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江漓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找到說話機會的，“我們不回去——你告訴張姨了嗎？”

  “嗯。”

  葉嘉衍的聲音很輕。

  但是，他的吻很重，每一下都像是要直抵江漓漓的靈魂深處。

  江漓漓還想說什麽，在葉嘉衍的這種攻勢下，她忘了個一乾二淨。

  葉嘉衍松開她的時候，她甚至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睛，聲音裡帶著疑惑：“老公？”

  葉嘉衍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下，握著江漓漓的手，在她耳邊說：“去洗澡。”

  “……”

  江漓漓變成了乖小孩，聽話地往浴室走。

  進了浴室，她才發現，葉嘉衍已經把睡衣都給她準備好了。

  哎，這個人……

  她抿了抿唇，控制著笑聲，很快地洗完了澡。

  離開浴室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麽，一顆心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可是，葉嘉衍已經不在客廳了。

  她的心跳，驀然變得更快。

  以前都是她跟葉嘉衍玩這種遊戲，現在她變成了“葉嘉衍”，怪緊張的！

  “緊張”中，江漓漓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房門口。

  房間裡面很安靜，沒有一絲一毫動靜傳出來。

  那麽……她製造一點動靜好了。

  “老公~”

  江漓漓軟軟的叫了葉嘉衍一聲，走進房間。

  葉嘉衍沒有打開大燈，隻留了一盞床頭燈。燈光昏暗柔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江漓漓看不清太多東西，唯獨可以確定葉嘉衍就在床上。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湊近一看，才發現葉嘉衍是閉著眼睛的。

  葉嘉衍這個樣子，她還蠻熟悉——他睡著了！
  說好的等她呢？

  哎，他們剛剛……好像也沒有說好。

  不過，他讓她去洗澡，不就是等她的意思嗎？

  江漓漓有一種被捉弄了的懊惱，掀開被子鑽進被窩，雖然沒有刻意地把動靜鬧大，但已經足夠吵醒葉嘉衍了。

  果然，下一秒，葉嘉衍睜開了眼睛。

  看見江漓漓，他幾乎是習慣性地想把江漓漓抱進懷裡。

  江漓漓像蟲子一樣在葉嘉衍懷裡蠕動了兩下，“老公……”

  隻憑著這一聲，葉嘉衍就發現了異常。

  一般來說，加班到這個時候，江漓漓已經累到筋疲力竭、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了。但今天，她似乎還有很多精力。

  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案子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季慎之給你的那份合同，”葉嘉衍突然問，“對你們幫助很大？”

  “嗯！”江漓漓頓時更加沒有睡意了，“我們本來很被動，但有了這份合同，我們和對方的高度，就在同一水平線上了。這樣談判起來，我們也掌握了一部分主動權。”

  “……”

  見葉嘉衍不說話，江漓漓又強調道：“這一次，季大哥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

  “蘇醫生有沒有告訴你，季慎之為什麽會受傷？”

  季慎之受傷的事情，太突然了。

  聯想到季慎之昨天的話，葉嘉衍覺得，他有必要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他本來想等到明天，讓周揚聲去問問，但江漓漓精神這麽好，不如現在問問她。

  “這個……雪落沒有跟我說。”江漓漓借著昏暗柔和的燈光，看見了葉嘉衍沉沉的眸光，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是懷疑，季大哥是因為幫我調查那份合同，才會受傷的嗎？”

  如果是這樣，她欠季慎之的，就不止一個人情了。

  “別想太多。”葉嘉衍摸了摸江漓漓的臉，“不是什麽人都敢惹季慎之。”

  “……也是。”江漓漓歪了歪腦袋，接著說，“應該是意外。但是，我聽雪落的意思，這樣的‘意外’，好像經常發生在季大哥身上。”

  季慎之這樣的人，經常發生“意外”，其實沒什麽好意外的。

  葉嘉衍抱緊江漓漓，緩緩說：“季慎之的生活環境，跟我們不一樣。”

  江漓漓似懂非懂，抱著葉嘉衍的腰，看著他，“老公……”

  她不是在想那些很複雜的事情，只是聽葉嘉衍這麽一說，突然也有些擔心。

  莊雅妍喪心病狂到敢對她下手，誰都不能保證，她不會瘋狂到對葉嘉衍下手。

  她要不要提醒葉嘉衍，或者乾脆把事情告訴葉嘉衍？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的樣子，誤會了她的意思，按住她的手，說：“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

  江漓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誤會了，並不打算解釋，而是挑釁地看著葉嘉衍，“你……”

  她想問葉嘉衍，他的自製力，有他想象中那麽好嗎？

  葉嘉衍的眸底，迸發出一抹危險，“當然。”頓了頓，他壓低聲音接著說，“但是，你再這樣下去，就說不定了。”

