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剛一翻開，就接到宋子琛的電話。

  “我在你公司樓下。”宋子琛開門見山地說，“有事找你。”

  “我回家了。”

  葉嘉衍說完就要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宋子琛笑著走進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葉嘉衍：“……”

  “還好我機智，先問了漓漓，她說你在公司加班！”宋子琛端詳了葉嘉衍一番，“你這個樣子，不像加班啊！”

  “少廢話。”葉嘉衍翻了一頁書，“有事直說。”

  “江湖救急！”

  宋子琛工作上碰到點難題，來找葉嘉衍給他支招。

  他朋友不少，但涉及到工作，葉嘉衍永遠是最靠譜的。

  葉嘉衍也不吝嗇，分析了一下宋子琛的問題，給出幾個可行方案，讓他自行斟酌。

  宋子琛琢磨了一下，心中很快有了定奪，抬眸看向葉嘉衍，“看在你這麽講義氣的份上，我可以免費當你的情感谘詢師。以後有感情方面的問題，隨時找我，本大師24小時在線服務！”

  “你？”葉嘉衍質疑的目光在宋子琛身上梭巡了一圈，“還是算了。”

  “你是不是又想拿‘不婚主義’這一點來打我？”宋子琛一臉傲嬌地表示，“不婚主義，說明我已經看透人世間的情感、大徹大悟了！沒有感情的人，才是最好的情感谘詢師！”

  葉嘉衍一臉不想理宋子琛的表情，“我不需要情感谘詢。”

  “你需要！商業方面，我承認你是天才。”宋子琛話鋒一轉，“但是情感方面，你真的很白癡，從你接二連三地失敗就可以看出來！”

  葉嘉衍看了宋子琛兩秒，想起自己確實失敗了兩次，薄唇迸出一個字，“滾！”

  宋子琛擼起袖子，“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服氣！你是特意等漓漓下班的吧？可是你知道漓漓怎麽想嗎，他以為你今天也要加班！”

  葉嘉衍合上書，“所以呢？”

  “所以，漓漓並不知道你的付出啊！”宋子琛恨不得搖醒葉嘉衍，“現在已經不興背後默默付出那一套了。你要撩她，光明正大地撩她，這樣她才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非你不可啊！”

  “……”葉嘉衍沉吟了兩秒，還是破功了，“怎麽撩？”

  “哎……這可把我難住了！”宋子琛賤兮兮的笑了笑，“一般都是女孩子撩我，我沒什麽機會主動出擊的。”

  “那你還好意思教我？”葉嘉衍目光一沉，“快滾！”

  “你求我我也不會留下來。”宋子琛整理了一下髮型和著裝，“我約了漂亮妹妹吃飯！”

  葉嘉衍繼續看書，七點十五，江漓漓發來一條消息，說她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走了。

  不到半個小時，葉嘉衍就離開公司，開車去國金大廈。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CBD燈火輝煌，仿佛這裡的每一盞燈，都在照亮奮鬥者的前程。

  江漓漓把法律意見書發給楊律師，收拾好東西跟金瑜一起下樓。

  葉嘉衍沒有回她消息，不知道他忙完沒有，什麽時候可以來接她？

  江漓漓正想著，葉嘉衍的消息就跳出來：
  “我在律所樓下。”

  樓、樓下？
  他們不是已經約定俗成，在公交站下一個路口碰面嗎，他怎麽跑到律所樓下來了？

  江漓漓的腦袋瞬間亂成漿糊，迷迷糊糊的跟著金瑜走出大廈。

  金瑜走著走著，腳步倏地頓住，目光死死盯住大廈門前的一輛車。

  是所謂的豪車，車牌號很引人注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開的車……

  江漓漓被拍的到那張照片，她上的就是這輛車！

  這、這車怎麽開到他們律所樓下來了？

  葉嘉衍看見江漓漓出來，降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金瑜看見葉嘉衍，眼睛就像開了大眼特效，瞪得比平時大了兩倍。

  居然是葉嘉衍！

  他是江漓漓老公的上司啊！

  “漓、漓漓……”金瑜的舌頭就像打了個死結，指著葉嘉衍的車問，“那、那輛車是……來接你的嗎？”

  “……”

  江漓漓糾結極了。

  說不是，金瑜不會信。

  說是，她要怎麽解釋？

  江漓漓咬了咬牙，承認了。

  “那個男人……”金瑜顫抖著聲音，“是葉嘉衍嗎？”

  “……是。”

  金瑜衝著葉嘉衍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和江漓漓還有事，把江漓漓拉到了旁邊角落，表情複雜的看著她。

  江漓漓抿了抿唇，開始組織措辭解釋她和葉嘉衍的關系：“金瑜……”

  “別說了，我都懂！”金瑜握住江漓漓的雙肩，“漓漓，你太難了！”

  “哎？”

