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個稱呼而已。

  季慎之這種大佬，應該不至於吧。

  江漓漓正想著，葉嘉衍就走了過來，在她身邊站定，然後跟蘇雪落打了聲招呼：“蘇醫生。”

  “葉先生。”

  蘇雪落發誓，她絕對沒有物化江漓漓的意思。

  但是，對上葉嘉衍的視線那一刻，想到自己還挽著江漓漓的手，她就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物歸原主”的想法。

  下一秒，她鄭重地把江漓漓的手交回給了葉嘉衍。

  江漓漓和葉嘉衍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不解。

  蘇雪落也無法解釋自己的這一舉動，隻好說：“我帶你們進去。”

  季慎之是這家餐廳的常客，經理已經認識蘇雪落了，一見到她就說：“季哥在樓上包間。”

  蘇雪落示意自己知道了，讓葉嘉衍和江漓漓跟她上去。

  江漓漓走著走著，不自覺地挽緊了葉嘉衍的手。

  葉嘉衍知道，她是因為害怕。

  他想了想，問：“如果我不來，你打算怎麽辦？”

  江漓漓下意識的信任和依賴，讓他很高興。

  但同時，他也想知道，如果事情的發展不如她設想的那麽順利，江漓漓是不是會想別的辦法？

  江漓漓的思路，跟葉嘉衍根本不在同一個軌道上。

  她把葉嘉衍的手挽得更緊了，說：“你不會不來的。只要我來了，你一定會來。”

  “……”

  葉嘉衍無奈地明白過來，江漓漓沒有別的辦法，她靠自信解決一切。

  不過，她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

  她來了，他的確不可能不來。

  這種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了解的感覺，他竟然覺得……還不錯。

  季慎之在這裡，有一個專屬的包間，蘇雪落推開門，果然看見他在裡面。

  他雙手環在胸前，端坐在一張椅子上，不需要說什麽，也不需要再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氣場就已經可以震懾住周圍的一切了。

  江漓漓往葉嘉衍身邊縮了一下，暗暗琢磨起了季慎之和葉嘉衍有什麽不同。

  葉嘉衍的氣場，是CBD的精英獨有的那種氣場，再加上他天生的冷靜，他給人的感覺是睿智而又優雅的。

  季慎之給人的感覺，就直觀多了——

  大佬！

  一位很可怕又很可敬的大佬！

  唯一不怕這位大佬的，大概只有蘇雪落了。

  蘇雪落笑著走進包間，說：“漓漓他們來了。”

  季慎之也看見葉嘉衍和江漓漓了，衝著他們點頭示意，同時給蘇雪落倒了一杯熱茶。

  蘇雪落沒有把茶喝掉，而是捧在手心裡暖手，小聲問：“你是不是打算請他們吃飯？”

  季慎之的表情，說明他完全沒有這個想法，“我只是叫他們來拿東西。”

  “……”

  蘇雪落雖然無語，但她相信季慎之的話。

  季慎之長年跟手底下那幫人打交道，從來都不帶客氣的，自然不覺得把江漓漓約來餐廳、卻不請人家吃飯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過，她不能做這麽奇怪的事情！

  她拉了拉季慎之的手，說：“我和漓漓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想跟她聊聊天。”

  季慎之已經明白了，眸底掠過一抹笑意，“你可以直接一點。”

  “你先讓我看看，你可以多直接。”

  蘇雪落用目光告訴季慎之，該他上場表演了。

  她話音剛落，葉嘉衍和江漓漓就進來了，兩人跟季慎之打了聲招呼。

  季慎之都懶得看一看時間、做個樣子，直接就說：“一起吃完飯再走吧？”

  江漓漓想到要和大佬一起吃飯，還是有些緊張的，下意識地看向葉嘉衍。

  葉嘉衍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顧慮，直接答應下來，“謝謝。”

  江漓漓緊張歸緊張，但想到葉嘉衍就在自己旁邊，感覺又會好很多。

  再說了，她來件季慎之，是有任務的。

  她一坐下，就首先和季慎之打了聲招呼，“季大哥，那個……”

  季慎之已經知道江漓漓想說什麽了，直接把合同拿出來，遞給她。

  “謝謝季大哥！”

  江漓漓如獲至寶，拿過來迅速翻看了一遍，確認這就是徐倩雯前夫和第三者簽訂的“服務合同”。

  雖然只是影印本，但這足夠幫他們扳回一局了。

  今天下午，恆信的人突然取消了會面談判，大概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份合同的存在。

  “季大哥，謝謝你！”江漓漓鄭重地又道了一次謝，“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舉手之勞，不用跟我客氣。”季慎之說著，看向蘇雪落，“你和漓漓去點一下菜？”

