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把地址發給小陳，說：“我們先不回家，去這個地方！”

  如果是以前，小陳還會向葉嘉衍確認一下，但現在——

  沒有那個必要！

  他們葉總想去哪兒根本不重要，太太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咧！”

  小陳知道這個地方，根本用不著導航。

  為了快點把江漓漓送過去，他還迅速在腦海中找到了一條能避開晚高峰的路線。

  發現一路上竟然不堵車，江漓漓心情更好了。

  好到什麽程度？
  不要說她和葉嘉衍距離這麽近了，哪怕此刻她和葉嘉衍相隔幾公裡，葉嘉衍也一定照樣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如果只是因為季慎之幫她拿到了關鍵證據，她應該不至於這麽開心。

  葉嘉衍斷定，江漓漓一定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他。

  “漓漓——”

  “老公！”

  兩個人默契爆發，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同時開口。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撞上的那一刻，眸底都盈滿了笑意。

  葉嘉衍直接問：“有話要跟我說？”

  “嗯！”

  江漓漓點點頭，抿了一下唇，卻沒有控制住眸底的笑意爆發。

  夜幕還沒有降臨，她的眼睛，已經亮如夜空中的星辰。

  葉嘉衍很少被別人的情緒影響，但這一刻，他莫名地期待江漓漓的答案。

  他想知道，是什麽讓她這麽開心。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我建議孫敏敏離婚嗎？孫敏敏現在，是鐵了心要跟葉守恆離婚了。”江漓漓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說，“我給她出了一個很損的主意！”

  “你給孫敏敏出了一個很損的主意？”葉嘉衍不太相信江漓漓會做這種事。

  江漓漓也反應過來了，搖搖頭，糾正道：“我的意思是：我的這個主意對葉守恆來說，真的太損了！”

  “……”

  這個，葉嘉衍是百分之百相信的，示意江漓漓說下去。

  因為不涉及客戶的隱私，再加上江漓漓對葉嘉衍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組織了一下措辭，簡明扼要地把事情告訴葉嘉衍。

  因為簽過婚前協議，葉守恆根本不把孫敏敏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反正，就算孫敏敏鬧離婚，他失去的也只是一個老婆，財產上不會有什麽損失。

  孫敏敏想和葉守恆打官司、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財產，很合理，但行不通。

  反倒是江漓漓出的這個主意，正中葉守恆的命脈。

  只要孫敏敏提一句：她要去找爺爺。接下來，除了命，葉守恆什麽都可以給她。

  畢竟，她和葉守恆結婚後的這些年，葉晉康和葉守恆不讓她接觸爺爺，就是怕她在爺爺面前亂說話。

  她找江漓漓幫忙，可能是她婚後最正確的選擇。

  江漓漓因為了解葉守恆，才會出這種主意。江漓漓以外的任何律師，都不會這麽了解葉守恆的弱點。

  不過，歸根結底，有一點，葉嘉衍想不通——

  “你為什麽幫孫敏敏？”

  孫敏敏不止一次找過江漓漓的麻煩。

  按照江漓漓的性格，她或許不至於記恨孫敏敏，但更不至於反過來幫孫敏敏這麽大的忙。

  這一切，都顯得有些反常。

  江漓漓也很無奈，說：“我只是想少一個敵人……”

  閔憶婕和莊雅妍把她視為眼中釘，她已經夠麻煩的了。再來一個孫敏敏……每天光是想怎麽和這幾個女人周旋，就夠她忙的了！
  她不想這樣。

  她把對她敵意最小的人變成朋友，是為了有更多的精力去對付另外兩個人。

  不過，她沒有想到，除了那兩個人，她還要應付葉嘉衍。

  葉嘉衍冷不防問：“你有多少個‘敵人’？”他倒要看看，江漓漓會不會下意識地把莊雅妍囊括在內。

  事實證明，葉嘉衍還是低估了江漓漓。

  江漓漓反應很快，眨了眨眼睛，說：“閔憶婕一個人，就可以頂無數個人。你非要這麽問的話，我只能說……我有無數個敵人。”

  葉嘉衍：“……”

  “老公，”江漓漓沒有見好就收，一本正經地接著說，“我很不容易的！”

  葉嘉衍失笑，同時意識到，江漓漓已經不是以前那隻容易上鉤的小白兔了。

  他沉吟了片刻，說：“是我做得不夠好。”

  江漓漓搖搖頭，“是因為你太好了，我才有那麽多情敵需要應付。”

  “……”葉嘉衍無法反駁江漓漓的話。

  “孫敏敏和葉守恆離婚的消息，可能很快就會傳出來。”江漓漓有些遲疑地說，“爺爺那邊……”

  “不用擔心。”葉嘉衍說，“爺爺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哎？”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江漓漓的意料，“什麽意思？”