  江漓漓這才發現，金瑜的表情裡除了震驚，還有痛心。

  她這是……想到了什麽啊？

  “都是葉嘉衍逼你的對不對？”金瑜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江漓漓的肩膀，“葉嘉衍看你長得漂亮，不顧你是他下屬的妻子，要你接受他，還威脅如果你不答應，他就開除你老公對不對？”

  江漓漓知道金瑜在想什麽了，愣愣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金瑜又憤又恨，“有錢人都是這種套路！”

  江漓漓：“……”

  “真沒想到葉嘉衍居然是這種人！”金瑜眼裡的同情幾乎要滿溢出來，“我知道你今天早上為什麽不解釋那張照片的事情了。”

  “……”

  表情複雜的人變成了江漓漓。

  她是告訴金瑜實話呢，還是順著金瑜的腦洞把故事補充完整呢？
  糾結了一番，江漓漓選擇後者，點點頭說：“我不能讓別人知道那是葉嘉衍的車，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結婚了。”

  “我理解！如果律所同事知道你結婚了，傳聞會對你更加不利。”金瑜問，“漓漓，我能不能幫你做什麽？”

  江漓漓示意金瑜放心，“我會解決所裡那些流言蜚語，也會解決葉嘉衍的，你放心。”

  “漓漓，”金瑜幾乎要哭了，“你真的太難了。”

  “好了。”江漓漓拍拍金瑜的肩膀，“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那你自己小心。”金瑜叮囑道，“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隨時找我。”

  江漓漓內心一暖，衝著金瑜擺擺手，等她走了才鑽上葉嘉衍的車，催促道：“快開車！”

  她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如果讓第二個人看見她上了葉嘉衍的車，事情一定會徹底失控。

  葉嘉衍發動車子，漫不經心地問：“你急什麽？”

  江漓漓找了個借口，“我餓了呀！”

  葉嘉衍頓了頓，“回去吃還是外面吃？”

  江漓漓敷衍道：“聽你的。”

  她把座椅放低，舒舒服服地半躺著，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剛才的事情，偷偷瞥了葉嘉衍一眼，忍不住笑了。

  金瑜本來是很仰慕葉嘉衍的，但現在，葉嘉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應該已經稀碎了。

  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金瑜。

  她那麽相信她，她卻不敢告訴她真相。

  算了，等時機合適，她會告訴她的。

  沒多久，車子停下來，葉嘉衍讓江漓漓下車。

  江漓漓一推開車門，就看見“阮家私房菜”幾個字，她莫名地覺熟悉，想了想，記起來“阮家私房菜”是S市很有名的私房菜館，普通食客需要提前預約，但他們也會招待一些臨時起意來的食客。

  比如葉嘉衍這樣的。

  門開後，服務員帶著葉嘉衍和江漓漓上樓、進了一個包間，這個過程中，他們沒有碰見任何的其他客人。

  味道一流，私密性也好，江漓漓知道這家私房菜為什麽那麽火了。

  葉嘉衍點了四菜一湯，服務員笑著說：“葉先生，您稍等，我們會盡快為您上菜。”

  服務員出去後，江漓漓雙手托著下巴，笑眯眯的說：“這一頓我請你吧？一會兒我買單！”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討好我。”葉嘉衍的目光就像X射線，仿佛要看穿江漓漓，“你的目的是什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江漓漓眨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目的！”

  葉嘉衍：“……”

  江漓漓見自己成功戲弄了葉嘉衍，心情大好，笑了笑，“你老是繃那麽緊幹嘛？我請你吃飯，不是對你有什麽意圖，只是因為我心情好！”

  “就因為接觸案子，你可以高興一整天？”

  江漓漓暫時忘記早上那些糟心事，說：“是啊。從我準備法考那天起，我就在期待我正式接觸案子。這一天終於來了，我高興一整天有什麽奇怪？”

  “……”

  葉嘉衍呷了口茶，沒說話。

  他在葉氏集團即將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接手公司，帶著一個十幾個人的團隊鏖戰了一個月，談成一筆合作，把公司從苟延殘喘的邊緣拉了回來。

  那個時候，他也只是松了一口氣。

  高興？

  好像從他出生那天起，這兩個字就自動跟他絕緣了。

  江漓漓端詳了葉嘉衍一番，“你在想什麽？”

  葉嘉衍回過神，看著江漓漓，“我在想，像你這樣傻傻的，容易開心，也挺好。”

  “……”

  江漓漓差點被茶水噎住。

  她為什麽要問葉嘉衍問題，為什麽要給自己添堵？
  “我請你吃飯才真的是傻了呢！”江漓漓氣呼呼地說，“這頓飯我不請了，你自己買單！”說完扭頭看向外面，似乎是不打算理葉嘉衍了。

  葉嘉衍淡淡然道：“本來也沒打算讓你付錢。”

  江漓漓：“……”