  江漓漓正好奇點菜為什麽還要“去”，蘇雪落已經起身了，說：“漓漓，我們下去一下。”

  離開包間後，江漓漓突然反應過來了，問：“雪落，季大哥是不是想支開我們？”

  “嗯……”蘇雪落帶著江漓漓到了前台，“也不算。這家餐廳比較特殊，有一些比較珍貴的食材做成的菜，因為不是每天都有，所以不會寫在菜單上，隻給老顧客供應。”

  前台一見蘇雪落下來，直接說：“蘇小姐，今天有剛從港口運過來的魚。”

  蘇雪落點了一條清蒸魚，找了個位置和江漓漓一起坐下，這才說：“不過，慎之叫我們下來，確實也是想支開我們。”

  她們走後，包間裡就只剩季慎之和葉嘉衍了。

  江漓漓明白了季慎之的目的，但是——

  “季大哥要跟嘉衍說什麽？”

  蘇雪落搖搖頭，“他讓我們下來點菜的時候，我也只能知道，他是想支開我們。我跟他……還沒有默契到能猜出他要跟別人說什麽的程度。”

  “那就不叫默契了。”江漓漓笑著說，“那叫‘讀心術’。”

  蘇雪落怔了怔，突然笑著說：“某些時候，我倒是希望我有讀心術。”

  江漓漓一臉讚同地點點頭，“我也希望我能有讀心術！”

  這樣的話，她就會知道當事人在想什麽，也不用害怕當事人對他們有所隱瞞、打亂他們的布局和陣腳了。

  不過，蘇雪落工作中面對的是病人，沒有這個需求吧？

  一般人去了醫院，不向醫生誇大自己的病情就不錯了，還會隱瞞自己的病情嗎？
  “雪落，”江漓漓的表情變得嚴肅，“你和季大哥……還好嗎？”面對病人沒有這個需求，那麽蘇雪落的“讀心術”，只能是用來讀季慎之的了。

  “我們啊？”蘇雪落自問自答，“我們看起來很好。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們好像回到了從前。”

  “你不那麽覺得的時候呢？”江漓漓追問道，“雪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也不是不對勁。”蘇雪落緩緩說，“就是有時候，我會覺得，我沒有以前那麽了解他了。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我……”

  江漓漓下意識地就想說，她理解蘇雪落的感受。

  她剛從馬爾代夫回來的時候，和蘇雪落的感受是一模一樣的。

  但後來，她發現自己誤會了葉嘉衍。

  現在想想，有一個很關鍵的點，她在懷疑葉嘉衍的時候一直沒有意識到。如果她早早意識到這一點，她對葉嘉衍的誤會，不至於持續那麽久。

  蘇雪落聽江漓漓開口的語氣，以為她要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見解，但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她好奇地看著江漓漓，“怎麽了？”

  “雪落，”江漓漓一臉認真，“以後你覺得季慎之不對勁的時候，你就想一件事——”

  蘇雪落的坐姿都端正了不少，一瞬不瞬地看著江漓漓，對她的答案無比期待：“什麽事啊？”

  “想一想，季慎之會不會傷害你。”江漓漓說完，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我是認真的！”

  一開始，蘇雪落覺得江漓漓這個提議怪怪的。

  但是，仔細一想，這裡面其實是有道理的。

  這段時間，雖然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季慎之去了哪裡、做了什麽，但是她始終確信，他不會傷害她。

  當然了，江漓漓的意思沒有這麽淺顯。

  她笑了笑，“漓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還相信季慎之，就不要去想那麽多？”

  “嗯。”江漓漓點點頭，恨不得告訴蘇雪落，這是她的前車之鑒，“因為到最後，你可能會發現，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想了個寂寞的感覺，真的很寂寞……

  “我聽你的！”蘇雪落若有所指地說，“畢竟，你是我們三個人裡面……唯一有經驗的。”

  “咳！”

  江漓漓知道，蘇雪落指的是她和葉嘉衍結婚的事情。

  但其實，蘇雪落無意間說中了一件事——

  這還真是她的經驗！

  “不說這個了。”蘇雪落轉移了話題，“你覺得，你們家葉總和慎之會聊什麽？”

  江漓漓想了想，實在沒有頭緒，說：“我們想不到他們會聊什麽，他們也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聊這個。”

  她突然想到，她可以先把合同拍照給唐遇和沈羨寧發過去，讓蘇雪落等一下，從包包裡拿出合同開始拍照。

  蘇雪落沒有打擾江漓漓，而是開始估算時間，覺得等到江漓漓拍完照，她們就差不多可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