  這一次，江漓漓是真的被威脅到了。

  她想了一下，果斷閉上眼睛。

  葉嘉衍的定力，她還是很清楚的。

  她不僅是考慮到自己，主要是……葉嘉衍明天也要上班。

  ……

  第二天，蘇雪落醒的比所有人都早。

  患者的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再加上季慎之還在急診病房，她根本睡不安穩，早早就起來了。

  她穿上外套，先去了解患者的情況，得到一個放心的答案，才離開重症醫學科。

  如果是平常，她就直接去醫院的食堂吃早餐了。

  但是，季慎之不喜歡食堂的早餐，她只能去醫院對面的一家早餐店。

  經營這家早餐店的，是一對本地的老夫妻，因為面向的顧客群主要是醫院裡的醫患和家屬，他們的早餐價格很實惠，足夠在寒冷的冬日給人一天中的第一份溫暖。

  蘇雪落打包了兩份早餐，又去買了一些生活用品，這才去急診看季慎之。

  季慎之昨天晚上沒怎麽睡，早上又有人緊急入院，剛好安排在他這個病房，他被吵醒了，只能眼睜睜等天明。

  他本來想，等到再晚一點，蘇雪落醒了，他去和她打聲招呼就出院。

  沒想到，蘇雪落來了，還帶了吃的和日用品。

  蘇雪落先把牙刷毛巾之類的遞給季慎之，說：“還給你買了早餐。”

  季慎之笑了笑，接過東西進了盥洗室。

  這個時候，護士來為早上入院的病人量血壓，看見蘇雪落，和她打了聲招呼，“蘇醫生。”

  蘇雪落點點頭，沒有過多地和護士寒暄。

  護士早上都很忙，量完血壓也走了。

  沒有人想到，剛剛入院的那位病人，對蘇雪落興趣很大。

  “蘇醫生？”患者站了起來，笑呵呵的看著蘇雪落，“我剛剛聽護士小姐這麽叫你，我也這麽叫你，可以吧？”

  盡管這個人的語氣和模樣，都讓蘇雪落感到不舒服，但對方叫她醫生，她就必須拿出醫生的耐心來，說：“可以。”

  “蘇醫生，你們這兒的醫生這麽好，還負責給病人買早餐呐？”男人一點一點地靠近蘇雪落，“我不舒服，你能不能給我檢查一下？”

  “你的主治醫生會……”

  蘇雪落話還沒說完，男人就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說：“我的主治醫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過來呢。你在這兒，就順便……”

  “放手！”

  蘇雪落用力地甩了一下，卻甩不開那隻狗皮膏藥一般的手。

  “順便幫我檢查一下嘛。”男人指了指蘇雪落放在桌子上的早餐，“你都可以幫別人帶早餐了……”

  蘇雪落正想叫保安，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場。

  下一秒，一隻手伸過來，推了一把攥著他的那個男人，男人立刻跌坐到了病床上。

  這個男人大概只顧著意外了，沒有及時松開蘇雪落的手，蘇雪落被他帶著往下跌。

  這個時候，一隻手圈住了蘇雪落的腰，把她帶了回去。

  蘇雪落偏過頭一看——季慎之。

  她一點都不意外。

  季慎之沉著臉，把毛巾甩到肩膀上，冷冷的看著跌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只是想要蘇雪落的聯系方式，沒想到季慎之這麽不給他面子。

  最重要的是，季慎之氣場太強了，形成了一股壓迫力，他差點不敢抬頭。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很沒有面子。

  最後，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男人嗖地站起來，指著季慎之，“你誰啊？我讓醫生給我看病，關你什麽事？”

  “她不是急診科醫生。”季慎之看了看男人床頭貼著的主治醫生名字，“你的主治醫生，也不是她。”

  “不都是醫生嗎？”男人仰起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讓她幫我看看怎麽了？”

  “她不想幫你看。”季慎之瞥了男人一眼，“你哪兒不舒服？”

  “我頭痛！”男人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你又不是醫生，問我哪兒不舒服幹什麽？”

  “不幹什麽。”季慎之擒住男人剛才用來攥著蘇雪落的手，狠狠一掰，“怎麽樣？頭是不是不那麽痛了？”

  “哇啊！”男人慘叫了一聲，“我手痛，手痛！醫生，救命啊！”

  蘇雪落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也可以叫得這麽慘，已經可以想象季慎之的力道了，拉了拉季慎之的手，“放開他吧。”

  季慎之看在蘇雪落的面子上，松開了手。

  今天要不是在醫院，他非把這家夥手掰折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