直忙到凌晨三點多才離開公司。

  好在她的房子距離葉氏不遠，開車不過是十分鍾的路程。

  葉嘉衍草草洗了個澡，躺下後，很神奇地馬上就睡著了。

  如果在公司，他至少不會這麽快入睡。

  大概是因為，這裡有江漓漓的氣息。

  他當然也擔心江漓漓，怕她承受不了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但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成長。

  理智告訴他，這一次，他應該相信江漓漓可以撐得住。

  第二天，江漓漓很早就醒了，不等張姨過來，她就跟小白說再見。

  小白看了看空蕩蕩的家裡，突然有了情緒，緊緊跟著江漓漓。

  “小白乖啊！”江漓漓給小白倒狗糧，特意多給它倒了一點肉，“爸爸在等我呢。”

  小白想了想，吃了一大口狗糧，看著江漓漓離開。

  江漓漓在小區門口的咖啡廳打包了咖啡和三明治，拎上樓去找葉嘉衍。

  她意外的是，葉嘉衍竟然還沒有醒。

  她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走進臥室，趴在床邊看著葉嘉衍。

  葉嘉衍半醒半睡間，聽見沙沙沙的動靜，知道是江漓漓來了，睜開眼睛。

  “早！”江漓漓趁著葉嘉衍不注意，親了他一下，“你昨天晚上幾點鍾回來的？”

  “四點。”葉嘉衍說。

  “難怪，我……”江漓漓話沒說完，就被葉嘉衍扣住後腦杓，“唔……”

  葉嘉衍不緊不慢的吻，落到她的唇上，每一下都充滿了醉人的溫柔。

  哎，葉嘉衍這個人……真是迷人而不自知。

  最後，還是責任感把江漓漓從理智的邊緣拉回來，她一邊推拒著葉嘉衍，一邊提醒道：“老公，會遲到。”

  葉嘉衍“嗯”了聲，深深地吻了江漓漓幾下，才松開她。

  江漓漓看著葉嘉衍，突然說：“你有點……怪怪的。”

  葉嘉衍起來，在江漓漓耳邊說：“你仔細想想，就知道原因了。”

  江漓漓回過神的時候，葉嘉衍已經進了浴室。

  她看著他的背影，仔細想了想，想到他們這幾天……

  她好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