  爺爺身體不好，幾乎已經不關注外面的事情了。有些不太好的事情，他們也會刻意瞞著爺爺。

  江漓漓自然而然地以為，葉守恆的婚姻狀況，爺爺並不了解。

  但原來，爺爺是知道的？

  “爺爺對我有一個期望。”葉嘉衍看著江漓漓，“想不想知道是什麽？”

  江漓漓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她太好奇了！
  “我們結婚前，爺爺對我說過一句話——”葉嘉衍頓了頓，語速突然慢下去，“不要變得和葉守恆一樣。”

  “……”

  爺爺這句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他老人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而是什麽都知道，只是懶得說了。

  換句話來說，葉守恆和孫敏敏走到離婚那一步，爺爺不會太意外。

  江漓漓最大的顧慮，消除了。

  她的另一個顧慮是葉守恆本人，不過，葉守恆對她的威脅不是很大，她……

  “葉守恆那邊，”葉嘉衍沒有看江漓漓，但就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用擔心。”

  江漓漓覺得很神奇，然後給葉嘉衍出了一個難題，說：“如果葉守恆知道離婚這個主意——是我給孫敏敏出的，他一定不會放過我。”

  因為葉守恆不想和孫敏敏離婚。

  他雖然不愛孫敏敏，但需要孫敏敏這個太太維護他好男人的人設。

  一旦離了婚，他的個人形象，勢必要大打折扣，尤其是在爺爺那裡。

  “如果他找你說這件事，”葉嘉衍定定地看著江漓漓，“讓他來找我。”

  “他不敢隨隨便便去找你吧？”江漓漓半開玩笑地說：“除非我告訴他，離婚其實是你出的主意。”

  “這個主意不錯。”葉嘉衍風輕雲淡地說，“乾脆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江漓漓竟然被噎住了。

  葉嘉衍太淡定，以至於她產生了一種感覺：對她來說很恐怖的事情，對於葉嘉衍來說，不過就那樣。

  但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要對付葉守恆，葉嘉衍也是要費點力氣的。

  他只是為了讓她安心。

  不僅僅是讓現在這個她安心，也是讓只有十幾歲的那個江漓漓安心，讓她從那塊小小的心理陰影下走出來。

  她挽住葉嘉衍的手，一臉認真地說：“那我就真的這麽做了。”

  當然不會。

  她知道自己可以依賴葉嘉衍就好。有必要的時候，她也不介意依賴葉嘉衍。

  但是，她想和葉嘉衍並肩作戰，就必須鬥過葉守恆。

  就當葉守恆是個讓她練手的！

  “葉總，太太。”車子緩緩停下來，小陳回過頭說，“到了。”

  “好。”

  江漓漓正準備下車，就看見蘇雪落。

  蘇雪落應該是從醫院過來的，邊走邊打電話，衣角和圍巾在暮光中輕輕飄揚，更顯得她優雅又利落。

  她應該也是來找季慎之的。

  江漓漓太久沒有見到蘇雪落了，瞬間忘了葉嘉衍，推開車門下去，“雪落！”

  蘇雪落聽見江漓漓的聲音，恍惚了一下，回過頭，見真的是江漓漓，停下來朝她張開雙手。

  江漓漓就像見到了姐姐一樣，跑過去和蘇雪落抱在一起。

  “最近怎麽樣？”蘇雪落說，“我好久沒有見到你和顏顏了。”

  “我很好啊！”江漓漓笑了笑，“顏顏最近比較忙。”

  蘇雪落點點頭，頓了頓，說：“這是好事。”

  江漓漓一臉讚同，“是啊！”

  林綻顏一直想火起來，這樣她就可以挑劇本、可以去演自己想演的角色。

  她變得忙碌，說明她正在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個時候，蘇雪落突然發現，葉嘉衍正在走過來。

  林綻顏曾經用非常誇張的語言形容過葉嘉衍，說他是一個讓人見了就會腿軟的男人。

  她現在才知道，林綻顏的話一點都不誇張。

  最重要的是，葉嘉衍這個樣子，看起來和江漓漓太般配了！

  蘇雪落想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漓漓，你們是來找慎之的？”

  江漓漓點點頭，“是啊！……季大哥沒有告訴你嗎？”

  蘇雪落還沒來得及回答江漓漓的問題，就先忍不住笑了，“你真的不打算改掉這個稱呼了啊？”

  “我……倒是想改。”江漓漓咽了咽喉嚨，“但是，我真的不敢叫他的名字。”

  她不是害怕季慎之，而是不由自主地被這個人的氣場壓迫到，就跟林綻顏在葉嘉衍面前，會不自覺地收斂一樣。

  “不改就不改吧。”蘇雪落挽住江漓漓的手，“我看他挺享受你這麽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